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何?」
洛德皺起眉頭問道。
「我……失敗了.……」
古一眼神暮氣沉沉,不再如以前那麼明亮,散發著一股腐朽的氣息,如同一個將死之人。
「我太急了……」
「不,或許是,從一開始,我就註定了, 最終會失敗的結局。」
「我跳出了一個籠子,但卻跳入了更大的籠子,在我觀測的所有未來里,始終只有一條未來。」
「我可以改變它。」
洛德想了想,看著失落的古一,認真的說道:「如果你願意的話, 我可以幫助你。」
有恩報恩,有仇報仇。
在他尚且弱小時, 古一曾出手幫助過他, 所以現在他並不介意,還掉這一份人情。
「我知道,但不用了.……」
古一苦澀的搖了搖頭,道:「即使是幫了我這一次,下次我還是會回到既定的未來,沒有任何意義。」
洛德沉默不語,指尖摩擦著茶杯碗口,望著杯中騰起的熱氣,輕輕的嘆了一口氣。
「大概.……這就是命運吧。」
古一眼神微暗,嘆道:「奧丁想逃脫諸神黃昏的命運,但最終卻死於世界樹的意志;而我想要跳出命運的掌控,卻同樣會死於維山帝的意志,如同被提著線的傀儡一樣,無論如何都無法逃離,那條被規劃好的既定道路。」
其實,她真的很接近了。
如果不是蒂亞穆突然復甦,迫使她必須忤逆維山帝,保存力量等到洛德歸來, 不至於一點希望沒有。
但可惜,她終究無法坐視。
若是選擇不出手,整個地球都將毀於一旦;但若是選擇出手,那便是忤逆維山帝,被剝奪最大的依仗,既:白魔法的力量。
失去了白魔法的壓制,只能更深入的,索取黑暗維度的力量,以至於到現在,她永遠無法.……再脫離黑暗的力量了。
猶如那些yin君子一樣,明知那是成癮的毒物,卻只能看著自己,一步步的墮入深淵。
冥冥之中,一切皆有定數。
欲要跳出樊籠之人,最終卻還是要被囚禁於樊籠,就像是躍出水面的游魚,短暫的見識到了天空, 但最終還是要回歸於大海。
不過, 她並不後悔。
至少曾經她見識過,世界更為廣闊的那一面, 即使最後的結局是失敗,但終究為之努力過。
「命運的傀儡么……」
洛德若有所思,知道古一死意已決,於是便點點頭,道:「我需要時間寶石。」
「可以,沒問題。」
古一端起熱騰騰的茶杯,微笑道:「不過還請等等,暫時我還要用它,維持一段時間的生命,等辦完最後這件事,我就將它交給你。」
洛德想了想,很快猜到原因:「是下任至尊法師?」
「嗯……是時候了。」
古一抿了口茶水,緩緩道:「拖了這麼久,該交接給下一位了。」
「太快了,還沒到時間吧。」
洛德皺了皺眉,隱約覺察到了,古一如此急躁的理由,道:「維山帝……已經等不下去嗎?」
「準確的來說……」
古一周身涌動著一股,令人心悸的黑暗能量,彷彿吞噬一切的深邃,意味深長的望著洛德,說道:「是我的時間,已經不允許我,再繼續等待下去了。」
「你的身體.……」
洛德微微一震,重新審視著古一,心底掀起淡淡的漣漪。
只見,在她漆黑的眼窩周邊,布滿了好似裂痕的紋路,瞳孔深處映照著,宛如來自深淵的凝視。
那是被黑暗緯度侵蝕,留下來的特殊痕迹,如卡西利亞斯一樣。
「還好.……有你在。」
古一收斂起那股力量,嘴角扯出一個勉強的笑容,道:「不然的話,我可就要變成『罪人』了。」
侵蝕的程度.……太深了!
洛德眼底浮現出一抹無奈,嘆道:「抱歉.……我已經沒辦法了。」
被黑暗維度侵蝕到這種地步,已經接近於卡西利亞斯,古一的靈魂.……徹底淪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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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是正常情況,她已經淪為黑暗維度的奴隸了,現在還能保持理智,只能說是一個奇迹。
一方面是意志的緣故,另一面,是因為時間寶石。
不斷回溯自己的時間,憑藉意志與黑暗維度抗衡,猶如一場不會結束的拔河。
等到她撐不下去的那一刻,就是徹底淪陷的時候。
黑暗維度君主多瑪姆,絕不會放棄這樣一個,佔據她身體的千載難逢的機會。
「沒關係,我早就猜到了。」
古一併未失望,她早就預料到了這個結果,只是微笑著說道:「倒是要麻煩你了,還得替我解決,留下的這些爛攤子。」
很快,永不了多久。
她的靈魂將會徹底淪陷,取而代之的就是另外一個存在,那時唯一能守護地球的,就是眼前的這個人。
「下一任的人選,確定了嗎?」
洛德不再糾纏於那個話題,轉而問起了下一任的至尊法師,道:「如果不介意的話,我可以幫你重新挑選,維山帝那邊……交給我來解決。」
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接替古一的人選,就只有斯蒂芬·斯特蘭奇,因為他是被維山帝選中的。
不過,既然有他在,情況就略有不同了。
古一的選擇,可以不必局限於斯特蘭奇,完全能挑選出一位更合適的人選。
至於維山帝的意見……
在如今的物質界,除非維山帝能回歸,否則他照樣不懼。
「呵呵,我明白你的意思。」
古一微微一笑,搖了搖頭,道:「他是我們之中最出色的,即使沒有維山帝的意思,我也會選擇他作為接替者。」
洛德道:「我想你應該已經見過,平行宇宙的斯蒂芬·斯特蘭奇了吧?」
「嗯,見過一次。」
古一想起那個人,不禁感慨道:「不得不說,他已經超越了我,做到了我不曾做到的事,雖然走在了歧路上。」
「我建議換個人。」
洛德直言不諱的道。
平行宇宙的斯特蘭奇,顯然已經被那些傢伙污染了。
紐卡斯爾事件、第十天體事件,背後都有他的痕迹,而且似乎還跟靈王洛德有仇……繼續讓斯特蘭奇擔任至尊法師,很容易引發不必要的麻煩。
倒不是說洛德懼怕,只是他懶得再去處理,所以乾脆換個至尊法師,一勞永逸,省心省力。
「沒必要。」
古一搖頭,婉拒了他的提議,說道:「貿然更換,只會引發維山帝的不滿,到時候你的麻煩更大。」
洛德掀了掀眉頭:「維山帝?等祂們能降臨人間再說。」
「總歸是不好的。」
古一笑了笑,輕聲道:「斯特蘭奇是個好孩子,交給我來解決吧,不會引起麻煩的,而且那個人……還是讓他自己解決為好。」
見古一堅持,洛德也不再勸說,微微點頭道:「也好,那就讓你來解決吧。」
「不過.……我還有個辦法。」
古一停頓了片刻,饒有興趣的打量著洛德,道:「如果你有興趣的話,倒是可以留在這裡,與我一同教導他,你覺得如何?」
「沒興趣。」
洛德搖了搖頭,直接拒絕。
「就當是我最後的請求。」
古一雙手放在膝前,身體微微前傾,做出類似請求的舉動,神情嚴肅的道:「斯特蘭奇將會成為最出色的法師,將來唯一有機會跳出樊籠的人,所以我想請你.……幫幫他。」
「這,就是你的請求嗎?」
洛德放下了手中的茶杯,認真的審視著古一:「他與你無親無故,為何要這麼幫他?」
「師徒之情。」
古一頓了頓,又道:「或者你可以理解成,我將自己的夢想與希望,寄托在了他的身上。」
沉默片刻,洛德點了點頭。
「好,我答應你的請求。」
只當是.……還古一的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