第44章 人，都是自私的。
躺在寢室裏，蘇語瞳還是渾渾噩噩的。她並沒有直接回答周密的話。或者說，她現在並沒有做好決定。
她很確定自己喜歡周密，在第一眼看到的時候，就喜歡。一開始是因為一見鍾情。後來則是因為他的性格。
他總是沉默，沒有太多的話，更多的表達方式都在他所做的事情裏。正是因為這樣，他比同齡人看起來更穩重。
蘇語瞳喜歡他的穩重，喜歡他的認真，喜歡他什麽都不說但是做事情卻很麵麵俱到的成熟。
可是。。。池研曦。
蘇語瞳的眼前又浮現出了他的眸子。他那麽孤獨，那麽悲傷。
在自己沒看到的地方，這麽多年，他心裏不知道被內疚折磨了多少回。他經曆了多少事情，才能讓那背影永遠都帶著說不盡的蕭條。
他看向她的眼神，總是包含了那麽多的疼痛。他無法向她說明，蘇語瞳卻覺得自己可以體會。
而現在，能讓他感到溫暖的方式，在自己手裏。
可是如果給了他那種溫暖，她卻必須要放棄自己愛的人。然後違背自願愛上他。而期限是一輩子。
可是我，隻有這一輩子啊。下一輩子，我再也不能遇到周密了啊，不是嗎？
蘇語瞳長長歎了口氣，望著頭頂的鋼鐵架子發呆。
如果周密並沒有給她回應，或許她還能斬斷自己一廂情願的感情。
但是現在，他回應了。
周密告訴他，他喜歡她。
蘇語瞳翻來覆去依舊無法入睡，她覺得很悶，心裏一直堵著些什麽，索性從枕頭邊上抽出一支煙點燃，起身出了寢室。
站在寢室旁邊公用洗手池的暖氣邊上，蘇語瞳推開了上麵的窗戶。
冷冷的晚風吹來，她鬱悶的心情終於得到了些緩解。
窗外的月亮很亮，對麵的山上大片黑色的樹影沉默的矗立著。散落在山上各處的石頭微微泛著白光。
蘇語瞳覺得眼睛有些澀，說不出來的無力。她打開窗戶，任隨冷風灌進來
應該怎麽辦，才能兩全？既可以讓池研曦能看到陽光，自己又能和周密在一起。
她覺得自己腦子快要爆炸了，還有那些未知的危險。若是散布出謠言的人真的是別有居心，自己的生命安全還是個問題。
“月亮這麽好，不如去散步。”
池研曦的臉突然出現在蘇語瞳的麵前。他飄在窗戶外麵，冰冷的臉上掛著些許笑意。
“你怎麽來了？”
蘇語瞳朝著左右看了看，沒發現別的同學，這才鬆了口氣。
“外麵這麽冷，也隻有你這樣的傻丫頭，才會站在這裏吹風。”
池研曦一邊對著她說，一邊伸出了手。
“走吧，我帶你出去走走。”
蘇語瞳看了看半人高的窗戶，按住下麵的暖氣條爬到窗戶口，把手放在了池研曦的手裏。
池研曦所謂的散步，當然不是平常我們所謂的散步。
他所謂的散步，其實是飄蕩在半空。
蘇語瞳被他抱在懷裏，怎麽都覺得很別扭。雖然說起來算是認識了很多年，但是真的接觸，也隻是兩天的時間。而現在，自己正在被這個身份複雜又半陌生的人抱著。
“你就打算這樣一直飄著嗎？”
蘇語瞳看著在自己腳底下的寢室，覺得荒唐。
“不喜歡飄著的話，坐著好了。”
池研曦沒看她，隻是往更高的地方飄去。不一會兒他們就到了第一次正式見麵的山腰上。
池研曦沿著那顆大樹往上飄，直直飄到最上麵一根橫著伸出來的很粗的枝幹邊上。
他把蘇語瞳放到上麵。自己也坐到了她旁邊。
蘇語瞳顫顫巍巍的坐在上麵，伸出腦袋往底下看了一眼，再次緊緊抓住樹幹閉上了眼睛。
“害怕什麽就要麵對什麽。這樣就好了。”
池研曦笑著轉頭對她說。
“。。。。。”
蘇語瞳轉頭瞥了他一眼沒說話，他守護了自己這麽久，自然知道她是恐高的。
她低頭看了看自己的睡衣。淺棕色的珊瑚絨，軟綿綿的一團。
“原來鬼怪都是這樣來的，”
她轉頭對著池研曦戲謔著。
“明天說不定會就有學生會說看到自己寢室後山上有神秘的鬼怪出沒，”
她伸手指了指自己：“還是淺棕色的絨毛怪。”
“旁邊還有一隻黑色的吸血怪物。”
池研曦也笑著補了一句。
“所以，人血真的比較好喝嗎？是什麽味道。”
對於這個問題，蘇語瞳想了很多年。每次看到電視劇裏那些吸血鬼吸血時候一臉滿足的樣子，她都特別想知道對於他們來說，人血是不是真的好喝到爆。
“怎麽說呢，我還是人的時候，並沒有很多飲料可以用來比喻那種味道，”池研曦稍微思索了一下。
“可能就是雪頂摩卡或者是拿鐵，在你心裏的感覺吧。大概是那麽好喝。”
蘇語瞳看著他的臉，突然就覺得遺憾起來。
“太可惜了，你都不能吃辣椒。我來西安，就覺得那些麵可好吃了。”
她笑了笑，眼睛眯起來回味，那表情很是滿足。
池研曦看的啼笑皆非：“我們也是能吃出味道的，隻是，沒有你們感受的那麽具體罷了。”
山上的風很涼，蘇語瞳坐在樹枝上，再次沉默了。
池研曦把風衣脫下來披在了她身上，仔細的包裹住了她毛茸茸的身體。
“不必想那麽多，我看不到太陽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再習慣幾十年又有何難？”
“可是。。。”蘇語瞳看著他的臉，瞳孔裏隱隱的血色流竄，隱約照出了自己的影子。
“喜歡一個人，是很好的感受，也是特別難得的事情。”
池研曦歎了口氣，轉頭沒再看她。
“能去喜歡，是一種幸福。既然這種幸福來了，就一定要抓住。”
池研曦像是想到了什麽，那表情顯得更落寞了。
“人生一輩子，多麽短暫，多少人這一輩子都沒能和自己愛的人在一起。現在你愛的人就在你身邊，你還放他走，這樣傻的事情，真的是你該做出來的嗎？”
“可是這樣。。。”蘇語瞳吞了口口水再艱難的說道：“真的太自私了。”
池研曦的手伸出來，輕輕的撫摸著她後腦上的頭發。
“人，本來就該是自私的。誰都不該是救世主。你不是，我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