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我都是老家夥
潯陽城今無比詭異,似乎各家都嗅到了一種叫做不祥的氣息,每家每戶窗門都合的嚴嚴實實,沒人敢出門。
潯陽城每隔幾年就會有一位強買強賣蠻不講理的賣傘老翁,或許是嗅到大雨的氣息,所以不想被老翁坑了銀錢。
實則不然,他們還知道過不久會有一個賣兵器的老漢,然後兩人總是會莫名其妙的打起來,然後地悍然。
經過前幾次的教訓,所以每臨下大雨,都沒人敢出街。
叮叮當當。
一個賣兵器的老漢推著破舊的車在雨中街角走出來,賣的什麽兵器都有,鐵爪銀鉤,長劍短刀,鞭槍棍棒。
他推車的速度顯然不慢,此時正追著一個渾身是血的紫衣女子,如若仔細看去,紫衣女子懷中還抱著一位約摸十歲大的女孩。
女孩也渾身是血,隻是不知道身上沾染的是姐姐的血還是自己的血,女孩早已暈厥過去,嘴唇蒼白但臉色並不蒼白,因為都是青紫相加的傷痕。
誰會這麽狠心將這個女孩打成這樣?
平嵐臉色陰冷無比,就連氣息都有些紊亂。
兩人自然是雷紅纓和她的妹妹雷無心。
雷加印真能這般狠心對自己的兩個女兒下殺手?
“我去會會賣兵器的。”白鹿緣放下杯子,腰板一挺直直奔向賣兵器的老漢。
平嵐看了苟士奇一眼,苟士奇自然知道他的意思,當即兩人也一飛而下。
平嵐從雷紅纓手中接過昏死的雷無心,苟士奇也不管那麽多,一把抱著步履艱難,身受重傷的雷紅纓,將兩人帶回望樓。
雷紅纓早已奄奄一息,她看了一眼自己的妹妹,再看看平嵐,心想終歸算是逃了出來,揉了揉有些疼痛到麻木的腹,那是氣海所在之處。
赫然有一把刀柄在她腹上插著!
這一幕非常滲人,她竟然受了如此重的傷,死死撐著將雷無心從府中帶出來。
苟士奇讓雷紅纓斜倚在自己的肩胛上,往她被毀壞的氣海中輸送靈氣,盡量止住鮮血,他冷聲啞言問道:“雷姑娘,你怎麽……”
雷紅纓的聲音很微弱,她對平嵐道:“前不久我偷偷出府將他們的計劃告訴你們,回去被查知,所以二爺要我和無心死。如今計劃被破壞,恐怕二爺要親自出手……來殺你。”
她的聲音從猶如蚊蟲鳴聲變成絲絲弱弱,仿佛隻要再微弱一些便不出話來。
平嵐從靈兮中取出從聖泉那裏取來的池水,索性其中還有些驚蟄雨的靈力。
他靈兮裏已經沒有療傷類的珍果,沒想到這些許池水此時倒救了雷紅纓一命。
雷紅纓服下含有驚蟄雨聖泉池水後,臉色似乎稍許有了血色,平嵐看著雷無心臉上的傷痕聲音陰冷道:“二爺究竟是什麽人。”
她握緊無力的拳頭道:“他是地府的人,他是……鬼將。”
聽聞鬼將二字後,苟士奇瞬間呆滯,聲音裏透著極盡的駭然道:“猶記老板曾無意間與我談及地府,方才那些陰兵隻算是鬼兵,都是聚氣境,連老爺子對付起來也有些吃力。如果是鬼將的話……”
苟士奇吞了口唾沫,眼神無比訝異的望向平嵐:“藏兵府的目的一直是你,地府竟能為了你發動鬼將。且連尚公子也派九大人暗中護你,你到底是什麽身份?”
這句話平嵐被問過很多遍,熟悉的陌生的,有時連他都捫心自問自己到底是何人。
可他就連鬼將鬼兵都是第一次聽,又怎麽知道對方為何要抓自己?
他又能有什麽身份?
他最為特殊的身份就是一個來自地球的穿越者,其他的便再無其他。
他身處這一係列的大人物的耳目中,不知那些大人物又都對他什麽想法,他覺得自己仿佛是一個玩物,爭來奪去。這種感覺讓他有些不爽。
他搖頭道:“我亦不知我。”
苟士奇眼神黯然無光,那是由於稍許驚懼:“要知道,鬼將……可是會元境,比火狐妖還要高一個等階。”
……
賣傘的老翁終究還是和賣兵器的老漢打了起來,當然不是指鼻子瞪眼雙雙臭罵。
兩個人都是淬神二重左右,隻怕打起來,這附近十街八巷都要遭殃。
白鹿緣冷聲道:“老家夥,我這些年怎麽再也沒見到你,原來你是躲藏兵府裏去做那些醃臢事。”
賣兵器的老漢是一介散休,他叫亡羊牢,就連方才那個召喚鬼兵的蒙麵黑衣人都叫他亡老。他曾在潯陽城出現過幾次,與白鹿緣交過幾次手,且都是像現在一樣的雨。
亡羊牢與白鹿緣的境界相差無幾,有過幾次交手最終都以平手收場,但今兩人似乎都決意分出勝負。
亡羊牢左眼隻剩眼白,且眼角有一條三寸長的傷疤,似被某種利器所傷導致左眼瞎掉。
他一卷袖,隻見車案上的兵器全都不見,同時破舊的車也不複存在,他從袖中抽出一把飛刀,指著白鹿緣冷笑道:“你我兩人都是老家夥,我做什麽難道需要你這個老家夥來教?”
白鹿緣撐傘站在雨中,而亡羊牢無傘隻能頂著暴雨。
白鹿緣似在勸解他對麵的老家夥:“亡羊牢,地府意味著什麽,你我都清楚,一入地府,便萬劫不複。”
這句話亡羊牢自然知道,但他心頭隱有憤恨:“我一介散休,沒有大氣運沒有大機緣,沒有靠山沒有背景連個落腳的家都沒有,哪比得上你逍遙自在,回潯陽城還有個能看茶入座之地。相比之下,我在藏兵府多好?幸得二爺照顧,實力又有精進。隻要境界能提升,在哪不是活?隻要地還容得下我,我便能好好的活。”
白鹿緣自然知道他口中的二爺是誰,他此次回潯陽城並不是為了喝新婚酒,而是不忍自己的外孫女苦苦哀求救平嵐那子。
地府的鬼將,可是會元起步才能坐上這個位置,隻怕今次如若遇上那個鬼將,他也毫無還手之力。
一心求升境竟然投靠地府,麵對被衝昏頭腦無藥可救的亡羊牢,白鹿緣戲謔道:“寧願跪著生,不願站著死。你之前那種逍遙自在的散休凜然傲氣都喂狗了?如今卻投靠在地府門下,殺人食魄,真是百死不足惜。老家夥,我今就了結你這條老命!”
話脫出口,他便使出殺招,畢竟亡羊牢不是那些黑衣人,不是那些鬼兵,而是真真的淬神。
“平川!”
隨著暴喝聲響起,隻見白鹿緣手中的大黑傘傘裙連同傘軸瞬間外翻開,整個大黑傘變成一把長槍狀態。
誰也不知道白鹿緣的黑傘有多少種形態,不得不傘兵在靈器之中頗為稀有。
大多人的靈器都是以刀劍為主,隻是有少數人的靈器比較特殊,如苟士奇的是掃把,周管家的是鞋子,錢三萬的是算盤。
白鹿緣的靈器更不用。
此時傘柄為槍柄,傘裙處的利器合成槍尖。
這招平川頗有某將軍持槍騁馬一馬平川的氣勢,一記橫掃橫截萬千雨絲,有風來,將那些雨水斜吹向亡羊牢。
轟的一聲。橫截的鋒芒近乎將街道兩側的房簷都毀壞。
鋒芒轉瞬間掠至亡羊牢身前,沐雨的鋒芒並不陰冷,反而有些炙熱,蒸騰起大片雨水,瞬間冒出一陣白霧。
白霧縈繞亡羊牢許久才散開,隻見他整個人一身灰袍都被燃破了大片。
他在狂笑!
“哈哈哈!二爺賜予的身軀豈能是你隨意一招就能破的?”
白鹿緣這才震驚無比,隻見亡羊牢破碎的衣衫下露出不少枯骨,根本沒有血肉!
他肆聲喊道:“你入魔了!用這種殘毀身軀的方式來增強肉身強度,荒唐至極!你不覺得自己現在就是個惡心的骷髏嗎?”
亡羊牢從袖中甩出無數把武器,這些正是他推的車車案上的兵器:“能靠吸食人的精魄大大增幅己身,有取巧之路可取,還走什麽陽關道!等我吸食了你的精魄便能提升三重不止,三重你要修行幾十年?”
這些尋常兵器並不是靈器,白鹿緣轉動手中長槍便將這些這些兵器雨化解,但亡羊牢的殺招並不在此,而是用這些吸引他的注意力!
一隻幹枯到隻有皮的手抓著一把長刀瞬間突破兵器雨來到白鹿緣身前,白鹿緣大感不妙,登時倒退幾步傘裙再次反轉過來化成一把黑盾。
長刀砍在如夜幕一般的黑色雨布上,卻如何也破不開這片夜幕。
見此黑傘在白鹿緣手中瞬間折收變成利劍向亡羊牢的胸口刺去。
隻聞噔的一聲。
尖銳的傘帽未能破開他的胸膛,反倒被那些肋骨所卡住。
一旦入魔,什麽氣海內髒經脈血肉便不再擁有,隻有枯骨,隻有將骨架震散震碎才能將對方殺死。顯然亡羊牢還未完全入魔,他的臉和一些身體還有血肉。
他那張臉詭異的笑著,將白鹿緣化為劍的黑傘抓在手中,從自己的胸骨中拔出。
白鹿緣瞳孔極具縮,如若自己的靈器被他毀壞,那他自己也要身受重傷。
隨後他將傘柄抽出,與傘身分離,縱身向亡羊牢裸露著骨頭的骨腕砍去。
鐺一聲。
骨腕並未和他意想的一樣斷裂,隻是在那枯骨上留下一條淺顯的白痕。
入魔後身體隻剩骷髏,其骨頭硬度也極其強,與靈獸無異。。
亡羊牢臉色陰冷,身體裏漸漸散出如那些鬼兵身上一樣的黑霧,漸漸向白鹿緣的黑傘腐蝕而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