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我的心空也在落雪
“哐當”一聲,也許能關閉現實生活中的門,卻怎麽能把心門,也給緊緊地掩住?
夏雨,我屠秋紅追求的愛情,再次走進了,一個人為的夾縫之中。夾縫很長,長得找不到出口;夾縫很深,深不見底;夾縫很高,高得不見天日。沒有陽光,沒有風,隻有瓢潑大雨傾到下來,讓人喘不過氣!
麵對你和蕭雲重修舊好,我欲哭無淚。我心門的大火,熊熊燃燒著,似乎要把我燒成灰燼;我心海的巨浪,洶湧而來,呼嘯而去。巨浪遠去後的心岸,一片狼藉,一片憔悴,滿目瘡痍,慘不忍睹。
推開窗子,寒風凜冽,像刀子似的割在臉上,幹澀生疼。天地間白茫茫一片,整個天空,大雪還在紛紛揚揚。鵝毛般的大雪,攪得整個宇宙,一片混亂,分不清東西南北。我伸出手去,一小會兒,兩隻手掌上,就接來滿滿的一捧,手心也涼沁沁的。我把潔白無暇的雪,緊緊貼在臉上揉搓著,好涼啊!從皮膚涼到肌膚,再由肌膚涼到心髒。
凝視著漫天飛舞的大雪,天啊!我屠秋紅是不是也是,那飛滿天地間的雪花呢?此刻,正被蕭雲的無情,揉搓著,揉搓著,揉得心兒,也涼沁沁的?
出了門,我撐著把小花傘,走在大街上。街上行人幾乎斷絕。除了飄飛的雪花,還是雪花在天地間,盡情的飄飛。
我縮著脖子,漫步來到濱江大道。
大雪在河風的唆使下,更加賣力的飛舞著。陵水河的上空,漫天飄飛的大雪,編織成一張密不透風的白網。再看看地麵,四處都停著約摸四寸厚的積雪。而空中,大雪還在不依不饒的四處亂飛著。
我將雨傘擱在一旁,任大片大片的雪花,落在我的頭頂,落在我的衣領,落在我的身上。
我蹲下身子,去地麵上把雪一捧捧收集起來,堆著雪人。
我先在左邊,堆了一個英俊高大,青春陽光的小夥子蕭雲;在他的右邊,我又堆了一個長發飄飄,青春靚麗的屠秋紅。我再從衣兜裏,拿出根紅色毛線,把兩個雪人的手,緊緊拴在一起。就這樣,我傻傻的看著,又傻傻的笑著,聽著他倆悄悄說著的甜蜜蜜的情話。
好幸福哦!一對小戀人!我偏著頭凝視著他倆,夏雨,你能明白麽?那一刻,我真的覺著自己好幸福喲!
天空中的大雪,不知道是羨慕呢,還是因為嫉妒,陡然間,越落越有勁了!雪地上的少男少女,一會兒就長高了,毛茸茸的一片。
我又趕忙蹲下身子,再次細心地堆疊著蕭雲和屠秋紅。
剛剛再次堆好,手上的雪還沒擦去,手機就響了。我一看,是蕭雲他婆婆打過來的。
“喂,婆婆,您好!這麽早打電話來,有事麽?”
“哎,閨女,婆婆這兒煮的是臘八粥,快過來吃點吧。這麽大冷的天,吃了暖和,啊!婆婆等你!”蕭雲他婆婆關切地說。
“不!婆婆,我不餓,您們吃吧!”
麵前兩個可人的小雪人,感動得我,早就飽了。
“孩子,身子骨是自己的!拖出啥毛病,還不是自己的事?不吃早飯,哪行呢?你就聽話啊,寶貝,快過來啊,婆婆等你!”蕭雲他婆婆的話,讓我很感動。
看來,她老人家在心裏,已經把我當成她的孫媳了。可是蕭雲呢?那個混蛋呢?
我搖搖頭,再次看著麵前的兩個小雪人,淚水爬上了麵頰。
“婆婆,我真的不餓!別等我了,您都這麽大把年紀了,別操心我了啊?您快吃吧,飯涼了,吃了對身體可不好!”我說出來的話,帶著些哭腔。
“孩子,快過來啊,婆婆都兩天沒看見你了,這心裏的那個慌啊,那個堵啊!婆婆怎麽跟你說呢?過來啊,我的好閨女!”
“婆—”我還沒有完全說出口,大雪一樣紛亂的心情,讓我再次控製不住自己的感情,“哇”的一聲大哭起來。
“怎麽啦?孩子?”蕭雲他婆,話語裏滿是憂急。
“沒!沒事!我……我在外……外麵!”
我立馬捂緊自己的嘴巴,不再讓自己哭出聲來。
“什麽?大冷的天,這麽早,你在外麵幹什麽呀?孩子!”她似乎憂急如焚了,“孩子,快給婆婆說說,你在哪兒?我馬上來看看你!”
“別!婆婆,大雪天,路很滑,您千萬別來啊,出了啥事的話,您這家可就是大麻煩了!”
蕭雲他婆婆聽了我的話,沉默了一會兒才說:“那你別亂動,亂走啊,待會兒,蕭雲回來了,我叫他馬上趕你那兒,去接你啊!放心吧,他肯定找得著你的啊!孩子!”
蕭雲他婆婆一口一個孩子的,我忍不住又要哭了。我生怕自己再次哭出來,趕忙掛斷了電話。
這個該死的蕭雲!看來,一夜又在和夏雨鬼混,混得連家都不想回去了!真該死!我真他媽的無聊,還對他那麽癡情!
屠秋紅啊屠秋紅,你真是個不折不扣的大混蛋,大傻冒!大傻冒,大混蛋!你真是“不見棺材不掉淚”!你真是個“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偏要奔”!你說說,你到底為著哪般嘛,是不?夏雨,那時候,我就是在心底,這麽狠狠罵著自己的。
看著麵前兩個雪人兒,我不斷地問著雪人:蕭雲啊,夏雨身上到底有什麽魔力呢?竟然那麽令你神魂顛倒的,從不把我屠秋紅放在眼裏?你對我的感情,對我的執著,怎麽就莫衷一是?
地麵上的兩個雪人,我是看了又看,看了又看。我好喜歡。他倆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
然而一刹那,我又發覺,那兩個雪人中的一個變了!不!說準確點,夏雨,你知道麽?蕭雲旁邊的那個我,居然變成你了!真他媽的可笑,怎麽一眨眼功夫,就變成了夏雨呢?她怎麽能變成夏雨呢?我的天?造化弄人啊,造化弄人!既生瑜,何生亮啊!我的眼淚,再次肆意湧流出來,在臉上橫流!
又在不知不覺間,一恍惚,地麵上的雪人兒,變成了三個:蕭雲,夏雨,屠秋紅。
夏雨,你說怪不怪喲。在我右邊的蕭雲和你夏雨,你倆手牽著手,刹那間,變得越來越清晰,越來越高大;我卻是越來越小,給你倆當了陪襯。
夏雨啊,細心的我還發現,你旁邊的屠秋紅呢,兩個眸子裏,拖出來兩條長長的淚痕,淚痕裏,還滲透著一抹殷紅。
心空本來夠大了,大得能夠裝下整個宇宙。而在愛情的世界裏,心空卻是很小,小得連你一個夏雨,在我心裏也裝不下。
我伸出來一隻腳,使出吃奶的勁,朝挨著蕭雲的那個雪人—那個幻化成你夏雨的雪人兒,踢去!踢碎後,我再抓起那些雪粒,狠狠地朝空中撒出去,想撒得越遠越好。沒有想到,那些撒出去的雪粒,再次飛回原處,又在蕭雲的旁邊凝結成一個新的夏雨;我給氣憤得,再次重複著先前的動作,結果依然如此。
驟然間,天空中,到處都是你夏雨的模樣不斷在我眼前晃悠,正對著我冷笑,還時不時地傳來一陣清脆的聲音:“屠秋紅,你能怎麽樣?你能拿我夏雨怎麽樣?夏雨是屬於蕭雲的!蕭雲是屬於夏雨的!任誰,也別想把蕭雲從夏雨那兒奪走!你屠秋紅也不例外!”
“蕭雲是屬於夏雨的!蕭雲是屬於夏雨的!蕭雲是屬於夏雨的!任誰,也別想把蕭雲從夏雨那兒奪走!你屠秋紅也不例外!你屠秋紅也不例外!”
我緊緊抱住嗡鳴的陣痛的腦袋,覺著天在旋,地在轉。世間的一切都在高速旋轉著,旋得我稀裏糊塗。
迷迷糊糊間,我看見地麵上,夏雨旁邊的那個雪人屠秋紅,消失了,消失得沒有一絲痕跡。另外兩個雪人:蕭雲拉著夏雨,卻在雪地裏,歡快地跳著舞呢!
我搖搖擺擺,一下子倒在雪地上。
醒來時,我發覺自己被一個人,緊緊地摟在他的胸麵前。自己身上,還多了一件銀灰色的羽絨服。
“你……你什麽時候,過來的?”我抬頭看看他,激動得有些語無倫次。
“剛剛到。我聽婆婆說了你的情況後,我知道你準在這兒。沒想到,你倒在雪地裏。冷壞了唄?”他兩眼灼灼,關切的問。
“有你,我就不冷!”我給他弄出來一絲微笑,“看見我的狼狽樣了唄,是不?”
他吐出來一口氣,有些責備:“大冷兒的雪,大冷兒的天,你跑這兒來,幹嘛呢?凍壞了,怎辦?那可不是鬧著玩的,會丟命的!你怎麽?就是這麽個傻孩子呢?”
“沒事的!你是我的福音呢!怎麽會呢?我來這兒,就是為堆兩個雪人兒!”
我給蕭雲指了指麵前的那兩個雪精靈:“蕭雲,你看,兩個雪人兒,在甜甜的笑呢。”我呢,也麵朝蕭雲,甜甜地笑了。
“兩個雪人?哪兒呢?”他問。
我再次給他指指,他看了看,不無讚歎:“哦,真是兩個可愛的雪精靈呢,那麽恩愛的,手牽著手!你真聰明,居然有那麽高的想象力,可以是雪地畫家了!”
“一個是你,另一個是我!蕭雲你說,像不像?”我含情脈脈的凝視著他。
“你真逗!大冷的天,跑這兒來,就為了一個你,一個我?”他沒有正麵回答我的問題,用右手食指,在我額前輕輕一按。頓時,我覺出一股強大的如電的暖流,流遍我的全身。
“秋紅啊,你傻得真是可愛!就為了這麽兩個雪人,讓自己倒在這麽冷的地麵上!唉!”他搖搖頭,眼裏有淚。
“我這也是沒辦法的哦!誰叫我,那麽喜歡你呢?”
突然間,他抖顫了一下。
是我的話讓他抖顫,還是這大冷的天?
“你把外衣給我披著,你冷不冷?要冷的話,你拿去穿上唄!”
“我能冷麽?傻瓜蛋?我懷裏可是還抱著你這麽大一個取暖器呢!我會冷麽?”
我抬著頭看他,他說這話時,眼淚竟奪眶而出。
“這麽大早,你去哪兒了?”
“每天四點得起床,給一些大酒店送菜去。”
“什麽?四點啊?你神經病啊,累壞了,怎麽辦?你就那麽在乎錢麽?”我一股腦兒吐出自己的不滿。
“嗯。”他朝我點點頭,有些落寞,“秋紅,我這也沒辦法!不得不加班加點去掙錢,我還欠著你那麽多呢,我得還上!另外,我一家人,也還得靠我養活著呢!”
“有我呢,你別那麽苦那麽累,行不?”我眼巴巴地看著他。
“不!我得靠自己養活自己!我不想被你寵成一個寄身蟲!”
“那你也大可不必,四點就上班吧?你那兒應該還有些錢嘛?”
他這回一下語塞了,望向天空。我也跟著他望向天空。
天空裏的鵝毛大雪,仍在拚命的亂舞。
“走吧,回家吃飯!婆婆還在等著我倆呢。”他鬆開我,又拉著我的手,對我說。
“嗯,走吧。”他撐著傘,我挽住他的胳膊。
我倆踩著潔白的雪粒,緩緩朝家走去。
雪,越來越大;風,越來越冷。
家,越來越近;心,越來越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