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村中救星
認識了快二十年，還是第一次看著李鐵栓這麽趾高氣揚地站在人群的最前方！他滿臉的自豪，就連跟人說話，聲音也大了不少。
“下一個！”
李鐵栓大聲喊道！
“來了來了！”緊跟著上前的是李家大嫂，老李家的男人不做事，天天就知道喝酒，全靠著李嫂這個女人，李嫂手腳麻利，非常能幹，勉強將整個家維持了起來，生活過得不鹹不淡，家裏還有個閨女，快到出嫁的年紀了。
李嫂不好意思地搓著手：“真是謝謝一凡了，也沒想到突然就遇到這麽個蝗災……”
“說什麽客氣話！都是咱要用的玩意兒！”李鐵栓笑哈哈，把李嫂推來的車上的所有的麥子都放在稱上過磅。特意從糧食站借來的。準得很！
“一百八十二斤！”李鐵栓大聲吆喝道：“算二百斤！”
“別別別，”李嫂臉更加紅了：“都被蟲子咬過的麥子你們都要，怎麽還好意思多收你的錢，一百五十斤就成了、就成了……”
“這有啥的，都是鄉親，一凡，算二百斤，四千塊！”張萌萌直接搶過話頭。本來收購就是為了幫助大夥，不用想太多。
李一凡笑著點點頭，從身後的汽車後備箱裏又拿出一隻密碼箱。車裏原本一共兩隻小密碼箱，都是李一凡拜托張萌萌買來的，裏麵裝著他讓張萌萌幫著提出來的一百多萬元的現金。張萌萌也正是為了這個事兒趕過來的，老爸已經默許了！
想到老爸對李一凡讚不絕口，張萌萌就覺得開心，跟一凡結婚的事兒有希望了！
秦潔淡淡地笑著，李一凡遞過來的箱子裏數錢，數了整整四千元，遞給李嫂。都是嶄新的百元大鈔，還散發著淡淡的油墨香味兒。摸上去嘩啦嘩啦響，就像是美妙的交響樂。
李嫂幾乎是顫抖著接過這一遝百元大鈔的。
蝗災發生的時候，她瞅著那醉醺醺的不聞不問的老公，隻覺得是晴天霹靂！家裏本來就隻是剛好夠過生活，若是地裏的糧食被啃食光了，接下來這一整年都不知道該怎麽過下去！還好有李家！
“活菩薩下凡呐……”李嫂顫抖著嘴，對著李家的人連連作揖。
“六九年大饑荒的時候，您父親也給過我父親救濟，這不過是報恩罷了，您別放在心上。”李一凡微笑著衝著李嫂點點頭。能為村子裏的人做點事，他心裏滿是欣慰。也覺得自己找到了人生價值。
張萌萌滿是崇拜地看著李一凡。有責任有擔當的男人不多了，還懂得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這種男人更是難得！
不遠處的老汪聽到了，也連連點頭。
“哎，老鄭，你怎麽又來了，今天早上第一個過磅的不就是你嗎？”李一凡看到鄭叔，有些奇怪，記得不錯的話，老鄭家裏的田不多，因為是跑長途的人家，不靠種田吃飯，不知道怎麽一下子來了這麽多要收的麥子。
老鄭臉漲得通紅，頗有些尷尬。
“是幫別人家賣的吧？”李鐵栓瞅了眼車上的麥子，受災的程度很嚴重。從白天收到現在，他收到的最嚴重的是被蝗蟲啃掉了頭部，而眼前這批儼然已經啃食到了腰部，可以利用的部分幾乎沒有，隻能當做柴火去燒。
“是……”老鄭的臉更加紅了，頭也低了下來。
李一凡見狀更加奇怪了：“鄭叔，你家裏最近是有什麽困難嗎，說出來咱們大夥兒一起幫幫你，別捂在心裏邊兒！”
“不是——”
“活菩薩，不幹這位大哥的事情！”突然，從人群中躥出一個包著花頭巾，穿著有些髒亂的中年女子：“不幹這位大哥的事情，大哥是個好人，知道俺們家裏有難處，所以才幫俺們來賣麥子的！”
眾人被突然冒出來的女子嚇了一跳。定睛一看，都覺得有些麵生。似乎不是本村的人。
不遠處的老汪一下子就認出那個女子是自己村的村民花桂香！
老汪急忙撥開人群走上前：“這、這是我們村兒的，桂香妹子，怎麽回事兒，怎麽會跑到歡樂村？”
“俺聽說這兒有人收麥……”這個叫桂香的女子顧不上跟自己村的村長扯閑話，急忙衝著李一凡的方向“噗通”一下子跪了下來：“活菩薩，求求你們幫幫俺們一家吧！”
女子的個子不高，瘦瘦小小的，臉上卻滿是滄桑，看著怪讓人覺得心疼。歲月無情地在她的臉上勾勒出一道又一道的痕跡，臉上還有很多太陽曬多了的曬斑，一看就知道是農活兒做多了，飽經滄桑的麵孔讓人怪覺得心酸。
就連老汪，也是第一次這麽近距離地看桂香，雖然口稱她是妹子，也知道她的年紀要比自己小得多，可是桂香看上去卻像是個已經有五十歲的老女人。
“一凡，她們家是真的很困難……”老鄭猶豫著走上前，囁嚅道：“家裏的男人是個泥瓦匠，前幾年幫人修房子給摔壞了。人家就肯賠一萬塊，哪裏夠治病的。現在癱在家裏，全靠這個女人一個人維持著，還有個女娃娃，今年要上大學了。”
李一凡聽了，很是心酸。帶了一絲責備的意思，掃了一眼站在一旁的老汪。
老汪頗有些尷尬，他作為寧靜村的村長，村民這種窘況他自己居然不知道，還讓自己的村民跑到別的村來求幫忙。他這個村長到底是怎麽當的！想到這人，老汪覺得自己臉上火辣辣的。
李鐵栓和秦潔都有些猶豫。
因為花桂香是外村的，這次收購麥子原本是打算收購本村村民的麥子來著，因為蝗蟲來了歡樂村之後，還沒來得及啃光糧食，就已經被李一凡消滅了，所以歡樂村村民的麥子至少還可以釀酒，而寧靜村的麥子隻能當柴火……
李家在李一凡出息之前，錢都恨不得是一分錢掰成兩半兒花，還好有了李一凡，現在生活雖然是過得好一些，可是老夫妻倆都不敢忘記過去的苦生活，依舊勤儉地過生活。這一次李一凡拿出百來萬的錢來收購這些沒用的麥子，老兩口已經夠哆嗦了，如果再開了收購別的村的先例，那還了得，周圍受災的村子可不止一個兩個呐！
李家二老麵露難色。猶豫不決。
老汪見狀，急忙上前解圍：“沒事沒事，這是我村子裏的人，我有責任幫忙的！省裏的糧食補助下來了，每家每戶可以得到伍佰元的救濟，受災嚴重的酌情考慮加到一千元！我會幫她們家加到一千元的！”
秦潔和李鐵栓聞言鬆了口氣，李一凡的眉頭卻皺了起來：每家每戶伍佰元的財政補貼，這哪裏夠啊！
就拿寧靜村來說吧，一家至少損失在兩萬元以上！伍佰元不過是杯水車薪而已！更何況眼前的這戶人家還要供女兒上大學呢，大學的學費哪個不是六千起步，哪裏夠！
李一凡不禁想到自己上大學那會兒，拿到錄取通知書的時候，全家人欣喜若狂，接著又是愁容滿麵，就是因為那一年六千多的學費，村子裏的人來來回回借錢借了好幾圈！
這種事情，李一凡是真的不忍心再在別人身上看到了。
“娘，咱回去吧。”一個瘦瘦高高、紮著馬尾辮的女孩突然從人群中跑了出來，一把拉住花桂香，臉上滿是淚痕：“我可以出去打工湊學費，娘，您別跪著！咱回家吧！”
女孩子很瘦弱，臉上卻閃爍著堅毅的光芒。大大的眼睛亮晶晶的，沒有可憐，沒有乞求，隻有對生活的不屈和對明天的渴望。這樣的一雙眼睛，立刻將李一凡深深地吸引住了。曾幾何時，他也是這樣拉著自己的老爹讓他不要跪的。
“我收——”
李一凡話未出口，已經被張萌萌打斷。
“這樣吧，這家女兒的學費我來出吧。”張萌萌早就看出了李家的窘境，走出來解圍道：“四年的大學學費我都包了。”
花桂香愣了，看著這個時髦又美麗的女子，以為自己的耳朵聽錯了！
張萌萌衝著李一凡微微一笑，她也被那個女孩的眼神給驚住了。
“我大學畢業沒多久，”張萌萌親昵地拉起那個女孩兒：“說真的，大學可好玩了，你一定要去看看，這是人生一個很重要的部分。至於學費，你就別擔心了，姐姐我包下來。不過，我有個條件！”
女孩子眨眨眼：“什麽條件？”
“順利畢業之後，請我吃一頓飯吧！”張萌萌調皮地眨眨眼。
事情處理得異常成功，既沒有把問題丟給李一凡，也把事情圓滿地解決。李一凡感激地衝著張萌萌點點頭，張萌萌心裏甜極了，能為一凡做點事情，她是多麽的開心！
收購完全村的麥子之後，天已經完全黑了下來。總共花去了李一凡一百三十多萬元。秦潔倆夫妻從未見過這麽多的錢，也第一次知道自己的兒子遠比自己想象中的有錢多了！一下子，李一凡的名字傳了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