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疑是故人來
今日西湖的風有些大,湖裏的水很不平靜,泛起了波浪,拍打著湖麵上的停船,烏篷船,西湖的特色之一,花上幾十塊錢可以上去坐一坐,船家會手搖著船槳,將你帶到湖中心,讓你感受一下古時候行船的樂趣。隻是如今的人,哪裏還會有古人那樣的心境?沒有那樣瀟灑飄搖的心境,又哪裏能夠體會得出那樣的意境?
但是她卻是坐過這樣子的船的,好幾年以前的事情了,和著那個人一起,飄飄蕩蕩的行到湖中間,那時候感情好,正是濃情蜜意的時期,真是恨不得小船不要停下來,就這樣一直劃下去,以為劃下去就是永恒,卻不知道船行到中間,還是會落水的,天災人禍,旦夕禍福,哪裏擋得住。現在想來真是傻氣。
罷了,以前的事情了,又何必再提。隻是那古人泛舟湖上的意境,安寧是沒體會出來的,說到底她還是個俗人,不可能有那樣高雅的情趣。現在想來何必要花那個錢去劃這麽一回呢,還不如將錢給了自己,真真是浪費了。
已經是時近過年,湖麵上的風泛著濕氣,吹打在身上,鑽進骨子裏的寒意,臉上更是一陣冰涼,耳朵凍的紅通通的,透明色的紅色,生疼。
今日的天氣卻是不錯的,罕見的出了太陽,若是不吹風的話,應該是暖洋洋的,奈何西湖的風大,安寧有些哆嗦。拽緊身上的衣衫,將手插在大衣口袋裏,繼續往前走。
轉身,下了橋。她決定去爬爬山,去看看雷峰塔。並沒有忘記自己穿著八厘米的高跟鞋,可是那又如何?自己想要的,就是這種感覺,痛,然後或許會有快樂,即使不會快樂,但是她會有滿足,到達目的地的滿足。
下了斷橋,人流漸漸地擁擠起來,時間過去的快,人越來越多。不得不加緊了些,想趁著人少上山,那時候的空氣清新些,後來一想,這樣寒冷的天氣,是沒有多少人會上山的,中國人都是這樣的,總是不喜歡這種體力活,他們一向認為花錢來是享受的,西湖邊上轉轉就夠了,堅決不讚成花錢來爬山。
這樣一想,腳下的步子就慢了下來。迎麵吹來冰涼的甚至是有些寒冷的風,安寧的發隨風搖擺,然後慢慢回歸原位,淩亂不堪。
看樣子公司今年選的時間不錯,2012世界末日年的年末,隨著公司的團隊們剛來的那天下午,就下起了雪,今天的西湖確實很美。天已經放晴,陽光照射在雪地上,白的發亮,湖麵更是波光粼粼,風吹著水麵,碧波蕩漾。
不過西湖確實是喧囂了些的,十幾年前或者是幾十年前那種安寧的煙波浩渺的日子一去不返,充斥在這裏的是單反、手機以及各種車輛,仿佛大雜貨市場,數不清的人,圍成一團團,摩肩接踵。
臨邊有好些商店,附庸風雅,現代與古老在這裏奇異的並存。精致的奢華的咖啡店與古樸的寧靜的茶水鋪子並行,精品小店與名牌店並存,真是詭異。不知怎的,她抑製不住的笑了起來,卻原來是街邊的店名讓她起了興致。店名起的還真好呢,“酒旗風”這樣古風的名字卻配上那樣現代化的商店,裏麵賣的不是酒水,卻是精致奢華極其時尚的服裝,真是讓人有些忍俊不禁。
“水村山郭酒旗風”,“南朝四百八十寺”,這樣的地方,變化大的讓人吃驚。古代的寧靜致遠與現代的奢華便捷,換做是你,你會選擇哪樣?
安寧想,若是她的話,大概還是願意活在古時候,畢竟在現代,現在這個時代,她過的實在是有些累了。而他的話,大抵是不願意回到過去的,畢竟他家缺的從來就不是錢。
“小心。”急促的刹車聲,伴隨著焦急的呼喊,猛烈的一陣衝擊力,連頭都來不及回,她便倒在地上。
腳踝處一陣鑽心的疼痛,手肘用力的抻著地板,她勉強坐起來。
“你沒事吧?”好聽的男中音,關切的問話。
聞聲,她抬起頭,有些怔忡,好一會兒,才說,“沒事,隻是摔了一跤。”這個男人長的很好看,濃鬱的江南一帶的溫潤如玉的感覺,白皙的皮膚,濃黑的眉毛,黑如墨汁一樣的發絲,以及那一雙深不見底的眼睛。隻是,好像,和那個人,真是像,尤其是那雙眼睛,太像了。
“能起來嗎?我扶你起來吧。”他伸出手來,眼裏帶著詢問。
試探著站了站,然後放棄,她無可奈何的搖搖頭,說:“沒關係,我坐一會兒,你走吧,我沒事,下次騎車小心一些。”
安寧眼角掃到倒在一旁的自行車,應該是租的吧,西湖邊上到處有這樣的棚子,可以租自行車,因為人們不愛走路,也因為西湖實在是太大,想要繞西湖一圈,走路是走不到頭的,而騎車便快很多。
“真是抱歉,我見時間還早,以為這一帶沒人的。所以就騎快了些。”他將安寧拉起來,扶到一邊的椅子上去,“地上有剛融化的冰雪,坐地上會很冷的。”
倒也不在意,在椅子上坐了下來,她想她果然是不應該來這裏的,到底是自作孽吧,既然已經發誓再也不來這個地方,背棄誓言,自然是會遭到懲罰。這便算是小懲大誡了。
“我沒事了,你走吧。”坐在木椅上,安寧閉目養神,這裏有她太多好的或者是不好的回憶,覺得累,心都累了。此刻她隻想一個人靜靜地呆著,並不想有人跟隨,無論他是不是出於好意。
“你真的沒事嗎?”他站在安寧麵前,臉上浮現出真切的擔心來,好像怕安寧事後去找他賴賬一般,語氣有些急促的道,“要不我們去醫院檢查下吧。”
一直沉靜的閉著眼的女子猛然睜開眼,望著他,“為什麽要去檢查?我說過了沒事。”
他被安寧突然的動作和嚴厲的語氣嚇了一跳,好一會兒,才低了眉眼,從口袋裏摸出名片來說:“這是我的名片,要是有什麽問題就來找我吧。”說完推著車子就走了。
任由那名字放在椅子邊上,她看也不看,徑自坐著,沒有絲毫要去拿的意思,不一會兒,名片就隨著突如其來的大風刮走。
她實在是對上官家族沒有絲毫好感,她想,這樣倒是一件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