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賣傘的老翁
一個姐姐為了她的妹妹告訴她弟弟的對手如何打敗她的弟弟。
你品,你細細的品,這句話並不複雜。
“雷姑娘,請問你如何斷定我贏不過雷無雨?”平嵐饒有興趣的看向雷紅纓,笑問道。
“因為藏兵府的那個二爺,你不會贏。”
紫衣雷紅纓微眯眼睛,眸中似閃過一絲陰冷,似有些厭惡口中的二爺。
平嵐食指撓了撓鼻子,他聽過許多遍藏兵府裏有個二主人,會不會就是雷紅纓口中的二爺?且聽她排算的輩分,這個二爺在藏兵府的地位似比雷加印還高。
表麵上雷加印是藏兵府的正府主,暗裏或許那個二爺才是,如今雷加印離淬神也隻差一重,那二爺豈不是還要高?淬神?或者之上?
突然想到前兩的那個猜測,他心頭有些惶恐,如若這個二爺真是淬神境界的話,藏兵府的確可以不屑範柳兩家與萬狼齋之爭,因為這隻是打鬧。
那火狐妖呢?如果也不屑的話,那二爺到底何人?實力多強?
況且那個二爺為什麽想要自己死?他不甚明白。
聽得苟士奇暗中有個九大人在看著自己,而且應該不會讓自己死,但他不知道九大人到底是何等境界,能否敵過二爺?且如若自己進了藏兵府九大人還能保自己嗎?
雷無雨的賭約是讓自己去藏兵府走一趟,如今看來,這的確是個火坑,等著自己往裏跳。
平嵐問道:“請問雷姑娘口中的二爺是指何人?”
雷紅纓猶豫片刻,眼神似有些驚恐慌張,搖頭道:“對不起,我不能,且這次出府是我偷偷跑出來的。如果你執意要與雷無雨一戰的話,我的確有個方法可以讓你贏過雷無雨。”
表情冷酷的雷紅纓心地倒也不冷,竟然能冒著風險來前來告訴他這些,但她可信嗎?
平嵐微微眯眼:“再怎麽你也是藏兵府的人,我沒有絕對的理由相信你。”
雷紅纓本就陰冷的眼神變得更加陰冷,似對整個藏兵府都不甚喜歡或是憎惡:“雷加印對女流之輩頗不看重,不僅仆人,連他親生女兒都是如此。輕則打,重則……殺。十年前,姐姐和母親更是被他活活打死!我在藏兵府隱忍負重這些年,隻是為了有一,我能親手屠了雷加印!”
平嵐訝然,雷加印竟連內妻和女兒都忍心屠殺,他到底是個怎樣心狠手辣的人?未免讓平嵐感到些許惡心。
到此處,雷紅纓的聲音有些難以察覺的哽咽和顫抖:“被雷加印那惡人教導,且連雷無雨更是如此。甚至一次無心被雷無雨打到幾近死亡,雷加印不但沒有責罵雷無雨,反倒誇他,對他寵愛有加。雖然同在一家,但我心裏早已與藏兵府恩斷義絕。如今我是無心在府中唯一的依靠,那日回家她同我提及你。知道你為無心出頭,我……很感激。”
談及無心,雷紅纓眼神變得很慈藹寵溺,從神情來看,她應該不是謊。
“你如果輸給雷無雨,進了藏兵府,隻有死路一條,無心求我來找你,她不想你死,同樣你對她有恩,我也不想你死。”
聽聞藏兵府竟然還有這種種幸密,讓平嵐對雷加印和雷無雨更加厭惡,殺妻還要殺女。百般寵溺兒子,難道女兒便不是人?
雷紅纓片刻平息心神,又轉變為之前的冷漠:“你與雷無雨對戰那日,盡量要與他拖延時間,別與他正麵對抗。因為二爺會在他身上加持一種秘法,這種秘法能讓他整個人處於暴戾狀態,從而將境界強行提升四重。”
秘法?平嵐還是第一次聽,竟然能讓人提升四重,那雷無雨不就是聚氣五重?再加上他霸道的靈器靈技,如若自己與他硬抗,他的確沒有贏的可能,或者沒有活的可能。
雷紅纓又道:“雖然這種秘法很強,但卻隻能將將持續一炷香時間,所以你盡量躲他,等時間一過,他會有一段虛弱期,而你趁虛而入,想來必定能贏。”
“謝謝相告。”平嵐對她點頭致謝。
雷紅纓猶豫片刻道:“無心自有識人的賦,既然她你是好人,那便決不會錯。”
隨即雷紅纓曲膝跪地:“如若以後有機會將無心從藏兵府中帶出來,便托付與平嵐公子,還望好生善待無心。”
聞言平嵐趕忙將她扶起,疑惑道:“托付?那雷姑娘你呢?”
“為家母和姐姐昭雪,以平息心頭之恨。”
殺自己的父親為母親報仇?
平嵐的手心不由得冒出些許冷汗:“你要殺自己父親雷加印?且在自家府中且你這般境界,那豈不是赴死之舉?”
雷紅纓聲音微冷糾正道:“他不是我的父親,他是地府中的一隻魔鬼。隻要是女丁,一日身在藏兵府,便隨時可能死。不過在將無心帶出府前,我還不能死。”
雷紅纓看了眼色,對平嵐點頭,眼神變得複雜,有冷漠,有決絕,有狠利,有請求,有絕望。死意如同春生那般盎然,卻獨獨不見求生的希冀。
雷紅纓踮腳離開。
她的速度的確不慢,隻怕比苟士奇也不遑多讓,隻是想不到兩人究竟是怎樣撞到一起的。
苟士奇咬牙看向雷紅纓消失的地方:“這女人雖在藏兵府可憐了些,但心也忒毒,不就是不心撞到她,至於要殺我?”
平嵐靠向他,拍拍他的肩膀歎息道:“看她一心赴死的模樣,恐怕以後沒有殺你的機會了。”
苟士奇回想起剛才雷紅纓的話,沉默片刻後道:“如果雷紅纓的是真的,那麽雷加印此人倒真是畜生不如,自家的人都能下殺手。”
……
望樓頂樓,讓平嵐有些意外的是,範飛鴻似乎早就料到他和苟士奇會來,恰沏了三杯茶。
但卻不見柳如絮。
平嵐同他了雷紅纓一應事。
“你是,藏兵府那個二爺才是實力最強的那個?甚至修為比火狐妖還要強?”
範飛鴻握著茶杯的手稍微顫抖,一臉擔憂道:“如若真是如此,藏兵府要針對你,平嵐兄那你豈不是很危險?”
平嵐盤腿坐在茶桌一側,手指敲了敲玉杯,似想到什麽:“如果苟的那個什麽牛氣哄哄且心狠手辣的九大人靠得住的話,我應該就死不了。”
苟士奇雙眼瞪向平嵐:“你這話如若讓九大人聽到,隻怕你還沒被藏兵府的二爺弄死,就先死在九大人手中。”
暫且撇開九大人不談,平嵐開始認真分析道:“總之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既然那個二爺之前沒有動我,明他在忌憚九大人。所以這次借用我與雷無雨約戰這次機會,隻要我輸了答應雷無雨進入藏兵府,或許那個神秘的二爺就有機會取我性命。但他沒想到,雷紅纓會告訴我戰勝雷無雨的方法,可就算我知道這個方法,也未必能贏處於聚氣五重的暴戾狀態之下的雷無雨,怎麽看我的勝算都是極。”
他突然想道:“但如若我輸了也不入藏兵府呢?”
範飛鴻沉默片刻:“如若以雷無心的性命相挾呢?如若二爺按耐不住且不再顧及九大人是否出手呢?”
平嵐心頭噔一下頓了片刻,雷加印以自己女兒的性命要挾他一個外人?這看似很可笑,但藏兵府也的確抓住了他心頭的一條底線。
確實,以他的性子,他自然會救雷無心,他不可能放任一個十歲孩子的生死而不顧。這和在神農頂的道理一樣。
他咬牙在心頭暗罵了一句:禽獸。
三人皆是沉默許久,藏兵府此事困擾他們許久,現如今看來,隻需弄清那個神秘的二爺為什麽想殺平嵐,目的是什麽,而後將無心從藏兵府救出來。
可平嵐自認未曾與藏兵府鬧過矛盾,那為什麽要自己死?
靈兮?還是自己奇異的身體素質?又或是……靈器?
他自己尚且沒有完全弄明白,錢三萬也不得而知,那麽或許就隻有一個人能解釋清楚。
“苟,你知道怎樣能找到九大人嗎?”
苟士奇怔了許久,雙眼黑瞳極度縮,如同聽到什麽很恐怖的事聲道:“九大人他喜怒無常,錯一句話都沒命活,你難道想見他?我沒見過他,也不想見他,更不知道他在何處……”
隨著苟士奇話音落下,外麵嘩啦啦下起一陣暴雨。
氣氛有些詭異,平嵐走到欄杆前,向四下街道上瞟了一眼。
撇去雨聲便無比安靜,沒有急忙避雨的人,沒有艱辛踱步賣傘的老翁,就連某處飛簷下歸巢的鳥兒也消失不見。
整個世界仿佛隻剩雨聲,除此之外,什麽都沒有。
三人麵麵相覷,眼神裏皆是疑惑和不解。
望樓附近的七巷八街,可以是潯陽城最為繁華的地段,就連深夜也都燈火通明,這幅景象太過反常。
雨勢逐漸洶湧,磚瓦地板被敲的咚咚響,如同下冰雹那般。
突然,一聲憤怒的暴喝從不遠處的長街響徹。
賣傘的老翁來了。
“這麽大的雨為什麽街上連死人都沒有一個?老頭子我三年來可是沒賣一把傘了!要絕人否?”
隻見一位披著蓑衣頂著蓑帽撐著大黑傘的老翁,氣的彎了十數年的老腰都要挺直起來,指著青跳腳直罵。
再突然,街角竄出十幾名煞氣頗重的黑衣人,他們腰間掛著長刀或長劍,步伐詭異到縹緲,從老漢身邊匆匆走過。
老翁突然伸手抓住一名黑衣人,他將蓑帽往上抬了一些,露出一張蒼老幹枯且滑稽的臉,笑問道:“你買雨傘嗎?”
……
平嵐轉頭向兩人問道:“他們是誰?”
苟士奇頗有興趣的看著老翁的一舉一動,回道:“。”
早料到苟士奇的回答不靠譜,平嵐轉頭看向範飛鴻。
但卻沒想到範飛鴻也頗有興趣看向老翁,笑道:“估計他們不買老翁的傘。”
看著如同中邪般的兩人,平嵐語塞片刻,隨即腳尖點地,欲要衝下去。
如若再慢些,隻怕那賣傘的老翁便要被黑衣人給送至西。。
誰知剛踮起腳,苟士奇卻一把拉住他的袖子,硬生生的將他拽回來,拍拍他的肩膀道:“不妨品品閑茶,學學人賣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