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1 章

  陸修的話未說完, 薑洛便緊貼住了他赭紅色的薄唇。


  隻見素白色的帷帳之下,不時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響,陸修的聲音綿長溫存,像是桃葉從樹上落下, 輕輕擦過枝椏那般柔情似水。


  “你今天的聲音怎麽跟往常不一樣了?”薑洛一邊俯身向下, 一邊用纖長的手指輕輕摩挲著陸修的喉結, 那喉結在修長白皙的脖頸上微微凸起, 形狀與大小都是說不出的恰到好處, 更襯得脖頸肌膚緊致白皙。


  陸修羞紅了臉,橫躺在榻上, 一雙狹長勾人的狐狸眼中閃著水光,凝視著薑洛,喘著粗氣問:“那你是喜歡那時候的聲音, 還是現在的?”


  薑洛認真地想了一會兒,才道:“都喜歡, 隻要是陸將軍的聲音,我就都喜歡。”


  陸修聽此,腰背如同過電般舒爽,但仍緊緊地挺直著, 隻哼哼道:“慣會油嘴滑舌的……也不知道你去了東鎮,還能不能想起來我來……”


  薑洛立時撅起了嘴, 不滿地道:“陸將軍, 這你還信不過我?”


  陸修唇角不由得勾起個笑意, 兩條修長勻稱的腿微微勾起, 雙腿微微向外撇, 一副任君采擷的模樣, 而後又道:“畢竟那裏可是東鎮, 你教我怎麽能放心?”


  東鎮毗鄰上京府,隻與上京隔著一條窄窄的河渠,那裏最出名的就是皮肉生意。


  光是典籍在冊的人牙販子就有三五百個,在暗中做這種生意的更是數不勝數。一般她們專尋那些養不起的兒女的窮苦人家,去買十歲左右的俊俏少年。


  爾後,這些少年便會長住在東鎮上,一邊被教導得柔順體貼,一邊學習床上功夫,有些天份極好的還有機會學一些琴棋書畫等雅事,專供貴族納侍享樂。待到他們十五六歲的時候,年紀已然長成,身如楊柳,便將他們送到上京府內找尋買家。


  在一眾出路之中,最高一等便是去大戶人家做侍兒,若是能得妻主賞識,生下個女兒,便算是改換了門庭,既有富貴閑逸的生活,對外的名頭也好聽。


  陸修微微垂眸,身子仍舊緊緊地貼著薑洛——


  陸府之中,便有許多男人是因為妻主另娶,不堪受辱,才灰溜溜地在陸府上躲著,找個地方安身。


  陸修每日聽他們哭訴,才知道他們妻主寵愛的侍兒,竟然有泰半來自東鎮。


  “你且把心放肚子罷,我去東鎮是奉陛下旨意,去那裏參悟賦稅的,又不是去買人的。”薑洛溫聲道,將陸修鬢角的一絲碎發扶正。


  那一縷墨發被汗水沾濕,緊貼在陸修的耳後,與白皙緊襯的肌膚相映襯,更顯肌膚雪白如玉,前幾日薑洛弄出來的紅痕一點兒也看不見了,反倒比之前的肌膚更加細膩潤澤。


  陸修聲音已經半是喑啞,再說話時已經不成語調,他索性專注於床幃之間,頭微微離開枕頭,傾身去吻住薑洛的唇。


  一吻畢,陸修難耐地哼哼了兩聲,便漸漸與薑洛分開。


  “你一去就去個把月,將我撂在這裏……”陸修輕睨了薑洛一眼,不禁嗔怪地道,隻覺小腹中微微翻滾著熱浪,仍舊未從方才的情-事中緩過來。


  他的聲音漸漸消熄,隻剩一句陸修未說出口的隱憂——


  薑洛正是這樣年少力盛的年紀,見到他像是貓兒見到了葷腥一般,三兩日便會來陸府與他親近,若是自己長久不在身邊,恐難免失了寵愛。


  “等那裏不忙了,我就立時回來,絕不耽擱。”薑洛見他這般不舍,便也不立即抽身,承諾後又問。“你有什麽想要的?聽說東鎮裏的魚蝦鮮美,你若是喜歡,我去那裏順道捎過來一些。”


  “我沒什麽想要的,你且放心去罷。”陸修臉上猶帶著幾分紅暈,他一雙玉臂向前撐,直起了身子,爾後便從榻旁架起來的銅台上拿了一件幹淨鬆軟的白巾,手指捏住了方巾兩側,前後蹭洗著身下。


  那毛巾沾著粘稠透明的絲絲水液,聞起來有著淡淡的腥臊之氣,叫人又羞又怕。


  陸修聞到那氣味,頭一次覺得暈眩,胃裏一陣翻湧,差點抑製不住地嘔吐出來。


  隻是薑洛尚在旁邊,陸修便用舌抵住了喉嚨,將這一分不適遮掩下去。


  薑洛似是察覺到了陸修的不適,隻問道:“陸將軍,你是不是哪裏不舒服?”


  陸修捏了捏自己的喉結,壓抑住方才的不適,輕輕咳了一聲,側過臉道:“我沒事,隻是這幾日被你弄得有些累了。”


  那惡心反胃的感覺來得快,去得也十分迅疾,隻過了片刻,一切恢複如常。


  薑洛被他說得有些不好意思,不禁撓了撓頭,輕聲道:“那正好,你也可以在京中歇一會兒。”


  陸修聽此,心中不由得惱怒煩躁了起來,他重新正對著薑洛,一雙狐狸眼冷中帶豔色,道:“醜話說在前頭,若是教我聽到了你與哪個戲子侍人的風聲,就休怪……”


  薑洛忙道:“你放心,我不會的。”


  陸修的麵色上這才好了些。


  他捂住了溫熱的小腹,隻覺那裏比往常涼了幾分,於是忙起身,將褪下的一件件衣裳複又重新穿了上去,卻仍嫌不夠,又從熏籠上取了一件暗紫色銀紋披風,蜷蓋在自己身上。


  陸修複又再次走入帳子內,輕輕挽住薑洛,凝神看她,隻垂眸道:“洛洛,你……你可別讓我失望呀。”


  二人複又溫存了一會兒,但因為時間緊促,隻說了兩句,薑洛便收拾著匆匆離去了。


  陸修望著薑洛離去的背影,靜默地側躺在榻上,一隻素手不由得輕輕撫了撫小腹裏頭的孕囊,眸間閃過萬千情緒,卻不知道是喜是悲。


  上輩子,他已經經曆了兩次有孕,如何不知自己現下的情況?


  他的身體他自己清楚得很,往日他侍奉薑洛的時候,聞到帕子上的氣味隻覺得有幾分難為情,從沒出現過覺得惡心想吐的時候,隻有在自己有孕的時候,才會對於各種氣味十分敏感。


  他幾乎可以斷定自己腹中已經有孕了。


  陸修輕輕地為自己蓋上被衾,渾身蜷縮在裏頭,感受著燥熱的夏風徐徐吹拂著,眸間不自覺閃過一陣狠厲之色。


  他一點兒也不意外自己的身孕,畢竟他已經同薑洛這般沒名沒分地廝混了許久,薑洛這麽頻繁地來陸府與他親近,有孩子隻不過是早晚的事。


  而他的計劃之中,一個女兒也是必不可少的,隻不過這個女兒出現得略微早了些,卻並不影響大局。


  “將軍,將軍……”沈四就在門外候著,見薑洛方出去,猶豫了半分,終究叩門道。


  陸修雖然睡了一晚上,但現下身子仍是疲乏得很,正準備躺下補眠,卻聽沈四急促的扣門聲。


  他微微蹙了蹙眉,賴洋洋地側躺在榻上,連身子也不曾挪動,隻對著門外道:“進來罷。”


  那廂沈四連忙踏入了臥房之內,關起門來,就拱手道:“將軍,陛下有請,末將恐您今晚上回不來。但是晚上您的時間已經安排好了,要同禁衛軍中幾位將領一起吃酒。兩相衝突,末將便過來問問你的意思……”


  陸修聽此,不由得出聲詢問:“今日既非朔望,為何陛下要傳召我麽?”


  沈四抱拳,壓低了嗓音道:“將軍,這是陛下秘傳您,並非公開的召見。”


  陸修聽此,便道:“告與那幾位禁衛軍將領,就說我這幾個月都沒空去吃酒了。”


  這幾個禁衛軍乃是近日新晉提上去的,原本是陸修的老部下,同他們一則聯絡感情,二則也是為了掌握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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