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2章 不怕人變老，就怕人變心
薛天存的目光就有些陰厲，鬧不清這個王爍的來頭。但毫無疑問，自己的計劃被他給破壞了。但是，表麵文章還是要做的，畢竟，這個總部的人力資源總監，算起來還真是他這個分公司人力資源總監的頂頭上司啊！
“王總監，我也非常感謝你的到來啊，看這都鬧得一鍋粥了，還差點打群架了，幸好你一來，就解決問題。哈哈，真是年少有為！”薛天存嘴裏打著哈哈。
這番話，讓藍天公司的領導們聽了都不覺一陣惡寒。
打群架？其中一幫人還不是你叫來的？
王爍淡淡地乜了薛天存一眼，不冷不熱地說：“我年少有為哪比得薛總監的老謀深算，擺得這一個好局，是要把我們的工人推向死路呢，還是要把我們的推向絕路？”
說著，那眼神驟然如同刀光一樣，狠狠地在薛天存的臉上閃過。
薛天存就算是老江湖了，也禁不住感到一陣膽寒。
這個年輕人，果然是有兩把刷子的。
他倒也真是夠厚臉皮的，嘿嘿一笑，故作茫然：“王總監，我還真是不知道你的意思了。我這二十多年來一直為藍天公司鞠躬盡瘁，可是老元老了，把公司當作自己的家，把工人們當作自己的親人，怎麽可能這麽做？你是有什麽誤會吧？”
這話可撇得夠清楚了，言下之意就是，我在藍天公司做的時候，你還不知道在哪呢！你有什麽資格說我？
王爍淡淡地說：“不怕人變老，就怕人變心啊！二十多年就這麽變了，薛總監，你的心還在這裏放著麽？”
說著，拍了拍自己的左胸口。
薛天存臉色一變，帶上了一點扭曲，冷冷地說：“王總監，說話請說清楚！”
王爍卻不理他了，從邱峰手裏頭接過了那隻大喇叭，朝著大夥兒說道：
“各位工友，我是來辦正事的，不是來說廢話的。所以，我就認真地告訴大家。第一，所有被裁員的人從明天起複工；第二，凡是拖欠的工資，最遲後天之前會全部打到各位的賬上，但我希望是明天前；第三、購置原材料的錢會有的，所有訂單都會完成的。就這樣！”
這時，那些掌聲已經落下來了。聽了王爍的這番話，全場都寂靜了一會兒，然後，那掌聲忽然就如同狂濤駭浪一樣響了起來，簡直就是有排山倒海之勢。
二十分鍾之後，在總經理會議室，薛天存那是先發製人了。
“王總監，你說的輕巧，發工資，複工，買原材料！我問你，錢呢？錢從哪裏來？藍天公司本來就經營得不怎麽樣，在市場大環境下苟延殘喘，現在總部遇到那麽大的麻煩，進一步拖垮了藍天公司。金總監，你告訴王總監，現在咱們賬目上還剩多少錢？”
金總監，就是藍天公司的財務總監。
他皺巴著一張肥臉，點擊著他的三星超級本，抖著聲說：“各個項目的備用資金加在起來，現在可以流動的，隻有十三萬三千多了。”
“十三萬三千多啊！十三萬三千多！”薛天存得意地嚷了起來：“王總監，這點錢夠嘛？給一個車間的工人發一個月的工資也不夠啊！你說，怎麽辦？”
說著，一雙閃著凶光的眼睛直盯著王爍。
這擺明了就是挑釁了。
王爍淡淡地說：“這事還輪不到你來操心。”
薛天存巴掌一拍桌子：“王總監，你這是什麽意思？你知道你的這番話，傷了公司一個老員工的心麽？我雖然不是財務部的，但也是從財務部走過來的，七年前我在財務部做副經理的時候，你在哪裏？作為藍天公司的元老，作為人力資源總監，我急公司之所急，我哪裏錯了麽？大家說，我哪裏錯了麽？”
說著，他雙手一攤，很無辜地看向周圍。
在座的許多公司領導幾乎都在點頭，表示認同，還有幾個明顯就是在薛天存陣營中的人，也嘀咕起來：
“真是的，總部怎麽聘了這麽一個人資總監，太年輕了，都不知道怎麽做事呢！”
“老薛怎麽說也是我們的元老啊，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啊，這麽說人都有。”
“年輕氣盛啊，沒見過市麵啊！話說，是不是通過什麽關係弄上去的？”
……
黃金戎咳了兩聲，製止了周圍的嘀咕，有些尷尬地看向王爍：“王總監，老薛確實是很熱心的一個元老，在公司的各個部門，他幾乎都呆過，所以都有感情。他會對這些事操心，也是因為希望公司能好起來啊！”
“希望公司能好起來？”王爍一聲冷笑，冷眼看向黃金戎：“黃總，我對你的印象還不錯，在座的所有領導中，我知道，你是少數的真正關心藍天前程的領導之一。隻是啊，你太優柔寡斷了！該斷不斷，反受其亂，你真的還要軟弱下去麽？”
說著，砰一聲，他也拍了桌子。
黃金戎渾身一震，瞪大了眼睛，眼神裏充滿矛盾，但還是歎息了一聲，不再言語。
其他人倒是更囂張了：
“什麽意思？那就是說我們不關心公司了？”
“這話說得太不好聽了吧，在座的各位哪個不是兢兢業業為了公司在打拚？”
“出了這些事，大家也痛心啊！怎麽可以這麽過分地說人呢！”
……
很多人都把怨憤的目光投向了王爍，但王爍看得出來，這些人的眼光深處，還藏著一絲惶恐。而還有幾個人，那是一臉無奈。這幾個無奈的人，恰恰才是藍天的棟梁。
王爍的目光銳利過人，哪會看不出來。
薛天存這可是把風勢給借足了，把火勢給熊熊地燒起來了。他心中暗笑：一個毛頭小子，想跟我鬥？就算你跟那個李治國局長有關係又怎麽樣？就算你是總部的人資總監又怎麽樣？跟我鬥，你小子還差遠了。
他盯著王爍，狠狠地說：“王總監，你今天必須給我一個說法！要不，我太委屈了，我為藍天公司兢兢業業奮鬥二十多年，就被你幾句話給否決了。你什麽意思？”
王爍淡淡一笑，卻不接薛天存的這個茬，而是看向財務老大：“金總監，現在請你告訴我，工人工資缺口有多大？原材料采購資金缺口有多大？還有其它方麵的，都說。這個是最關鍵的，現在先處理這個。”
頓時，薛天存的臉就掛滿黑線了，這好像就是一拳頭狠狠打了出去，卻什麽也沒打到。自己呢，好像還失去重心了！偏偏，要是再吵嚷，就是自己不對了。
人家說了嘛，最關鍵的是處理資金問題。
金總監咳了兩聲，邊點著電腦鍵盤，邊一五一十地說了起來：“工人工資，現在欠了兩個月，七月份共計三百一十五萬三千四百五十三元，八月份共計二百七十三萬六千八百四十四元。至於原材料方麵……總計是五百六十四萬八千七百元。”
“除此之後，我們還欠了一百二十二萬七千元的社保，這點跟社保局協商好了，最多緩半年。另外，還有產品滯納金、設備保養費、合作單位的工程費……”
“好吧，加在一起，總數大概是貳仟叁佰萬左右。”
說完了這些，金總監的額頭都冒出汗來了，聲音也有些顫抖了。這就好像，被這貳仟叁佰萬壓得透不過氣來了。
周圍的領導，盡管都知道公司現在的資金慘況，但聽到了這個數字，還是紛紛搖頭歎息，麵麵相覷。而王爍呢，他靠在了椅子上，慢悠悠地點燃了一根煙，抽了起來。
隨著煙霧飄散開來，薛天存又在那冷笑了：“怎麽樣？王總監，你有辦法解決？公司能拿出這麽多錢來？你可要留神啊，記得你跟那些工人……”
“給我閉嘴！”王爍忽然朝他喝道：“特麽的我是不是告訴你了，這事還輪不到你來操心？你丫的沒長耳朵還是耳朵聾了？”
這一聲喝，甚至挾帶著微微的內氣，震得大家好像都聽到周圍的牆壁在嗡嗡作響了。而作為被嗬斥的人，薛天存更是大驚失色！
他可是堂堂一個大製衣公司的人力資源總監，加上資格老，什麽時候被人這麽嗬斥過？而且，還是被一個小自己三四十歲的小朋友？
他愣了半晌後，指著王爍的鼻子：“你……你……”
王爍又不看他了，隻是冷冷地看向周圍。那目光就像冰錐一樣，刺得那些想要替薛天存的開口的人都閉上了嘴巴。
那麽淩厲的眼神，讓他們的心裏都打了一個寒戰。
王爍很滿意自己的眼神造成的這個效果，接著又看向了薛天存，語氣淡了下來，但卻更添加了幾分陰厲：“那麽，薛總監，你這麽熱心，是不是打算把你那些豐厚的家底給拿出一些來，解一解公司的燃眉之急麽？”
薛天存哼道：“我要是有家底，我早就拿出來了！你以為等著你來說？”
一邊的金總監趕緊附和：“是啊，薛總監說得沒錯。王總監你的這個提議，當時還是薛總監說的呢，他看到那麽多工人沒有工資領，生活陷入窘境，那真是整晚都睡不著覺啊，憂心忡忡啊！所以，他提出領導們湊一筆錢，至少先給大家發半個月工資的方案。”
質量總監也跟著開口了：“就是！薛總監可是一個好總監，可惜我們都有家有室，也有自己的生活，半個月工資也要一百五十萬多啊，實在是湊不齊！最後，還是湊了一筆安慰金，上個月，每個人先發了兩百元，而且不抵扣工資！”
“沒錯，薛總監是個好總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