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第十章
「對不起了。」洛十一騎在這女人身上低聲這麼說了一句。
這也是這女人在這世界上聽到的最後一句話,她的腿甚至還試圖朝上膝撞向洛十一的背,但是洛十一的手下來的時候。
她就如同死魚一樣翻騰了一下,然後一切平寂下去。
洛十一的手勁,這樣的一個手刀橫劈,效果很是直接並且明顯,頸椎的迅速斷裂錯位,致使她還能有片刻的清醒。
然後很快,就和這一生揮手道別。
普通人是絕對很難理解那種感覺的,清清楚楚地感覺到一條生命就那麼在手中流逝的感覺,是一種很奇特的。
洛十一親手將她還睜著的眼睛合上。心裡頭有著莫名的激動的狂躁,被這樣的氛圍,被外頭隨著勝利的鑼音敲響時,迅速人聲鼎沸起來的氛圍。
很容易就被帶動起來的一些狂躁的情緒,洛十一的眼睛都有些發紅,站起身來,雙手高高舉起,怒吼著,伴隨著她的每一聲吼聲,外頭賭徒們狂躁的嘶吼聲就更大。
她還將要在這樣的煉獄中度過更長的時光。
「你原本就適合這樣的地方,適合這樣的生活,你原本……就不是什麼善類的,為什麼你自己認識不到這一點總要尋求你所謂的金盆洗手呢?」洛柒看著在巨大鐵籠中的洛十一,輕輕這麼喃喃了一句。
手中已經接過了旁邊人遞過來的支票,先前下注的錢,已經翻了好幾倍重新回到了手裡。
籠子打開,女人的屍體被抬了出去,就是這麼廉價的,甚至抬出去的過程中,很多先前下注在她身上然後輸得精光的賭徒們,毫不留情地朝她的屍體上吐著口水。
洛十一眉頭輕輕皺了皺,已經從鐵籠子里出來,洛柒走到她旁邊的時候微微笑了笑,輕輕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
出去的時候就接受了眾人的歡呼聲,這樣的日子她知道,還要持續很久。
於是,足足四個月都是這麼過來,像是煉獄的磨練一般,每天都和不同的人對戰,好一點的情況,只是將人打到失去意識而已,壞一點的情況,就是奪去他人的生命。
在這個地方,生命似乎並不是多麼珍貴的東西一般,也只有你在捏緊你自己拳頭的時候,才能夠感覺,離活著那麼近,離死亡也那麼近。
人的意志很容易就慢慢被這樣的環境消磨掉,所以漸漸的,幾個月下來。
洛十一已經有些變了,說話也少了,目光也獃滯了許多,身上的傷處多了非常多,甚至可以說有些慘不忍睹,她的背後和腿上,有幾道長長的傷口,因為一直都有比賽沒有過多時間休息和恢復,所以甚至……一直都沒有癒合,稍有些動作,就鮮血淋漓的。
「十一,你已經成為最大熱門了,你只要再贏十場,再贏十場就不用繼續接受這個懲罰了,組織那邊的命令已經過來了,你再贏十場就已經足夠彌補損失了,組織的意思是,到時候你就到島上去,像我當年帶你那樣,挑幾個不錯的孩子,帶他們吧。」
洛十一獃滯的目光有片刻的焦點,怔忪了片刻,一語不發,自己怎麼能走呢,還不能走。
如果離開了這裡去了島上,那麼……這一輩子,自己都再也見不到杜洵了吧。
……
四個月後。
杜洵找到泰國來的時候,其實在洛十一抵達泰國之後的一個禮拜就已經跟過來了,只是只有南部這一個線索,實在是太過籠統。
他花了很多的時間,找到了些許她的蹤跡。很艱難,這個地方並不是什麼發達的地方,找到這個地方來的時候,他甚至都已經沒有抱太多信心了,經歷過太多次的失望了。
可是當他看到這個自己朝思暮想的女人時,那麼多的失望,就迅速變成了一種刻骨銘心的尖銳疼痛。
她的一邊臉上,一條傷疤連著下頜線長長一條,猙獰的,讓人心疼的。
一整條腿,都有些不太靈便了,整個手背上都是化膿的血肉模糊。
目光獃滯的,嘴唇乾裂的,眼睛裡頭沒有什麼光,就那麼瘦弱的蜷縮在床上,頭髮隨意雜亂地綁在腦後。
「她不能再打了,你帶她走吧。」洛柒甚至不知道自己做了多少的掙扎,才說出這一句話來,四個月的時間,他從來沒有離開過。
他擔心十一會死掉,這個自己看著長大的姑娘,年輕的耀眼的,能力出色到讓組織都不忍放棄的。
可是……他卻是沒辦法看她繼續這樣下去了,這樣的比賽,是可以把人的意志徹底消磨到一個可怕的程度。
原來小捌和阿玖,就是這樣,漸漸消磨掉了活下去的意志,或許他們甚至不是因為失敗而死去的,而是因為已經沒有活下去的理由了。
「你究竟做了什麼!」杜洵從來不認識這個男人,一時之間有些憤怒,直接伸手拎住了他的領子,將他按到牆壁上去。
洛柒力道很大,只很隨意地擋開了杜洵的手,眉頭緊緊皺著。
伸手從口袋裡頭摸出了一張照片出來,「她是看著這個,才撐到今天的,否則……恐怕早就死了。」
那是他抱著央央的照片。
杜洵一瞬間熱淚盈眶。
走到床前頭去的時候,洛十一甚至都有些無知無覺的,直到他伸出手輕輕握住了她的手。
「我來了。」
他伸手將她扯到自己的懷裡來,瘦弱得能夠讓他感覺到她的骨頭硌在身上的突兀感覺……
「十一,我來接你回家。我來接你回家了。」他輕輕在她耳邊說著,卻是聽不到她的任何答覆。
於是什麼都不再多說,只擁著她側躺在床上,將她緊緊地按在自己的懷裡頭,聽著她的呼吸聲,靜靜地陪伴著她。
洛柒原本還站在一旁,後來,也先走出門去,將安靜留給了這兩人。
甚至不知道這麼過去了多久,就在杜洵覺得,她可能短期之內,都不會和自己說話了,說不定也不會從這種失神的獃滯狀態恢復過來。
心裡頭開始盤算著,說不定帶她回去之後,見到了女兒了,接受一些心理治療了,她會好過來一些的時候。
卻忽然聽到了她沙啞難聽得甚至讓人難以分辨出男女的聲音,突兀地出現在耳邊,緩慢的,一字一句的,卻是像刻刀一刀刀刻進他心裡一樣。
「Nicholas,我以為你不會來了……」
眼淚的灼熱溫度,透過他的衣服印在他胸膛的皮膚上,「帶……帶我回家吧……」
杜洵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