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九章 開誠布公
第四百一十九章開誠布公
陸傾凡眼睛驀地睜了一下,聽著季若愚話語中的內容,表情有些滯了。
季若愚只是想趕緊把自己想說的說完,所以她直接繼續說了下去,「然後現在就出現了這麼一個孩子,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我剛才說的七天之後的喬遷宴,那個孩子差不多也已經到國內了。我承受不了那麼多,當時左霜霜問我有多大勝算的時候,我沒有回答她,是因為我不清楚答案,但是現在,我已經有答案了,如果當初她真的沒有打掉那個孩子,而是將你陸傾凡的孩子生下來了,那麼,無論勝算多少,我不想再爭了。」
季若愚是聽到了左霜霜講電話的內容的,包括她哄著電話那頭的那個孩子,語氣輕軟而溫柔,還有後來她再和米歇爾說話的時候,說到機票已經定在了哪天,她會去接她們的如何如何,所以她很清楚那個孩子會什麼時候到國內,左霜霜選在這個時候讓孩子回國,並且還有她所說的那個會帶孩子見爹地的話,季若愚想,她總不至於就只是為了把孩子帶到國內來玩一玩而已。
這個女人的心機,她自認比不上,但是她卻能夠猜想到,總歸,是想用這個來當做籌碼的。
七天後,算是季若愚自己的決定,她是真的,不想再爭了,看著先前左霜霜被文君潑了一臉的酒,看著她一次次陰魂不散地糾纏著陸傾凡,想盡辦法地出現在陸傾凡的世界里。
她的一次次出現,無時無刻不在提醒著季若愚,並且季若愚也覺得,她的一次次出現,也在無時無刻地提醒著陸傾凡,提醒著他們曾經有過那樣一段深刻而漫長的過去。
受傷,其實是並沒有那麼痛的,但是總有一個人,在無時無刻不提醒著你,你受過怎樣的傷,當時有多痛的時候,彷彿很多事情就變得那麼難以忍受了,原本自己覺得可以被淡忘的疼痛,也就那麼一次一次的被人揭開傷疤觸碰著,疼痛得讓人覺得根本無法承受。
她可以接受陸傾凡的過去,哪怕這些過去裡頭,那個女人佔了那麼多的筆墨,但是她真的沒有辦法忍受更多了。
「儘管我很想去相信,那個孩子只不過是她的心機和手段,又或者是她子虛烏有的謊言罷了,畢竟無論怎麼看,於情於理,這件事情都不可能存在,我也換過角度想過,各種角度去設想去思考,若是她當初沒有流掉孩子,又為什麼會和你分開,但是,這都是我的設想和思考罷了,而我也看明白了,自從和你在一起之後,得到了這麼好的你,彷彿我這輩子所有的運氣就全部都已經用光了,幸運女神就再也沒有眷顧過我,一切不幸的事情都發生到了我身上,孩子是異位妊娠保不住,失去了一邊的輸卵管,歹徒窮凶極惡想要殺了我,丟掉了一邊的脾臟,這一切不幸的經歷,讓我不得不去相信,我沒有什麼好運氣,若是賭這一次,我很有可能會輸,所以我想,或許這一次,幸運女神依舊不會眷顧我,這一次,我恐怕會丟掉你,但哪怕一次也好,我就賭這一次。這一次若是輸了,那麼以後哪怕再多厄運,我自己承擔,反正我也就沒什麼好再失去的了。」
季若愚從始至終語氣平靜,這讓陸傾凡感到慌張,孩子?他自己甚至從來都不知道還有這麼一回事,左霜霜有個孩子,這句話如同一枚重磅炸彈一般直接轟在他的腦子裡,只是帶來的感覺卻不是什麼驚喜或者是任何正面的情緒,只有慌張和惶恐,就像是那種事事成竹在胸的人,忽然遇到一件不在自己預料之內的事情時,會有的那種手足無措的慌張。
但最讓他慌張的,並不是驚聞這個消息,而是他聽著季若愚平靜的語氣,和她說的這些話,她太平靜了,平靜得讓人覺得心中不安,像是那種暴風雨到來之前的平靜一般,而且他注意到了季若愚的用辭,她說的是「或許這一次,幸運女神依舊不會眷顧我,這一次,我恐怕會丟掉你」。
她用的,不是失去,而是丟掉。
這個詞讓陸傾凡不安,讓他聽出了她語氣中想要放棄的念頭。
陸傾凡一直都是知道季若愚的性格的,從她對待杜修祈的態度中就不難看得出來,這個女人看上去溫婉,但是做事是果斷而又決絕的,他有些惶恐地想到,若是這件事情真的如她所說,那麼,她若是決意放手,恐怕自己這輩子,都不會再有任何機會。
這才是讓他手足無措地慌張的根源所在。
她有她的原則,她想要的愛情,是純粹的,不願容下一粒沙子的。
她想要的婚姻,是相濡以沫的平淡流年,相敬如賓攜手共度的每一個清晨和黃昏。
而不是這樣的,除了一個陰魂不散的左霜霜,再來一個孩子?她無法接受,她畢竟是個人,是人,就有底線。
「我能做的只有那麼多,能寬容諒解的也只有那麼多,我已經無法再退讓更多了。這幾天我們就好好冷靜冷靜吧,我想,起碼現在,我沒有辦法好好地面對你。」
陸傾凡想,自己終於了解了當初杜修祈面對季若愚的冷靜理智時的那種無力感,他現在終於是清清楚楚地感覺到了那種感覺,其實若是季若愚有情緒,她生氣她難過,或許都比現在這樣的情況好處理得多。
人只要有情緒,有情緒就還可以哄還可以勸,而反觀如果一旦是冷靜下來了,不帶什麼太大情緒的了,反而是心裡頭已經做下決定了的,那麼哄啊勸啊,都不會有什麼太大效果了。
其實,這也是季若愚給他的時間,這幾天時間,一來兩個人好好冷靜一下,她覺得自己的確是需要一些時間,尤其是,需要些時間來好好緩一緩,二來,她也是給陸傾凡時間,去查這件事情。
她畢竟理智,所以也清楚,這事情總不可能是由著左霜霜一張嘴巴說了算的。
只是眼下,起碼眼下,她是覺得自己沒有辦法繼續面對著陸傾凡了。
一個清瘦頎長的人影已經快步從旁邊走了上來,原本一直靠在噴泉旁邊的羅馬柱後頭的,也不知道聽到了多少談話的內容,他只是快步走到了季若愚的旁邊,聲音依舊是一如既往的那種清朗,「走吧,我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