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篡權
“少爺,我們已經在門口等候多時了。”趁著夜色,在得到指令後,一襲黑衣的人翻過了高高的圍牆,他們排列得整整齊齊,全然不把麵前的高牆放在眼裏。
“少爺你為什麽一直待在裏麵不走。”為首的男子衝到鐵欄杆前,聚精會神地看著坐在裏麵的男人。麵容已經憔悴得看不太清了,不過背影就是化成灰凜風也認得出。
男子已經滿麵胡渣,頭發也開始變長,身上的西裝襯衫也早被囚服所替代,原本處於熟睡狀態的男子在發現身邊的動靜後已經醒來多時了。
男子沒有說話,神情都顯得呆滯,似乎還處於睡夢狀態中一樣。手下已經慢慢潛入,逐漸到達獄前集合,攝像頭已經被原先拍攝好的靜止畫麵代替,即使如此,監視人員也被換成了自己的人馬。
為了順利接送胡凡出獄,負責交接的人還買通了警察局局長,今天做的事沒有風險,隻是事情的主人公還坐在牢籠靠裏的破鐵絲床上有些不想出來。
他已經凍得毫無意識,餓得快沒有知覺了。
“快,把衣服給少爺披上……”凜風有些惋惜地看著麵前的男子,也顧不得答不答應了,鑰匙已經伸進了鑰匙孔,動作迅速地擰開了那把廢棄的滿是鏽的鐵鎖。鑰匙靠近鎖的邊緣時,敲打撞擊著鐵柵欄發出的清脆的叮鈴鈴的聲音,逐漸喚醒了沉睡中的男子。
他嘴唇發紫,有意無意地張開又閉合似乎想說什麽,但是沒人聽得見。此刻,尹楚瑜還坐在冰箱前,腦海裏回想著那雙手的幻覺,眼睛一下就泛出了什麽,啪嗒啪嗒掉落在地板上,一片水漬。
她砰地關上冰箱門,連走路都有些歪歪扭扭,撐著無力的身子準備上樓。浴室裏還在放著水,沒人注意,已經漫出來了好大一片。瓷磚地上漂浮著泡沫,堆積著無法排入下水道。
尹楚瑜摸著有些發冷的臂膀,脫完衣服泡浸在池子裏,時間過得久了,水溫依舊不變,甚至有些發燙,觸及到皮膚的瞬間,渾身似乎都舒展開來。隻覺背部溫暖,眼睛漸漸閉上了。
發絲還沾著溫水,不斷湧出的泡沫掩住了身體,不知不覺似乎又睡了一覺。猛地從浴缸中驚醒,拍打著的水麵瞬間驚起水花朵朵,尹楚瑜擦幹臉上的水,緊忙翻出浴缸,拿起浴袍隨意地穿上,今天還有甚急的事,就是9點準時開始的集團發布會,自己務必出席不能遲到。這一席話還是出自於楊曉之口。
走出房間的時候瞥過櫃上的鬧鍾,還好才8點半,連飯也沒吃就匆匆出門,走向車庫的時候,尹楚瑜思緒了半天,總還是感覺什麽不對,停下腳步,又反方向折騰了回去。
這次她刻意放慢了腳步,透過窗戶的時候,還是看清楚了坐在桌前的女人。女人似乎有些意想不到,對著她微笑起來。
“沒想到你還會折回來,你這警惕性也太高度靈敏了吧,還是殺了人以後你就疑神疑鬼的?”
“這麽重要的記者會我還以為你早就到場了,怎麽都到了這時候,你還有性子偷偷跑到別人家裏吃早飯。”
尹楚瑜一把搶過桌子上的那杯橙汁,裏麵滿滿的純果汁,顯然都是剛剛打好的,跟著走到廚房前,水池子裏果然隻剩下殘渣,讓尹楚瑜不得不佩服這女人的享受能力,毫不在意地使用別人的自願,就像她的那張臉一樣,都是完完本本從別人那裏扒下來的。
“怎麽不著急,就是尹大小姐磨蹭個不停,到了現在才出門,我是來提醒一聲的,什麽也不用做,乖乖等著好戲結束,你外省的大房子就有著落了。”
尹楚瑜看著女人講完話就欲要離開,扭著她那迷惑萬千纖細的蠻腰,姿態嬌豔。“哦,桌上還有我為你準備的早餐,吃一點好了,對身體好。”
……
眾人一定奇怪,這麽大的家族一日之間便發生了這麽多離譜的大事情,不過這還不是尾聲,關於繼承權一直以來都是爭論不休的重點。
隻是這個集團的創立者,至今仍然屍骨未寒地躺在興堂殯儀館內,靜靜地等待一場盛大的葬禮。
但是底下的人早已按捺不住了,不是自己內心的欲,望所致,隻是那個人的死與他們有何關。一大早便準備著布置會場,胡凱和於依飛的重生慶祝,也可以這麽說。為了能讓氣氛更甚,胡凱甚至邀請了早已隱退遠在美國的母親。
輩分雖與舅舅差不多,但是胡凱的母親年齡卻與惠子相仿,這一切來得奇怪,還要怪身為同卵雙胞胎的外婆,因為出身晚了幾秒做了妹妹而得不到家裏的重視,去了美國後連婚事也沒人過問的外婆成了丁克,這也不算什麽,隻是老年得子有些可惜了母親的輩分,自己倒也無所謂,不過晚輩生來就要低人一等的事實不爭。
所以和哥哥比起來,自己也隻是襯托紅花的綠葉罷了,早知道這一切心中也就放下了,偏偏還有一絲生機,胡凱覺得夢還不會死……
尹楚瑜到場的時候,也隻覺得周圍的一切都像精心安排的,聲勢浩大,記者也已經紛紛在前排待位,到處閃個不停的照相機發出不休不止的聲響,仿佛做夢一般。
尹楚瑜在心裏默念著,一切就算報仇了,總算告一段落。自己那些所謂的青春,不是和同年人一樣過著最美好的而立之年,卻是花在這些毫無意義的爭鬥上,真是可悲。
遠遠地看著把鴨舌帽壓低的吉原坐在角落,最近吉原見得少,上次看見的時候已經是距離現在好多天的藤田去世的時候了。很反常,這一家子似乎對他的死都過於冷漠了。就這樣想著,一切似乎要開始了。
主席台附近的發言人是最近頂替楊曉的新助理秘書,看起來是個陰險狡詐的青年才俊,麵相倒是不惡,不過說起話來的語氣總有些讓人不舒服。這是胡凱做大所要付出的代價,讓那些董事們的兒子們以這般姿態就能一步登天,看著就讓人唾棄。
不過盡管如此,台下還是掌聲四起,隨聲附和的人倒是比胡凱的勢力還要多,場麵都盡在那幫人的控製下,讓胡凱還是有些不舒服,這樣子和傀儡有何區分,不過自己的股份著實太少太少,本就八竿子打不著邊的人,就算擁有舅舅的股份,那也隻不過是擁有罪人的股份罷了。
那些人都恨不得早點踩著自己的脖子,擁有這一切讓世人豔羨的榮華富貴,取之不盡用之不竭。那群被藤田隻能成為支那豬的人。
一開始公司選定這裏是很受歧義的,沒有人能改變藤田的想法,自己作為日本人的尊嚴豈能受他人踐踏,隻是受女兒惠子再三囑托,才不得已改變了這一切,因為這一切最終還會回到那個人的兒子手裏。
藤田苦心孤詣地養大幼年喪母的惠子,才會養成她這樣固執的性格,即使到了這個年歲還耍脾氣,無論如何都太不應該了。
“惠子,因為我深深地愛著你的母親,所以才不允許自己娶了其他人有了其他孩子,父親是這樣熱愛你和你的母親啊……”
惠子到父親去世那一刻都無法理解他的痛苦,也無法分擔他事業給他帶來的壓力和身體的摧殘,也是因為無法原諒父親在自己丈夫陷入絕境時沒有伸手幫助,她覺得是父親的愛葬送了自己和父親之間唯一的聯係。
那是自私的,不值得同情的。
所以在連夜趕到殯儀館的時候,她也控製不了的,潸然淚下。就那樣扶著牆遠遠的不敢看自己的父親,覺得自己罪孽深重……
捂著臉,身旁隻有幾個親信的人,陪著自己不遠萬裏來到這裏,隻可惜父親已經不在了。況且,她根本就不相信胡凡那樣的孩子會做出這樣的事,這幾年他的改變已經夠多了,惠子都看在眼裏。
就算小時候再怎麽性格古怪,那也,那也隻是因為爸爸每次與孩子見麵都太過於苛刻了,就在那麽幼小的年紀就灌輸這些思想,怎麽說也不好,胡凡就是在爺爺的訓斥下才會變成那樣,隻怪自己老是忍不住帶他去看爺爺,但是這件事也是在被丈夫發現後就立即製止的,所以胡凡之後與父親的交際也隻是在爸爸年邁之際,想要找人繼承家業而已。
胡凡也隻是被利用了的物品而已,他的自由早不屬於他,未來早有定奪了。隻可惜,這一切,都將止步了,中年女子麵臨著送完了自己的父親後又要白發人送黑發人的尷尬情境,這一切都天太作弄人了。
“我們來歡迎胡凱,我們公司的新——……”
“等一下……”話被說到一半還是給打斷了,左麵的大門被瞬間打開,那個意味著“生龍開口、金銀萬鬥”的方向。身著黑色長西裝的中年婦女破門而入,不速之客站在門口被閃光燈拍個不停。
大家已經忘記了這場會議原本的主角,轉為對這個女人的好奇,視線統統射向另一個方向,胡凱也注意到門口的舉動,帶著憤怒的表情轉過身子,“可惡!”
這女人什麽時候來的,又是怎麽知道這裏有發布會的,被她攪了局可怎麽辦,腦子裏頓生的疑惑充斥著緊張的內心,撲通撲通跳個不停,他在等待著她會說什麽,或者是這個女人還能做什麽,看到被顛覆的命運,毫無能力的家庭主婦,能在這樣的場合如何應變,隻不過是讓多年養育自己的母親看笑話罷了。
看到麵前的相機和蜂擁而至的記者,湧入腦子裏的悲傷裹著她蒼老而瘦弱的身體,被場麵嚇得似乎有些不敢說話,展現在大家麵前的隻是手無縛雞之力的老婦人,怎麽都感覺是場鬧劇,怎麽還不收尾。
時間就這樣一分一秒的過去,惠子還是不知如何開口,等到保安都要上前,那些穿著黑衣的男子已經開始蠢蠢欲動,她有一時間的害怕,鼓足了勇氣了。
“今天我要說的是,爸爸臨終前的遺囑40%的股份加上我兒子所得到的20%的股份全將由我的媳婦繼承,所以尹楚瑜是現在藤田公司的最大股東,這……就是今天新聞發布會的全部內容……”相機在以最快的速度拍攝著麵前的中年婦女,說完這些話她就戴上墨鏡,在那幫原本蠢蠢欲動的黑衣人的保護下,離開會場。過後的事,隻是無心地打擾了另一個不相關的女子,她隻想成為一個普通人那樣,等待著一切結束,自己的離開。
事前都決議好的,尹楚瑜不敢看主席台上男人的表情,那個自己曾經以為逃脫塵世,安心於鑽研愛好的男人麵前權勢還是可以出賣一切的,自己現在已然成為了最大的敵人。
胡凱心裏的火焰已經迅速集聚了,眼珠子直直地盯著遠處淹沒在人群裏的尹楚瑜,“不要以為話不是你說的,就事不關己一樣,之前是怎麽說,現在讓我吃了個大虧……”
“我還是那句話,我已經是受害者了,這是我願意接受的麽,你可以再等等,或者私下裏決定這種事,現在弄到媒體那裏誰也說不清,不過你放心,後麵的事我會處理,不會少了你的好處。”
尹楚瑜因為看見遠處停著的轎車才突然停止了討論,隨便應付著結尾,就快步跑上去。開門的時候還是發現了熟悉的人,坐在裏麵,一如既往地高貴,這位即使在兒子大婚之日都未曾出現的女人,最終還是再這個時候現了身。
“發生了這麽重要的事,你都沒和我說麽……”她言語裏帶著責備,不過更多的是責備自己,對別人,她不敢奢求憐憫,“楚瑜,你幫幫媽媽好不好,這是我爸爸一輩子的產業,這就是他的根,我不想讓他的結晶隨著他的肉體灰飛煙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