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退伍
從鹹平城返回虎牙關，一路黃沙狂風。
韓鳴的狀態看起來越來越差，整個人已經瘦得脫形，似乎一陣微風都能將其吹下馬背。
牧陽麵帶愧疚，路上對韓鳴的照顧比凝香都要更加盡心盡力。
若不是為了保護他，韓鳴本不用一同到鹹平城來，更不會與五惡交手傷及根本。
而韓鳴如今全心都在煉化體內的補天彩漿，自然無暇顧及自己的形象，更沒察覺到牧陽的想法。
以至於回到虎牙關神箭團時，他已經瘦成了皮包骨頭，看起來隨時都有可能命絕身亡一般。
範永寧親自為韓鳴把脈，得出的結論竟然與九元一樣。
血氣無因自衰，發黃麵白目暗，這除了暗傷入髓外，根本沒有第二種解釋。
“唉！！”
範永寧一直以來都對韓鳴抱有極高的期望，可如今查看過韓鳴的傷勢後，亦是愁眉不展眼底流露出一絲淡淡的失望和無奈來。
自古到今，凡是這種傷及根本的暗傷，絕無醫好痊愈的可能。
可惜！！
“什麽都不需要多想，以後安心養傷，團內的事情，我會再找人操持！！”
範永寧拍了拍韓鳴的肩膀，盡量用輕鬆的語氣交代道。
韓鳴雖然聽出了範永寧的言外之意，但他正好需要靜修，索性順水推舟。
“多謝老大！！”
一個最有可能成為東疆虎牙關下一任神箭團校尉的傳奇人物廢了。
消息不脛而走，短短一天時間就傳遍了整個軍營。
“廢了？”
“嗯，聽說是和五惡交手，那韓鳴拚盡全力差點與九品實力的文惡書生同歸於盡！！”
“我去，還真是變態啊，那韓鳴不是才七品麽？”
“是啊，不過現在再變態也沒用了，暗傷入髓沒救了！！”
“……”
有了這樣的借口，韓鳴在軍中靜修更為方便，不過凝香的麻煩倒多出不少。
一些個之前因為忌憚韓鳴而不敢肆意出手的軍士們，現如今竟是三五成伴，經常無故攔住凝香的去路意圖不軌。
不過好在牧陽一直都在悄然關注凝香，所以總能及時出現解決麻煩。
今日亦是如此。
“多謝牧陽公子出手相救！”
“凝香，你放心，我一定會護你和韓教頭周全！”
麵對越發清麗動人的凝香，即使是牧陽也不由和普通男子一樣，局促地撓了撓後腦勺，顯得笨拙而又緊張。
凝香淺淺一笑，提起菜籃子轉身離開。
隻留得牧陽一個人傻笑著站在原地，用目光遠遠地送別。
凝香一如既往地回到了臥龍居，打開院門時，韓鳴正躺在院子的搖椅上曬太陽。
如今的韓鳴比起剛回來時，要顯得更加消瘦虛弱。
他躺在搖椅上沉睡時，如同一個行將朽木的老者般暮氣沉沉。
凝香如往日一般坐在了韓鳴身旁，一邊摘菜一邊輕聲細語。
“今天去拿菜，夥房多了一條小黃狗，長得毛茸茸胖乎乎的……”
韓鳴眼睛半眯半睜，少女的話在耳邊恍恍惚惚。
說實話，就連他自己都沒想到，想要完全煉化補天彩漿竟會這麽艱難。
“安心，照這個進度來看，一年後，你就能將補天彩漿煉化個七七八八，到時候就會慢慢恢複正常！”白大爺在心頭寬慰道。
“也隻能如此了！”
時間猶如指間流淌的細沙，稍不注意便會倏然流逝。
一年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
隨著日子一天又一天的過去，韓鳴體內血氣流轉時的細微刺痛，正在慢慢減弱。
隻要閉眸細心感受，就能清晰地體會到力量正在一縷縷一寸寸地沉澱著。
這期間九元不負諾言，送來了不少療傷的名貴靈藥。
韓鳴無法推辭，便借用這些名貴的靈藥，在臨近年末之際，突破了八品！！
哢哢哢！！
四十顆大竅自然貫通，連成塑骨脈。
韓鳴體內骨骼傳出爆豆一般的脆響，骨質在晉升中不斷凝實加固。
與七品強筋脈貫通時有一樣的感覺，體內仿佛多了一雙無形的大手，將所有骨頭完全捏碎重塑。
在金凰彩鳳烏的力量影響下，韓鳴體內再次重生的骨頭泛出玉質般的光澤，表麵多出了一條條暗金色的斑紋，看起來奢華而又神聖！！！
純粹的血肉之力幾乎暴增幾十倍，自不用提濃度和純度亦是激增的血氣。
如此一來，韓鳴以血氣煉化補天彩漿的效率便大大增加。
臨近隆冬時，他麵頰已經多了幾分血色，消瘦的身形也恢複了幾分。
雖然整個人看起來依舊弱不經風，但比之前行將就木的模樣，已經好上太多。
凝香見韓鳴恢複不錯，臉上的笑意也多了不少。
……
……
東疆再次來到冬季，天寒地凍狂風呼嘯。
正值冬至，凝香去夥房領了豬肉大蔥，回來剁餃子餡。
韓鳴則在廚房幫忙燒火揉麵。
嗒嗒嗒。
剁餡時案板的顫動聲，為冷靜的小院憑添了幾分溫情。
韓鳴將爐火燒起，火焰頓然讓寒冷的灶火屋溫暖了起來。
架上鍋添上水，韓鳴揉麵擀麵，凝香負責包餡捏口。
鍋滾後水汽升騰而上。
有人不請自來，敲了敲灶火屋門。
“誰？”
“我！”
門外人說話間，便推門而入。
“老大。”
韓鳴拍了拍手上的麵粉，給範永寧騰出了一張板凳。
範永寧將手放在爐口取暖，看了眼入鍋的餃子，溫和地笑道：“凝香姑娘的手可真巧。”
凝香麵頰微紅，淺淺一笑。
“留下來一起吃點？”韓鳴咧嘴一笑道。
在神箭團養病將近一年，範永寧時常來探看狀況，有時候更是自掏腰包買來靈藥為韓鳴療傷。
作為神箭團校尉，範永寧可以說是重情重義，所作所為讓人心服口服！！
“不了！！”
範永寧伸手烤了一陣子火後，沉吟片刻後，才徐徐開口：“韓鳴，要不然你帶著凝香姑娘去京都吧！！”
韓鳴微微一愣。
“退伍的事情，我已經給你申請了，在京都那邊我找了個朋友，幫你謀了個不錯的營生，不會虧待你！！”
範永寧雙目盯著爐口內翻騰的火焰。
“老大，再等我一段時間，我應該……”
韓鳴知道範永寧是為了給自己謀求退路。
“絕不是嫌棄你，就算你沒有暗傷，服役期也隻有三年嘛，這都已經快兩年了，多留一年，少留一年都無所謂，不是麽？”
“而且京都畢竟是大胤首都，能人異士無數，興許就有人能幫你療傷治病。”
範永寧搓了搓已經熱乎乎的手掌，拍了拍韓鳴的肩頭。
“老大。”
韓鳴嘴角一咧，目光感激。
無論是不是真的身陷圇圄，範永寧的知遇之恩和提攜之恩，以及現如今的安置之恩，都是雪中送炭，值得韓鳴由衷感謝！
“煽情的屁話少說，你小子可惜了！！”
範永寧掏出一張退伍令和一張介紹信塞給韓鳴後，便轉身離開了。
“凝香姑娘，走了昂！”
“校尉慢走！”
“你小子哪來這麽好的妹妹，這麽精心地伺候你，從來沒喊過累……”
範永寧碎碎念著離開了臥龍居。
“走麽？”
等到灶火屋沒有外人後，凝香忽然目光認真地看向了韓鳴。
韓鳴徐徐握緊了手中的信件，眼底閃過一絲堅定的光澤，“走！”
不過此次離開東疆去往京都之前，他要先回一趟青州府，報一報這不共戴天的殺父之仇，謝一謝那不離不棄的新婚嬌妻。
呼！！
韓鳴徐徐吐出一口膛中悶氣，按住心頭滾滾翻湧的怒火，雙目猶如爐口內的火焰般明亮而又熾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