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愛的漩渦
我到底該怎麽辦呢？
秋紅，實不相瞞，那會兒我也很犯糊塗：繼續追求吧，你怎麽辦？我和你爸之間，應該作何了斷？不追求了吧，我又不太心甘！我這麽年輕，總該不會把自己的一生，就此徹底交給一個半老頭子吧。
唉！我該怎麽辦呢？
那段時間，我似乎聽到了兩種聲音：快去愛吧，快去追求吧！人生很短，但愛情很光鮮燦爛！隻有那些，應該屬於自己的東西，才是世上最美好的東西！這是來自我內心深處的聲音！而冥冥之中，似乎又有一種聲音，從遙遠的天際破空而來：孩子，該放手時就放手！不要去追求那些不屬於自己的！世上之事，一切皆有定數，千萬不要在劫難之中，毀滅自己，又去毀滅別人！
這是什麽聲音？她來自何處？她在警示我什麽？
這兩種聲音，就在我內心交織著，搞得我是焦頭爛額，坐臥不安。
到底該怎麽做，才能讓我這顆動蕩的心，像秋日裏的淩水河河水一樣，波平浪靜呢？
不知是不是，能天天見到蕭雲的緣由，我受傷的腳，突然間好像好得特別快。
像前幾天一樣，我依然堅持著，在屋子裏走來走去，再不住地用手反複揉搓，好使我的左腳能好得更快，最好能在短時間內跟平時一樣。
我實在不想太過勞駕齊曉芬，一個縣長大秘書的，在我身邊鞍前馬後，任勞任怨，搞得她沒丁點薄麵不說，還讓我很不好意思。再說了，即使她什麽也不說，我也看得出，由於自己每天往醫院跑，她看我的眼神，總是怪怪的。似乎在她看來，我始終不讓她看見的那位朋友，怎麽那麽讓我上心？對她而言，我似乎總是在藏著什麽，掖著什麽。在她犀利的目光裏，我也覺得自己像是一個很不成熟的小偷，瞬間，就會給她逮過正著。
“喂，夏雨，你今天還是要去醫院麽？”
電話那頭，齊曉芬說話的聲音，柔和得比春風還細膩。
“不去了，我心裏有些煩，想在家裏安靜安靜。”我很鎮靜地給她撒了一個謊。
“你怎麽啦？不開心？要不要，我過來陪陪你？”
她的關切讓我有些厭煩，我趕快打斷她。
“不啦！我一個人呆上一會兒，靜靜就好啦！”
說內心話，我真怕和她單處。我害怕她在我麵前，用她那犀利的目光，破解我內心的秘密。
“嗯。靜靜也好，你也需得好好安靜安靜一下了！這樣，能夠醒醒自己的腦子！”
我沒理會她的話中有話，“啪”的一下，掛斷她的電話，心裏不住的罵著：“靜！靜！靜你個鬼頭！”
越罵越是氣，還沒罵完，我就狠狠地把手機扔在床上。
我梳洗完畢，哼著小曲朝大街上走去。
十月柔和的陽光從空中灑下來，點點金黃貼在人的臉上，像個個小蟲子在爬，令人舒癢舒癢的。
我也沒給蕭雲打電話過去，我想給他一個意外，讓他看見我，好好驚喜一下。我覺得去醫院看他爺爺這麽多次，什麽也沒帶，怪不好意思。加上昨天晚上，蕭雲很激動地告訴我，他爺爺醒過來了，醫生說手術效果很好。
我到一個水果店，買了些水果帶上，又買了一袋老年人用的尿不濕。
在離醫院不遠的一條街上的樹蔭下，我看見一個約摸五十開外的人，戴著一副墨鏡，衣著樸素，坐在一條小凳上。他麵前擺著一張大紙，上麵寫著：神算，算不準，絕不收錢！
幾天來的忐忑不安，讓我猶豫著，要不要去算算。因為我本來很不相信這些江湖術士，他們這些人，總會把壞的方麵，盡可能低往好的方麵說，哄你開心，騙你錢財。
我正徘徊不定的時候，那算命先生開口了：“小妹妹，要不要給算上一卦，挺準的！你放心吧，不準，絕不收錢！”
算就算一卦，諒你也要不了幾個錢！
我給他報過生辰八字，他就十分專注地掰著左手指，口中嘟噥嘟噥，念念有詞，我卻一句，也沒聽清他念的是什麽。
“先生，您能不能快點喲，我還得趕急呢？”
我想見到蕭雲的心情很急迫，有些火燒火燎。但他似乎沒聽見我說的話，仍然在靜靜的掰著他的左手指，算來算去。看來，他媽的這些江湖術士，為了多騙幾文錢，也得裝出非常敬業的模樣，讓你心甘情願，把衣兜裏的錢交給他。
“小妹妹，你想不想聽大實話？”
“當然想聽！”
“要是想聽的話，我說了實話，你可千萬別把氣，撒在我身上喲！”
“放心吧，沒事的！”
我嘴上回答得很爽快，心裏卻一陣緊緊的，心兒好像要蹦到嗓子眼兒來了。
“小妹妹，近來你很不順暢。尤其是你的個人問題，就像處在一個浪尖上的小船，被翻騰的波浪，衝得是左右搖擺，不得安生，是不？”
他停住話頭看著我。
我沒回答他，卻被他的話吊住了胃口，看他的眼神，也是癡癡的。
“小妹妹，實話告訴你吧，聽我一勸，早點撒手，不要陷進去！”
他繼續掰著他的手指，好一陣，他又搖搖頭。
“怎麽啦？沒有結果？”
我緊張地盯著他，要窒息似的。
他沒說話，隻是一個勁的點頭。
“不可能吧？”我狐疑至極。
“小妹妹，珍惜你現在的安樂生活吧！真的別陷進去！要是陷進去了，會苦很多人的！”他仍然勸著我。
“怎麽就沒結果呢？先生？我多給你點錢，看還能不能，改一改呢？”
我驚恐至極地祈求著他。
“小妹妹，這不是錢不錢的問題！你給我再多的錢，也於事無補！命中的事，可不像這世界上的事，是可以用錢來解決的！俗話說‘命中注定，該你的才是你的，怎麽能強求呢？’”他還是搖著頭。
他的一席話，讓我四肢發軟，頭腦昏沉，一片空白。我手中提著的東西，掉在了地上，我也渾然不覺。我傻傻的站在他麵前，把自己的腦袋，搖得像個撥浪鼓。
“小妹妹，別犯糊塗了！還是過你現在的安樂生活吧！如果你定要強行去做，我也沒辦法，到頭來，你定會竹籃打水一場空！”他繼續勸著我，“這是你必須經曆的一場劫難，想躲都躲不掉！希望你好自為之！”
我付給他錢後，離開他。
我雖然有些失魂落魄，但我也不會，輕易被一個江湖術士的幾句話，就給唬住。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麽走進蕭雲他爺病房的。我隻知道，自己是毫無感覺，就走進了他爺的病房裏。
“夏雨，你怎麽啦？”蕭雲問。
“夏雨，你怎的沒有精神？”
秋紅，你也問我。
“沒……沒什麽！可能是昨夜沒睡好，又有點感冒吧。”
麵對你倆，我能說什麽呢？我隻好慌忙掩飾著，自己內心的惶恐不安。
“那我去醫生那兒，給你拿點藥來吧。”蕭雲有些著急。
“哪那麽脆弱呢？真沒事的。”我知道我沒什麽事，隻是心情落寞而已，忙轉移話題，“蕭雲，你爺爺怎麽樣？”
“醫生說好多了，休養一段時間，就可以出院了。這次我爺爺的病，多虧了秋紅。要不是有她，我還真不知怎麽辦呢？”
秋紅，蕭雲說著，看了你一眼，兩眼裏融滿感激。
在蕭雲爺爺的病房裏，你前胸貼後背的忙著，好像那就是你自個兒的爺爺生病，蕭雲的事，儼然成了你自個兒的事。我呢，什麽忙也幫不上，什麽事而也沒法幹。
在你倆麵前，我純粹就是一個多餘的人，一個外人。你給蕭雲爺爺端屎端尿，毫無怨言，而我呢，卻用手把自個兒鼻孔捂得嚴嚴實實。
我知道，我和你屠秋紅之間差距很大，你在天上，我在地上；你在他家人麵前很熟悉，我卻很陌生；你為了蕭雲，什麽事都可以做，我卻啥事也不想幹；在蕭雲麵前，你儼然是一個女主人，我卻是一個看客……
那幾天的所見，完全粉粹了我的自信，我已經跌進了冰層。所以，秋紅，你還記得麽？在醫院裏，我總是呆不上兩三分鍾，就急切地要離開！我實在是，忍受不了醫院濃重的藥味！更忍受不了，在你麵前，我手足無措的折磨！
蕭雲再次送我走出醫院的時候，很關切地問我，到底怎麽啦。我啥也沒對他說，隻是對他苦笑了一下。
他要我把不開心的事，撇在一邊，還告訴我，憋久了會出事的。我還是對他的關切，沒啥言語，隻是在心裏說，已經出事了，還能怎麽著？
離開他，我並沒有回家，而是徑直打車去了城郊青雲庵。我希望佛祖能夠幫幫我，扭轉一下我的厄運，賜給我和蕭雲，能走到一起的機會。
我非常虔誠地在佛祖麵前敬香、許願，並破天荒的捐了一千元。
敲著木魚的老尼，見我出手闊綽，而我又麵帶憂戚。在我要離開的時候，她突然叫住我，把我帶到了她的主持麵前。見到主持的慈善和藹，我一下跪在了地上，聲淚俱下：“師傅，求求你，幫幫我，救救我吧！”
主持吩咐她的弟子拉起我，並和藹的對我說：“女施主啊，世間萬物，皆有定數，非人力所能為！何必強求之？該放手時，就放手；該舍棄時，就舍棄！”
她的話讓，我的心再次徹底涼了。我整個人兒滾進了冰層，渾身瑟瑟發抖，心裏也一陣顫抖：她的話，怎麽和算命先生一樣啊！我該怎麽辦啊？
“求求你，幫幫我吧！”我有些聲嘶力竭。
青雲庵主持看看我，愛莫能助的對我搖搖頭。
我搖搖晃晃離開青雲庵時，背後還傳過來一句渾厚的聲音：“空！空！空！一切皆是空！”
真的，一切皆是空麽？蒼天，我不心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