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2 章

  眼見上頭的汁水越蹭越多, 反倒產生了適得其反的效果,薑洛立時將手縮了回去。


  “陸將軍,你平日裏也會這樣兒麽?”薑洛看著那滴滴滑落的汁水,不無擔憂地道。


  她是家中最小的一個, 少年時也未曾見過男人有妊時的樣子, 還不知道男子在孕中竟這般難受。現在陸將軍在榻上躺著倒還好說, 若是他回到軍帳之中, 穿著厚實且密不透風的軍中裝束, 內裏豈不是要被浸濕透了?


  若是果真如此,穿著該有多難受呀?


  陸修羞得裹緊了棉被, 嗔怪地道:“還不都是你作下的?”


  薑洛不好意思地撓撓頭,又關切地問道:“那我怎麽才能幫你紓解紓解?”


  隻見陸修橫躺在榻上,一隻素手輕輕地壓住了薑洛的手, 聲音略帶沙啞地道:“不必幫我紓解,隻是你不許再招我了。”


  他的胸膛已經微微發硬, 但仍舊咬牙拒絕了薑洛的邀請。


  薑洛將信將疑地瞧了陸修一眼,隻道:“那以後我讓李大娘再收拾出一間屋子來,你就在正廳安心住著,我搬去那裏睡。每日清晨我再過來與你同食, 你看可好?”


  說罷,她輕輕地拍了拍陸修的手背, 便一手端著僅剩一碗底的魚湯, 一手鬆開了陸修的手, 也不再作撫弄停留, 悄悄地從榻上退了半分。


  陸修聽此, 卻不滿地哼哼了幾聲, 隻道:“那可不行, 以後我想吃個雞湯鴨湯地,都沒人任我差遣了不是?”


  他眸間閃過一絲落寞的光,似是在鄭重地思考著什麽,一隻素手重新攀上了薑洛的手腕,緊緊地攥在手心之中。


  無論是上輩子還是這輩子,深宅大院裏的男人中都釀成了無數悲劇。與他們而言,最可悲的不是令妻主不滿、厭惡,而是被自己的妻主當成透明的,像是擺放在華麗臥房內的一尊菩薩,好吃好喝地伺候著,渾渾噩噩地終此一生。


  譬如薑洛的正父——薑夫人成年累月地在金陵長住,而正夫姚氏也堅持地固守在上京薑府,一步也不肯出去,兩人除卻一紙婚約之外,便沒有了任何聯係。無論是薑家的兩位少主,還是薑夫人的胞弟薑揚齊,都對他陌生得很。


  換而言之,整個薑家的血緣與感情都是通過薑夫人聯係起來的,若是疏遠了與薑夫人的聯係,自然也會在府邸之內落下風。


  “你得永遠在我身邊,住一間屋子,睡一張床。”思及此,陸修一雙狹長上挑的狐狸眼微微彎了彎,似是調侃地戲謔道。


  “那你何以對我這般見外?”薑洛聽了這話,圓溜溜的大眼睛完成了兩道鉤月,“我方才還以為你是要趕我走呢。”


  陸修聽此,卻是一時失笑,隻將薑洛的手攬得更緊。


  哪裏有夫郎真想把妻主往外趕的?

  隻不過任何駐顏有術的夫郎都不能真正地“青春常駐”,尤其是在孕中,肚子裏的孩兒已經消耗掉了許多精力,誰又能不憔悴呢?

  他的手用了足力,雖然孕中身體虛弱,但仍舊是極大的力道。薑洛被他手一拉,一時不防,手中那一碗魚湯登時翻了下去,失去了薑洛的把控,便在空中簌簌下落,直砸向陸修的胸膛之處。


  薑洛連忙脫開陸修的手,雙手去接住那玲瓏小巧的青花瓷碗,最終的確接住了倒扣著摔下來的整隻碗,沒有讓它碎成瓷片,但那帶著些許油光的清湯卻順著薑洛的手,灑濺在了陸修的胸膛上。


  一時間,陸修胸膛上本就有的奶水與魚湯灑在了一起,乳白色的液體與那半透明的淡黃色湯水涇渭分明,卻是融合不到一起去的。但在空氣之中,奶水的濃鬱乳香與魚湯的鮮美味道融合在一起,半是腥鹹。


  幸得那魚湯並不甚燙,陸修隻覺一股暖流從胸膛上流過,像是薑洛溫熱的雙手一般輕輕拂過要害之處。


  “糟了,這棉被今日是不能要了。”薑洛連忙將濕漉漉的棉被拿起,一把掀起了了陸修腿間蓋著的被衾,將之扔到了周邊的地毯上。


  盛夏時節,赤著身子倒也不算太熱,隻是叫人見著實在不好。於是陸修連忙用一雙素手撐起身子,從周邊撿起個半開領的對襟短衫,胡亂套在身上。


  他一頭墨發如瀑,輕輕地挽成了個丁字髻,用一根白玉簪導豎了起來,身後還零零散散地披了些未挽住的碎發,而身上那件對襟短衫也未認真係扣,在前襟的大豁口處,露出了白皙緊致的胸膛來。


  隻見胸膛之處尚有方才灑濺的餘韻,閃著淡淡的水光,倒愈發顯得肩寬腰細,身形矯健。


  陸修微微垂眸,仿佛對自己胸膛處的誘人光景一概不知,隻是立坐在榻上,一隻手輕輕地握住了薑洛的手,攜著她的手向自己胸膛處探索。


  既然洛洛她自己都不“見外”,那自己又何必顧忌這麽多?在古典經籍之中,夫妻本就是同甘共苦、互相扶持的,隻是入了當朝當代之後,女人們越來越不掩飾對美貌男人的熱衷,也愈發使得夫郎們“怕老”“不敢老”。


  沒想到薑洛甫一上手,卻是驚了一跳,隻道:“怎麽硬得跟個石頭似的。”


  陸修驀地一笑,眸間迷離地望著薑洛,悄悄地附耳道:“它在等著你來呢。”


  說完這話,就連陸修自己都不好意思了起來,隻是微微直了直腰。


  “我來?”薑洛一時半解地望著陸修,看著陸修迷離的神色,終於算是有些明白了。


  在上京一場接著一場的浮華盛宴上,薑洛也算略略明白了一些事情。常有一些豔詩用“調酥”來形容夫妻舉案齊眉,可是薑洛卻不知道這“調酥”究竟是幹什麽的。


  就在剛才,陸將軍的迷離眼神讓她一下子就想起了這個詞兒。


  陸修見她遲遲不動彈,卻是不禁笑了起來,他用一根修長的手指輕輕點了點薑洛的鼻尖,隻調笑道:“怎麽,我還沒有羞這事兒,你倒是害羞起來了?”


  薑洛無力地辯駁道:“我才沒有害羞呢!”


  說完這話,室內隻剩下一片旖旎之氣,再無旁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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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薑洛終於費勁巴拉地“調酥”完畢,隻覺這活兒可沒有詩詞之中寫得那般輕鬆,手法、力道都是十分有講究的,若是稍有一點點不慎,汁水就潛藏在裏頭,怎麽也不肯出來。


  不過經此一通絡,陸修的胸膛又變軟了許多,不複方才淤堵之態。


  薑洛手中仍拿著那隻青花瓷碗,隻見裏頭盛裝的再也不是方才鮮嫩可口的魚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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