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信任的人
漣妃的寢宮，門外。
墨輕揚已經在這裏守候了一個時辰，守在外麵的太監和宮女們都有些看不下去了，皇上這是要怎麽樣？戰王都在這裏等了這麽久，可他就是不出來接見，這也太駁戰王的麵子了。
可是，墨輕揚沒有任何不滿的意思，正正的站在門外，一動不動，蒼蒼夜色，讓人看不清他的麵部表情。
香暖錦帳，燈火搖曳，榻上傳出漣妃的驚呼聲，“哦……皇上……還是別……”
墨淩揚此時已經褪盡衣衫，半luo著上身，整個人壓在漣妃身上，眸中帶著森森冷意，不屑的問道：“怎麽了？過去的老情人站在外頭，讓你擔心了？”
漣妃臉色微微一變，“皇上……你想的太多了，臣妾沒有……”
“哼！”墨淩揚冷笑，“那就好好的伺候朕，什麽時候把朕伺候滿意了，什麽時候朕就去見你的老情人！”
眸中飛快的閃過一絲哀痛，漣妃不得不抱緊了墨淩揚，奉獻出自己的一切。
大約摸又過了半個時辰，已經是半夜的時候，墨淩揚才下了床榻，由宮人伺候著穿了衣服。
漣妃緩緩坐起，披上外衣，她望著快步而出的墨淩揚，幾滴淚水流出。
墨淩揚一走，漣妃的貼身小宮女趕緊跑了過來，無比焦急的問道：“娘娘，娘娘你還好嗎？這一次皇上把你怎麽樣了？”
漣妃無力的搖搖頭，咬唇不語。
小宮女急切的撩開被子，眼睛倏然放大。
“娘娘……”小宮女口中帶了哭音叫出來，又不敢聲音太大，隻有低低的嗚咽著，一邊拿出金瘡藥給她敷上。
她白皙的身體上，處處都是咬痕，一處比一處可怕，血跡斑斑，有的傷口還有鮮血在不停的往外流……
外麵，墨淩揚笑著走來，“二弟，不好意思，讓你久等了。”
墨淩揚淡淡一笑，“沒什麽，臣弟早已經習慣。”
“嗬嗬……”墨淩揚拍拍他的肩膀，嘻嘻的笑著：“你知道的，朕與漣妃感情極好，好不容易過來一次，她哪兒舍得放朕走……”
墨輕揚聞言，隻是倒了聲恭喜皇兄。
“對了，這麽晚了，二弟進宮是有什麽事要說麽？”墨淩揚正色道。
墨輕揚抬頭，“臣弟是想來告訴皇上，朱正並非忠心耿耿之人，希望皇兄多留個心眼。”
“哦？”墨淩揚很詫異，“是麽？國舅是怎麽又跟二弟對上了？朕聽說你們之間似乎有點矛盾。”
“沒有，臣弟隻是為了皇兄著想。”墨輕揚不卑不吭。
“朕記得，當日皇後中毒，國舅險些中傷與你，而且在外麵似乎又跟弟妹有了些摩擦，所以二弟對於國舅有些不滿，朕也是非常理解，隻是二弟深夜造訪，上來就說國舅的不是，這叫人覺得二弟心胸太過狹隘了吧？”眼中帶著淡淡的諷刺意味，墨淩揚回答道。
墨輕揚聞言，眸中閃過隱隱的怒意，微微攥了拳頭，“臣弟與皇兄兄弟一場，臣弟好心勸告而已，皇兄若是不信就當臣弟沒說過便是了，臣弟告退。”
好心當成驢肝肺！
反正也不是一次兩次了。
墨輕揚放鬆了拳頭，不等墨淩揚準他離開，便轉身快步走掉。
“哼！”墨淩揚恨恨的跺腳，低低罵道：“朕才是皇帝，你是朕的奴才，居然這樣無視皇威！墨輕揚！你簡直找死！”
翌日，晨。
“王爺，王爺，不好了。”還沒起來，便聽到雲淩急促的敲門聲。
墨輕揚穿上衣服，打開了門。
雲淩急切的說道：“王爺，朱家出事了，朱家一家四百餘口全被殺了。”
墨輕揚眸光一跳，“誰動的手？”
雲淩搖頭，“不知道，沒有留下任何線索，朱家一門在昨晚全部被殺，如今城中百姓人人都在議論著朱家的死因。”
楚兮艾從裏麵就聽到了二人的對話，急忙趕了出來，“這恐怕不妙。”
墨輕揚眸光冷冽，“這一招夠狠！”
話音剛落，管家急急忙忙的跑來了，“王爺，皇上有旨，叫您即刻入宮。”
“王爺！”雲淩驚愕，“這是怎麽一回事？”
楚兮艾飛速跑回去換了衣服，道：“等一下，我跟你一起去！”
禦書房。
“皇上，戰王到了。”
“請進來。”墨淩揚的聲音帶著滿滿的憤怒。
門推開，墨輕揚和楚兮艾一同入內，對墨淩揚跪下行禮。
“啪！”一個杯子狠狠砸了下來，“混賬！誰叫你這麽做的？你也太過囂張了吧！朕告訴你，朕才是一國之君！”
墨輕揚跪在地上，抬頭，“那件事與臣弟無關！”
“無關？可笑！”墨淩揚大步來到墨輕揚麵前，忿忿的盯著他的眼，“昨日你進宮來說朱正的不是，朕沒有聽你的，今天一早，外麵就傳過來朱正一家四百餘口慘死的消息，你說！這如何叫朕相信，與你無關！”
墨輕揚猛然站了起來，一雙桃花眼瞪了起來，他不可置信的看著墨淩揚，“皇兄果真不信任臣弟了！”
“你叫朕如何相信？”
楚兮艾從一旁站了起來，不鹹不淡的說道：“反正從來就沒有相信過，多一次少一次，也不必太當回事了。”
墨淩揚的視線倏然落到楚兮艾臉色，“弟妹！你是什麽意思！”
楚兮艾毫不示弱的與他對視，“還用臣妾來說嗎？皇上你自己不是心知肚明的嗎？你登基這些年，政績平平，反而是戰王立下了赫赫戰功，於是，你感覺到了危機感，你恐怕有一天他奪了你的皇位！所以，你從來都不信任他，甚至還不斷的打壓他，刁難他！是也不是？！”
楚兮艾氣勢咄咄逼人，又全部說對，墨淩揚臉色變了變，沒有回話。
楚兮艾繼續說道：“你也不想想，要是他真的覬覦你的皇位，你現在早已經是階下囚，早已經粉身碎骨了！”
“你……”墨淩揚氣結，恨恨的等著楚兮艾，“你知道你這是在跟誰說話嗎？！”
楚兮艾挑眉，冷笑，“臣妾當然知道，臣妾在跟一個懦弱無能十分不分黑白不明寧可信任那些不忠心的外人也不肯信任自己的親弟弟的混蛋皇帝！”
混蛋皇帝！好一個混蛋皇帝！
墨淩揚被氣得渾身發抖，“反了，反了，墨輕揚，你還口口聲聲說沒有覬覦朕的皇位，可你看看你的王妃對朕是怎樣的態度！”
楚兮艾氣的不輕，不分是非的混蛋皇帝，真不知道墨輕揚是怎麽想的，早該給他踹下皇位去！
墨輕揚看向楚兮艾，她清澈的雙眼中帶著一股堅定，墨輕揚微微歎了口氣，輕輕回答道：“皇兄，兮艾她說的沒錯。”
“你……你果然早就想把朕推下皇位了是不是？”墨淩揚低吼。
“沒有。”
“你還說沒說，你看看你們現在是什麽態度？！”
楚兮艾上前一步，擋在墨輕揚麵前，開口：“大哥……”
墨淩揚聞言，微微一愣，楚兮艾平靜的說道：“不要激動，說白了，我們是一家人。我勸你該好好的動動腦子，這些年，墨輕揚戰功赫赫，以前他手握百萬精兵的時候都沒有逼你退位，難道現在兵權全部交上去了，再來逼你嗎？你說，天下有這樣愚蠢的人嗎？”
墨淩揚低頭不語。
“還有，每一次出征，你給他下了命令，他哪一次沒有做到？”
“之前西諸派人來刺殺你，是他傾盡全力捉拿歹人，你對他的懷疑朱正對他的中傷，他有沒有半句不滿？”
“幾個月前，我從南湘遠嫁而來，你故意侮辱墨輕揚，把我下嫁給他，他有沒有半句怨言？”
楚兮艾拉過墨輕揚，指著他臉上的黃金麵具，苦澀一笑，“如果我猜的沒錯，他之所以帶著麵具的原因，也是因為你吧？”
“我……”
麵對楚兮艾一個一個如同炮彈的問題，墨淩揚沒有任何理由反駁，隻能低下頭，不語。
楚兮艾歎了口氣，“所以，你早應該看清楚，究竟誰才是你最好的兄弟，最值得你信任的人。”
一席話說完，墨輕揚神色大變，他怔怔的望著楚兮艾，他沒有想到楚兮艾為了維護他可以這樣反駁當今皇上。
她罵皇上是混蛋皇帝，她舉出列子來質問皇帝，她完全不把自身安危當回事，一心為他！
一陣暖意劃過心肺，不知道什麽時候，他與她，十指相扣，緊緊依偎在一起。
楚兮艾看向他，第一次溫柔的說話，“有什麽事都說清楚吧，親兄弟這樣互相猜忌沒有好處。”
“嗯……”
聽了楚兮艾這番話，墨輕揚深深呼吸一口氣，道：“兮艾，你出去吧，我跟大哥好好談談。”
楚兮艾走後，墨淩揚緩緩抬起頭了，目光中帶著愧疚之色，聲音很是無力，“弟妹說的沒錯，是我……我一直害怕你對我不忠，我刁難你，打壓你，把最危險的事交給你做，甚至心裏有時候希望你能死在戰場上，那就再也沒有人威脅到我的地位了。”
墨輕揚緩緩抬起頭，觸摸到麵具的一角，輕輕一拉，金黃色的麵具從臉上褪了下來。
墨淩揚怔住，“你……”
那是怎樣的一張臉？宛如刀刻出來的一般，橫眉如鬢，鼻梁高聳，英氣無比。尤其一雙瀲灩波光的桃花眼，懾人心魄的驚豔。
他薄薄才唇微微開啟，“大哥，我的臉從來都沒事。”
“可……”墨淩揚哽在那裏，“你明明被我劃花了臉，明明留下了長長的疤，怎麽回事？怎麽都沒有了？”
“果然是你……”墨輕揚道：“我一直都知道，那個晚上，劃花我的臉的人就是大哥，可是雲淩師從百草藥師，百草藥師用了七年的時間已經把我的臉全部看好。”
墨淩揚痛楚的問道：“你為什麽……為什麽不找我報仇？”
“因為你是我的大哥，我記得，大哥曾經為了救我，險些喪命。所以，毀容而已，隻要是大哥需要，我別無怨言。”墨輕揚輕輕的回答，眸光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