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意外
李玄本還沉醉於宴會美酒之中，無心關注宴席上一輪談話，隻是此刻院長忽然點了他的名字，他下意識一怔，待反應過來時，眾人視線早已齊刷刷地都落在身上，令他羞愧起身。
陳夜明微微側看，果然神曦的興致已提升幾分，看上去明顯不如之前犯困了。論對李玄的意見，隻怕這一次陳夜明不比神曦差多少，但李玄父親是神殿之人，終究還是要照看下神殿的意見。
李玄勉強擠了個尷尬的微笑，道：“學生所想……與韓學長所言相同。”
“韓九霄有自己的見解，也付諸自己的行動。他從靈基九段突破至靈氣一段的時候，便閉關三月，修得根基穩固，終於一鳴驚人。李玄，今日你同樣也麵臨靈基第九段大關，你是否也與韓九霄一同，獨自閉關修煉呢？”
李玄毫不猶豫，狠狠點頭，“當然！學生定不負院長期望，閉關修煉，順利突破靈基第九段，爭取早日晉級！”
在李玄看來，這或許是院長對陳長安事件沒有證據而采取最無奈的懲罰。無非就是禁足閉關三個月罷了，而真到三個月以後，或許李玄他也可順利晉級。
然而，這並非陳夜明願意。陳夜明佯裝讚許，爽朗長笑：“不錯，不錯……聽聞李玄之父李山河，乃是神殿數一數二得力幹將。神女殿下，照你看，這李玄如何？與他父親有多相像？”
這個老匹夫啊。
隱隱約約間，陳夜明仿佛聽到神曦的話聲。
這相當直白的問話，就如同一把刀刃筆直刺入心髒。這是陳夜明在試探神曦的態度，長安還沒有到達宴會之前，他便打算拿李玄來為宴會助興。
神曦輕聲一笑，道：“我看院長已有結論，又何必問我。”
然而陳夜明則完全放下了姿態，道：“若李玄是可塑之才，此等人才，在我語實在有幸，但他終歸是神殿麾下，終要回到神殿。若是如此，還希望神女殿下看在語作為教師園丁辛勤栽培的份上，能對語學院給予同樣關照。”
神曦眉頭微皺，陳夜明這般故作卑微的姿態難免令人心生不滿。
站著的李玄還在發懵，隻覺得氣氛有些緊張，他倒不懂，怎麽一時間宴會全都聚焦於他身上了呢？
既然陳夜明一定要個態度，神曦心想，索性也無需再隱瞞了。她佯裝沉思，隨後歎息道：“心浮氣躁，終究不是可塑之才，李玄雖已麵臨靈基第九段大關，突破隱隱在即，隻是靈氣太過飄浮，根基不穩，想是平時借助靈丹妙藥突破，一心求成導致如此。這一點，與他父親相性差了太多，院長今後若不加以輔導，隻怕三年內突破無望。”
當著大眾的麵被直戳軟肋，李玄麵色鐵青卻無力反駁，他語氣低沉，道：“謝神女殿下指點。”
終於求得神女明確的態度，陳夜明大笑，附和道：“我與神女殿下所見甚同。李玄，你還需多用心些，我看這三個月的閉關，首要應穩固基礎才行，你呢？”
李玄不敢敷衍，鐵青著臉連忙點頭：“學生明白。”
“明白就好。”
陳夜明慈祥點頭，但此刻他心中已萬般焦躁，李玄這個前戲也告一段落，但陳長安卻遲遲還未出現，就連梁春風都沒半點消息，隻怕是出了什麽意外。
這之後，宴會就如同平常的宴會，舞女們載歌載舞，宴會客人彼此間杯酒言歡，全然忘了台上的神女與陳院長。
神女與陳院長皆沉默寡言，隻是不時舉著酒杯一飲而盡稍作解憂，傳聞中高高在上的神女卻是個挑食的人，桌上葷菜與甜點都吃幹淨了，素菜卻滿滿一盆全未動過。陳夜明看在眼裏，卻沒心思借題發揮來嘲諷這位新任的神女殿下。
神女壓低了聲音，嘴唇微動，輕聲道：“這麽久了，長安呢？”
正擔心之際，陳夜明忽見梁春風的身影出現在門外，後者麵容嚴肅，沒有踏進宴席大門。隻是微微張口，著唇語：
出事了。
最擔心之事，終究還是發生了。
……
一個時辰前。
陳長安眉頭微皺，呼吸急促，隻見他渾身一個激靈，身子從床上翻滾跌倒在地，他做了個噩夢，夢見自己好像沉在水中無法呼吸。但幸好，夢還是醒了，他深吸一口氣，卻瞥見窗外已霞光萬道。
日落了。
他視線直勾勾盯住木劍，倒吸了一口氣。隻不過是將木劍所儲存的靈氣盡數揮出，帶來的副作用卻令他昏睡了一整。陳長安不知道的是，這點副作用已經算控製得非常好了。
“對了，夜宴！”
陳長安猛然醒悟，慌忙整幹淨自己衣物，前腳剛踏出門檻，又莫名其妙擔心起形象，便洗了把臉，這才匆匆離去。
上午靈氣劍斬留下的痕跡還沒有消散，地間依稀殘存那份狂暴混亂的氣息，陳長安更是看見那道自己親手斬出來的山體缺口，不由得心生震撼。但他現在無心兼顧這些，而是一股腦往山腰疾步跑去。
本來他是要去找神曦的，可當他走到半山腰時才發現，岔路沒了，原本多出來的山路現在成了懸崖。
“路……沒了？難道空間連結關閉了？”
陳長安再往前走幾步，伸手試探，並沒什麽異常，再往下就徹底沒道走了。
看來真的關閉了。
陳長安心情難免有些失落，但他很快便自個振奮起來，反正等會宴會上還是能碰見的，他便沒有留戀，便離開了。
接下來的一個時辰裏，陳長安或許會坐在家中焦躁等候，或許會特地買一些甜食送給神曦，或許馬上就會癡想和神曦一同在宴會的美妙時光。當他路過一處山路時，這所有的可能皆被一道弱的求救聲打破了。
“還不給！？”
繁雜的灌木叢背後，傳來一陣怒吼。
“還不給？你看老子今打不打死的你？”
熟悉的聲音。輕輕掀開灌木叢，沒想到又是韓道旗與呂鑫兩人，隻是這次他們欺淩的對象，卻是張陌生麵孔。
穿著簡陋，隻一頭短發，雙目無光的女孩，女孩身子無力的癱軟在地，身上已有些許猙獰傷痕，韓道旗手上的狼牙棒格外眼熟。
陳長安突然記起來，他知這女孩名叫花火，是內院排行第二葉餘生身邊的侍從，鮮為人知，按理很少離開內院，自然也沒人知曉這女孩是誰，隻是今日卻有些意外。
呂鑫皺著眉頭，道：“二哥，我看她就是個啞巴，也不話，身上窮得連點花生米都沒有，還是算了。”
但韓道旗顯然還不過癮，道：“咋？你怕見血？這種沒名沒姓的垃圾，不定是混入學院的乞丐，見點血又怎麽了，三金子，將來畢業出了學院，那可都是刀光劍影的生活，麵對的可都是宗室門派、王朝將相，到時候一切都由不得你。怎麽樣，來練個膽，咱要不殺了她？”
“這……”
“不敢就別話，趕緊滾。”。
陳長安僵在原地，猶豫許久，當他握緊木劍劍柄，想到了神曦送木劍給他時曾的一句話，這把劍是能保護自己不被欺負的，而對陳長安來，這同樣也可以保護他人不被欺負。
“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