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42章 終局16

  原來自始至終，都是淩雪薇。


  他是置身在黑暗中的影子。


  而淩雪薇，是沐浴在太陽之下的光。


  他們，注定無法在一起。


  既如此，那就讓他的光，永遠留在那個他曾經向往的地方吧。


  雪兒……


  淩雪薇詫異望向帝千絕，因為這一刻，她竟仿佛聽到了帝千絕心裏話。


  帝千絕所有的想法，都清晰傳達給她。


  她知道帝千絕此刻的心情，對方在想什麽，她似乎全都知道。


  正因此，她才會更驚訝。


  “你不相信，是嗎？雪兒，我從未開口告訴過你……”


  帝千絕伸手撫過淩雪薇的臉，動作溫柔，“我愛你。”


  或許到了生命的最後一刻，有些一直難以說出口的話，就再無任何顧忌。


  當說這幾個字說出口後，一直壓抑在心口的沉重，瞬間一掃而空。


  淩雪薇神情複雜，張了張口，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光芒一閃，魔晶之心化作縷縷光芒，在她胸口凝結出一株花。


  那是……紫色鳶尾。


  “雪兒，你可知這是什麽花？這是鳶尾，寓意……絕望的愛。”


  淩雪薇一怔。


  垂首看向心口，那株開得格外妖異，卻眩目的花。


  她終於記起，為何會覺得這花眼熟了，之前那“咒枷”的花紋，不正是這樣的嗎？


  絕望的……愛。


  絕望的愛，是帝千絕對她的。


  帝千絕一直用強勢和掠奪，來偽裝自己內心深處的卑微，和小心翼翼。


  他知道，淩雪薇從未愛過他。


  在淩雪薇眼中，自始至終，都隻有一個人。


  她看著夜墨炎。


  而他，則一直看著淩雪薇。


  所以，帝千絕很清楚。


  正因如此，他才更絕望。


  他的愛情，在懵懂，和錯誤中悄無聲息出現，甚至連他自己都未發覺。等他發現後，卻因為自尊和驕傲，不願承認，於是，一錯再錯。


  從前他無法釋懷，疑惑的種種，如今看來，都再清晰明了不過。因為渴望，所以才會追逐。


  正因為淩雪薇身上有他渴望的一切，所以他才逃脫不掉，本能地想要留下淩雪薇在身邊，哪怕是用盡所有卑鄙手段，也在所不惜。


  不知不覺，他早已中了一種毒。


  一種名叫淩雪薇的毒。


  這毒，沁入了他的骨，至此，萬劫不複。


  但他，不悔。


  “雪兒，從前，我很抱歉……”


  帝千絕幽幽道，“別討厭我，更別怕我，我希望以後你想起我來，不至於總是可怕厭惡的記憶。”


  淩雪薇唇瓣蠕動，眼眶有些發紅。


  怎會……


  她腦中閃過過往的那些記憶，那些曾經在她最低穀，最孤獨迷惘時，帝千絕始終守著她的一幕幕……到了這個時候，過往那些恩怨糾葛，她早已經放下。


  “我，沒有恨你……”


  至少現在，沒有了。


  淩雪薇有些訥訥，甚至是不知所措。


  “是嗎？”帝千絕笑了，是釋懷，也是溫柔的笑，“也別覺得欠了我，我也是為了自己。雪兒，你總是用冷漠偽裝自己，其實，你是最心軟的。到最後，我也想在你這留下些記憶……”


  他不想淩雪薇忘了他。


  就算是最後一點念想吧，在淩雪薇身上留下痕跡，告訴自己，他曾真的存在過。


  “能死在你懷裏，是我最好的歸宿……”


  隨著這些話落，帝千絕身體化成黑灰，大半的身體已經消散。


  最後，他深深地望著淩雪薇。


  似要將淩雪薇此刻的模樣，刻入骨血，融入魂魄。


  這一生，遇到她，愛上她，他執迷不悟。


  不悔。


  帝千絕的手撫過淩雪薇的眉眼，那熟悉的，讓他一眼就動了心，攝了他魂魄的眸。


  他癡癡望著。


  最後傾身，將一吻印在淩雪薇的眉心上。


  這一吻，似用盡了他全部力氣。


  仿佛穿越了宇宙長河，歲月洪荒，到那時間的盡頭。


  虔誠的，猶如信徒。


  他多麽希望，時間就此停止。


  淩雪薇睫毛輕顫，閉上了眼。


  “謝謝你……”


  這一聲歎息，清晰回蕩在她耳邊，逐漸消散。


  淩雪薇看著帝千絕，那張熟悉的芝蘭玉樹般的麵龐，一點點消散在空氣中。


  最終，化作漫天星光，消失在虛空。


  她下意識伸手，想抓住這光，可卻抓了個空。光芒從她指縫間漏過，隨即消散。


  耳邊，一直回蕩著帝千絕最後那句謝謝。


  倏然，心口傳來一陣尖銳的疼痛，那與她逐漸融合的魔晶之心，似乎感應到宿主的隕滅，在哀傷，哭泣。


  淩雪薇幾乎已分不清，究竟是這魔晶之心在哀傷，還是她在哀傷。


  等回神，發現眼淚已爬滿麵龐。


  手一抹，滿手的濕熱。


  原來，她哭了。


  “薇兒。”


  “阿炎……”


  淩雪薇怔怔望著夜墨炎，眼淚控製不住滑落。


  夜墨炎來到她身邊，捧起她的臉，給她擦掉淚珠，“別哭。”


  “你要離開我了，是嗎？”


  痛到極致，就感覺不到痛了。


  “不要走，我不要你離開……不準，我不準……”


  淩雪薇抽泣著，像個無理取鬧的孩子。沒了往日的理智和鎮定，好像就隻有這樣，才能壓抑自己心底的慌亂和絕望。


  夜墨炎心疼的擁抱住她，可此刻的他們，已經感覺不到彼此的溫度，他身體猶如迅速流逝的沙漏，已經到了最後了。


  “乖，別哭，聽我說，我會回來的，等著我。答應我，照顧好自己，還有我們的孩子。”


  她哭得泣不成聲，不斷搖頭。


  “我相信你，一定能做到。薇兒，無論是百年，還是千年，我都會回來找你……”


  “等著我……”


  夜墨炎的聲音，逐漸消散在風中。


  看著夜墨炎遠去，淩雪薇感覺到她的心被巨大的恐慌攥住！

  “不！”


  “夜墨炎！”


  “你回來！回來！”


  淩雪薇崩潰的嘶吼在虛空回蕩，最終化為一聲哀泣！

  天空，不知何時下起了大雪。


  潔白的，如同鵝毛般，漫天灑落。


  似乎老天也在哭泣。


  這時，一株花緩緩從空中飄落，落在她身上。


  淩雪薇怔怔望著那花，發現那竟是她和夜墨炎從幽冥地獄帶回來的永生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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