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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上山

  縷縷寒煙從盒子縫隙中蔓延,直到韓道旗將盒子徹底打開,盒子裏隻有一陣純白色的煙霧縹緲而去。


  隨著煙霧的升起、擴散、消失,伴隨而來的便是滴滴點點細碎的雨珠,三人隻覺得周遭變冷了許多,不由得瑟瑟發抖,低頭一看,由大理石砌成的地板有些竟結冰了。


  眾人想象中的絕世寶物並沒有出現,在他們眼中,不過隻是看見了一陣煙霧,而後麵對的隻是空蕩蕩的盒子。


  什麽也沒有。


  “老大,這裏麵什麽都沒有啊。”呂鑫問道。


  “倒隻有一陣白霧,該不會是迷魂藥吧?”第一個開啟盒子的韓道旗惴惴不安。


  隻有李玄,他的表情徹底凝固了。


  他身為神殿高層李山河之子,各種材地寶自然也是見慣了,大部分罕見的名貴寶物他也能叫上數個。


  這是一株冰霜勿忘我,藥草在光照下溶解得太快,李玄分辨不出藥齡。但即便如此,這株藥草的價值對他們來也無力承擔。


  “你個渣滓……怎會有如此昂貴之物!”


  李玄從未如此的暴躁,他的身體微微顫抖,就連手指都控製不住不聽使喚,這一句話中夾雜著他的憤怒以及恐懼。


  亂世當道,殺一個人其實並不可怕,尤其像李玄這種背後有靠山的人。但一株價值昂貴的藥草,遠比人命重要許多。


  韓道旗與呂鑫從未見過如此陣勢,他們畢竟見識又少,不曉得這盒子中的珍貴之物,一臉茫然的他們呆呆站在一旁,彼此對視,卻不知該如何是好。


  “你們還愣著幹什麽,過來。”李玄吼道:“你們各自回自己的住所,明宴席上若沒有邀請你們參加,就繼續守著;若有邀請你們參加,在那之前給我守著自己的房門,哪怕死也要死在自己屋內,明白了嗎!?”


  “明、明白——!”


  “如果有任何人,哪怕是學院長老、院長問你們,這兩我和你們的行蹤,你們隻需銘記一點:這兩你們都在閉死關,足不出戶;若問你們是否見過陳長安,一律否定,從沒有見過。”


  韓道旗兩人互相望著彼此,臉上均露出不解的神色。


  “老大,這……到底是……”


  “隻管照我的做。”李玄怒道:“盒子內的東西見不得光,若打開便會溶解。那可是個貴重東西,一旦讓人查實,隻怕用爛你們二人百條狗命也是無法償還的債務。你們兩個,立刻繞道回去,決不能讓任何一人看見你們的蹤跡。”


  “明白!”


  這回,韓道旗二人終於明白了事情的嚴重性,各自施展步伐繞著山路離開了。


  李玄也離去了,隻是在離開前,仍不忘道:“接下來,你好生向院長解釋去吧。”


  方才喧囂的道,此時此刻又重歸了寧靜。


  陳長安徹底癱軟在石板路上,額頭上早已布滿豆粒般的汗珠,劇烈疼痛使得他頭暈目眩。


  朦朧的雙眼之中,他依稀看見那一片竹林背後佇立的身影,或許那個身影,從一開始就在了吧。


  可隻是一個眨眼,那道人影便徹底消失不見。


  陳長安光是抗拒著昏睡的閉眼欲望,便已用盡全部力氣,眼皮如泰山一般沉重,可現在一睡,不定便再也醒不來了。


  他緊咬著牙關,從儲物袋中取出一瓶止痛藥膏與止血帶,還有為數不多的一粒醒神丹。這些東西,雖不能像傳中的靈丹妙藥,立刻治愈他頹廢的身軀,但至少稍微緩解疼痛已然足夠。


  梁春風手上有一些昂貴的外敷藥草,對陳長安的傷勢有很大幫助。或許現在去找梁春風,將情況一一道明,才是最好的解決辦法。但陳長安心中懷著愧疚與罪惡感,他發現不敢再回去了,微微抬頭,望著山頂。


  後山上,神曦正物色這一片藍色花海,她緩緩俯下身子,從中折斷一朵光鮮亮麗的花朵,那花很快便失去了寒氣,淪落為一朵普通的鮮豔花朵。


  她理了理額頭前的劉海,卻又將這朵花掛在耳畔前,從身上取出一塊銅鏡,可左看右看,卻一點都不滿意。索性她便將這支花取下,隨手扔到泥土路上。


  緊接著,神曦取出那把細如紙薄的冰魄長劍,眨眼間,漫劍氣竟斬落了所有種植花朵。藍色花瓣碎末被無數劍氣騰至空中,隨後緩緩飄落,下起一片藍色花雨,倒顯得相當浪漫。


  這些花朵每一瓣都價值不菲,沒人知道她為什麽會這麽做,或許隻有她才知道自己扭曲的心理。神曦處在花雨中心,微微抬頭,怔怔地注視著遠方。


  直到她看見第二人也出現在這浪漫的花雨之中,這才將思緒拉回現實。那個渾身都是鮮血的少年正一臉頹廢,滿身的傷勢卻隻有肩膀打了些背帶。


  她認出了這個少年,是不久前才見過的語學院學生,這才想起來空間連結之門還未關閉。


  “怎麽了?”


  盡管神曦再假扮出如何溫柔的話語,那少年也隻是嘴唇微動,卻沒出聲。


  “被人打了?”神曦相當直白的問道。


  然而陳長安隻是將手上的糕點,放到不遠處石桌上,隨後呆呆地坐著。


  於是神曦才想起來,自己原來是有拜托過他這一事的。但很快她便發現這些糕點,均沾了不少殷紅的鮮血。


  神曦故意擺出一副不滿的表情,怨聲道:“這全都是血呀。”


  “那……隻能挑一些不沾血的吧,那塊中品靈石,我還給你……”


  “不用。”


  神曦打了個哈欠,隨手取出一塊棗泥酥,倒不顧忌上麵的鮮血,對她,這就如同饑餓者渴求的真正的食物。也隻有她自己知道,自己對鮮血莫名的欲望。


  然而神曦在麵上卻相當恰好隱藏了自己的表情,使陳長安以為她對自己感受的照顧,不經意間又讓陳長安心中多了些許溫情,他忽然覺得不敢正視神曦了,可神曦外表並沒什麽變化,連陳長安自己都不知道究竟是為何。


  “你有心事?”神曦問道。。


  “我沒地方去了。”陳長安猶豫了許久,才緩緩道出這幾個字。


  陳夜明委以重任的一切,全都要在陳長安身上摧毀了,此後,他無顏再麵對陳夜明,這個視如己出、將自己從戰場中抱養並悉心照料的父親,也許在一以後便會對自己徹底翻臉,再不相認。他覺得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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