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6 章
那件鬥篷身長及踝, 幸得陸修生得高大,才不至於拖到地下,領部打襴收緊,緋紅色係帶向兩邊伸出, 兩顆渾圓亮白的珍珠隨之垂下, 綴飾在係帶一端。
饒是陸修從側處躲開, 仍舊被薑洛撲個正著。
石青色的鬥篷被掀開了一個側角, 隻見陸修胸膛前光滑的肌膚上, 隱隱約約地沾著些許水漬,在月色的掩映之下, 映射出乳白色的水光。而鬥篷內裏已經完全被浸濕,被陸修溫熱的體溫覆蓋著,彌散出一股股難以言喻的味道, 帶著些許腥膻之氣,細細聞起來卻有一股細膩奶香。
薑洛一手捏著鬥篷側角, 炙熱如炭爐一般的手指不小心輕輕觸及到了陸修的胸膛,隻見陸修咬著牙齦,胸膛之處卻立時飛濺出了幾滴淡白色的液體,恰滴回了薑洛的手上。
薑洛見到這一幕, 也不由得愣了一下,她手上的勁兒稍鬆, 怔怔地抬頭, 望向對麵的陸修。
陸修連忙拽回了自己的鬥篷遮掩, 麵色緋紅瞧著薑洛, 眼眶泛著淡淡的紅絲, 又氣又惱地矗立在那裏。
“看夠了麽?”陸修薄唇微抿, 一雙狹長上挑的狐狸眼中帶著慍怒之色, 狠狠地剜了薑洛一眼。
薑洛連忙將自己的雙手撤了出來,爾後甩了甩手上被沾染的奶水,隻是她的手腕甫一湊近鼻子,鼻腔就蔓延著一股股奶腥之氣。
這熟悉的氣息,是每個孩兒剛生下來就熟悉的,這種事情她怎麽可能不知道呢?
於是薑洛瞪大了眼睛,遲疑地開口問道:“陸將軍,你……你是有了喜事……?”
陸修鼻息之間輕輕地哼了哼,一根素長的食指輕輕湊近了薑洛的嘴唇,指腹上粗糲的膙子摩擦著薑洛的唇,讓人覺得癢癢的。
“噓!”陸修一雙上挑的狐狸眼含羞垂下,湊近了薑洛的耳畔,輕笑道,“知不知羞?”
薑洛一雙圓溜溜的大眼睛轉了轉,一時間喜不自禁,卻都不知道該什麽才好。
她高興了一陣,才問道:“是我的?”
陸修凜冽地瞪了她一眼:“你說這話淨是討打。”
薑洛仍是笑吟吟地望著陸修,又急切地問道:“陸將軍,那你究竟什麽時候才入門來?”
陸修挽住了薑洛的手,這才道:“這才著急了?你成日弄我的時候,怎麽就不知道著急這些?”
薑洛不由得眯了迷眼,輕聲道:“我早便把你當做夫君了,隻等著迎你進門。”
陸修聽此,羞得背過身去,一雙素手緊攥著鬥篷的兩側垂擺,狐狸眼彎彎地向下垂著,像是釀蜜一樣養出了甜蜜之意。
但那欣喜羞怯的小兒郎情態轉瞬即逝,陸修的眸色又回複到了往日那般冷冷清清的模樣,他雙手靈活地上下翻弄,將前襟的緋紅色係帶結成扣子,從容地整飭著身上這身石青色的鬥篷。
他微微垂下了水光瀲灩的眸子,側望著身後的薑洛,隻輕聲道:“若是你薑洛再又負了我,你便隻等著一個死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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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說在上京城內,已經是一片盛夏光景,剛進行完春闈,各地學子們都紛紛收拾了包裹行李,像星子一般四散而去,倒顯得有些寂寥。
但是在軍帳之中,卻是缺少不了樂子的。
隻見十四團練方從自己帳中走了出來,那邊便有小卒熱絡招呼道:“十四團練,要不要一起去耍幾吊錢玩?”
十四團練今日並未作營軍打扮,一身幹練的墨蘭色的短衫,腰間係著個青色鬆花汗巾子,雖然也未盛裝塗抹,但卻更顯得年輕鮮亮,伶俐淬透。
十四團練笑罵道:“滾你爺的,這日頭還沒下山就吃酒的吃酒,玩牌的玩牌,哪裏有你們的正經事做?我還得去王帳之內稟告一番,哪裏偷得清閑?”
那幾名小卒子便也笑道:“團練好大的脾氣,我們哥們兒幾個尋思著也沒招你惹你,作甚惹你這麽大火氣?”
十四團練聽此,一雙漂亮的杏眸中閃過了淡淡的憂慮,複又掩飾笑道:“今日本不該我當值,王帳那裏卻要我再去一趟,我可不是火氣大些?”
那幾名卒子如何不知道十四團練與慶王殿下的首尾?
他們立時會意,隻曖昧地調笑道:“十四團練,這明明可是天大的好事,你可不要身在福中不知福了!”
十四團練俊俏的臉上微微漾起了些笑意,身輕如燕地騎上了馬,隻走了幾十步便到了王帳附近,他將馬韁繩拴在一處長竿上,便無須通稟,直接進入了王帳之內,身後墨發隨著身形四處吹揚著,當真是個風流俊逸的公子哥。
隻見他走入王帳之內,低垂著眉目,恭敬地拱手施禮道:“殿下,末將來了。”
可是王帳之內,應答的女人卻不是沉穩的慶王,而是一陣脆生生的稚嫩聲音,一聽便知年紀尚且年少。
“十四團練,你來了?”慶王世女端坐在中央,狡黠的眼睛目不轉睛地盯著來人,本是脆生生的年輕女聲,但慶王世女的語音語調都有一種沉積之後造就的成熟。
她坐在原本母親坐在的位置上,笑看著十四團練走入王帳之中。
十四團練這才微微抬眸,待他看清楚端坐在上首的女人是誰後,便再不多言語,立時扭頭就走。
“十四團練,怎麽你一遇見本殿就要跑?”慶王世女不禁站了起身,她甫一揚手,王帳之外便是數個衣著銳甲的兵卒攔路。
十四團練見到王帳之外的兵卒,便知自己此番極有可能是走不出去了,一雙犀牛皮的靴子便停滯了起來,用餘光冷冷地瞧著身後的慶王世女。
“世女殿下,捉弄末將究竟有什麽趣味兒?”十四團練的俊臉上鮮少出現這麽嚴肅的時候,“您假傳慶王殿下的指令,讓末將來到王帳中,就是故意看末將笑話兒的?”
慶王世女聽此,倒也坦然承認道:“沒錯,的確是本殿遣人邀你過來,隻不過是略使了些小手段罷了。本殿可是從東鎮回來,就巴巴地來到了帳中尋你,難道這也有錯不成?”
十四團練見她不以為恥,反以為榮,更是氣得直蹙眉,隻橫眉冷對:“世女殿下,您永遠也不要忘了,末將可是慶王殿下的人。”
慶王世女也分毫不讓地笑道:“你自稱是母王的人,可是這十多年過去了,她可曾給過你半個名分?”
十四團練恰被刺到痛處,不禁垂眸愣了愣,才道:“世女殿下,末將的私事不勞煩你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