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9 章

  陸修立時匆匆立起身子, 雙手分別扯住了鎖骨處的緋色蟬紗,兩邊向外用力一撕,那薄如蟬翼的紗料就軟軟地撕作了兩瓣,隻露出英挺白皙的胸膛來。


  那胸膛仿佛比往日綿軟了許多, 以往骨感略硬的肌肉現在倒生出了些許豐腴之美, 更襯得膚質白皙如玉, 向外微微凸起著, 但肌肉形狀仍舊十分有棱角。


  盡管陸修已經迅速地撕開了濕漉漉的小衣, 盡量避免沾上汩汩而出的甘露油,但胸膛上仍舊沾了幾滴油水, 在滿室燭火的掩映下發亮,平添一股誘人的油亮。


  陸修隻覺從胸膛到小腹之處,甘露油所流之處都像是流過了刀子, 讓人肌膚上火辣辣地發癢,他忙斂容垂眸, 暗道不妙。


  腹中的孩兒像是被什麽刺激到了一般,一下子揮舞著拳頭與雙腳,在他肚子裏不住翻騰著,像是擂鼓一般“咚咚咚”地敲擊著他的小腹, 激惹得他麵色微微發白。


  “陸將軍?”薑洛從榻褥上拿起了大紅喜帕,忙用它來替陸修擦拭小腹上滴滴的甘露油水。


  可誰料到, 那油水沾在布料上, 卻沒有像水一般吸附進去, 反倒在布料之上凝成了一顆顆圓潤的油珠子, 一點兒也沒有融進布料中。


  “這甘露油就是不沾衣裳的。”陸修簡單匆忙地解釋了一句, 忙取了案上一盞杯茗, 拇指與食指旋開了盞蓋, 直接橫著將溫茶倒入了自己胸膛上。


  那甘露油珠順著溫水一點點流了下來,終於離開了陸修的肌膚。陸修複用旁邊的汗巾子擦了擦自己身上,才終於是安定了下來,肌膚上雖然仍殘餘了些許火辣辣的觸覺,但卻沒有甘露油一上皮子那般難捱。


  他複又坐在了錦榻邊緣,側眼輕睨了薑洛一眼,遲疑了半晌終是道:“天色已經不早了,侍身服侍您脫衣睡了罷。”


  說罷,他從旁披上了那件剛被脫下來的大紅嫁衣,從榻上站起身來,頗有些吃力地蹲下身子靠近薑洛的腳踝處,十分熟稔地為她褪下鞋襪,像是以往做過了無數遍一般。


  他低垂著眉目,叫人看不清顏色,隻是靜默了半晌才微微撫了撫小腹之處,突然道:“今晚上侍身身體不適,更露深重,還請妻主早些休息罷。”


  新婚之夜本是男子與妻主感情升溫的好時候,可他囿於身子所限,也決不能無所顧忌,隻能硬著頭皮把妻主往外推。


  畢竟他如今已經不是獨身的男人了,腹中還有個需要悉心嗬護的孩兒。


  有時父親的責任與妻主的寵愛往往不能兼得,甚至還有互相悖逆的時候,但身為人父也沒得辦法,隻能寄希望於妻主的理解。


  薑洛卻是被他突然俯身脫鞋的舉動暗吃了一驚,隻道:“陸將軍,你且小心些,鞋襪我自己脫下就是了,或是喚臨恭過來。”


  雖然在自己家中每日都是由臨恭為她脫鞋褪襪,她也早已經習慣了別人的侍奉,可是她往常在陸府上住的時候,從來都是自己隨意脫鞋襪的,沒讓陸修親自動手過。


  怎麽他一入了府中,行事就突然變了呢?

  陸修聽到“臨恭”二字,隻覺心中隱隱地紮了一下,麵上愈冷道:“非要他過來麽?”


  薑洛這才恍然意識到陸修在想什麽,立時笑著刮了刮他的鼻翼,道:“你在想什麽呢?”


  陸修微微怔了怔,手上拾掇鞋襪的功夫不由得暫時停了下來,一雙狹長勾人的狐狸眼此刻卻微微向下垂,在昏黃的燭火下顯得有那麽幾分楚楚可憐。


  薑洛忙一踢腳,將掛在腳上的鞋踢到了榻下邊一角,爾後跣足踩在了柔軟的毛毯上,扶著陸修起身。


  “地上涼,我這不是怕你有什麽閃失麽。”薑洛一隻手輕輕地扶住了陸修緊繃的肩膀,輕輕地將他服上了榻,待他在榻上安安靜靜地躺好後,薑洛又將大紅花被平平整整地蓋到了陸修身上,細細地捋去了錦被的褶皺。


  陸修躺在榻上,任由薑洛擺弄著自己的身體,一雙狹長上挑的狐狸眼微微睜圓,不動聲色地瞧著旁邊的薑洛。


  就在薑洛將錦被捋平整後,她終於掀開了錦被側邊的一小角,從小角中鑽進了錦被中,躺在陸修身邊。


  “睡吧,隻是今夜屋內明亮了些,若是你睡不慣我命人將燈盞移出去幾盞。”薑洛輕輕地闔上了眼,不經意間打了個深深長長的哈欠。


  “別……”陸修整個身體縮在錦被之中,英挺的鼻梁微微皺了一下。


  夜愈來愈深濃,而一室的明燭都已經燃到了半截腰處,滴滴答答地淌下了紅色的燭淚。


  陸修靜默地躺在了喜榻上,側臉看著薑洛漸漸睡熟,甚至還微微地打起了淺淺的鼾聲,他一雙清亮的眸子突然攝出了一道銳利的光來。


  薑洛待他這樣好,可是在薑府深宅之中,這份好在一幹人等的摧殘下,又能維持多久呢?

  薑府不是他的主場,他合該換一個於他更有利的地方。


  於是陸修輕輕緩緩地掀起了錦被,側坐在薑洛身旁,爾後又輕輕地俯身向下,用一根纖長的手指輕輕地撫了撫薑洛的唇瓣,隻輕聲喃喃道:“毋怪我瞞著你。”


  說罷,他立時幹脆利落地起身,往西北門處找尋早已候在那裏的車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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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紫宸殿內,李太醫聞著殿內繚繞的香煙,不由得微微蹙眉,爾後又默無聲息地長歎了一聲。身後的醫童戰戰兢兢地拿著藥篋與銀針,十分惶恐地看著周遭肅穆的環境。


  “李太醫,陛下到底是如何了?”於選侍就在旁邊,眼眶裏頭的淚珠兒已經在打轉,“行還是不行,您倒是給一句話兒呀?”


  李太醫微不可察地抿了抿發幹的嘴唇,卻沒有立時出聲告與那位於選侍,反倒是扭身望著靠後站著的陸方和。


  陸方和雖然一雙柳葉眉也微微蹙起,但顯然比於選侍要冷靜地多,他隻是如一樹楊柳般端立在姬午晟身後,沉聲道:“李太醫,素日都是臣侍照料陛下的藥食,也沒有人比臣侍更了解陛下的起居,若是您有什麽話兒不方便當麵講,悄悄告與臣侍也行。”


  於選侍聽了,立時十分嫉恨地朝陸方和啐了一口,罵道:“都什麽時候了,陸哥你還跟防賊般防著我?”


  陸方和隻是不動聲色地瞧了於選侍一眼,眼神像是識破了他一般淬透,隻道:“若是於選侍覺得臣侍沒有這個資格,那便喚人去立政殿去喚君後殿下過來主持大局,於弟覺得如何?”


  他這一番話說得合情合理,一時間於選侍也尋不出什麽理由來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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