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無愛亦無恨
青年的聲音穿透空間傳來，帶著久別重逢的喜悅和笑意：“怎麽？不請我進去坐坐嗎？”
少女精致的臉上無一絲表情，仿佛玉石雕刻而成，冰冷蒼白，許是沉睡太久，肢體有些僵硬，她動作極其緩慢地站起身來。
眸中兩道血光隨聲音而動，抬眸看向空間之外佇立的那道身影時，血光驟濃！
青年身周空間驀地塌陷！
風雲變幻！
恐怖的空間亂流將周圍一切事物瘋狂卷進塌陷的裂縫中撕碎，無物不催！
青年衣袂獵獵，身形卻始終紋絲不動，牢牢地定在空中，他笑得雲淡風輕：“一上來就用殺招啊……”
他隨意一甩袍袖，空間霎時如褶皺的紙複被壓平，雲破霧散，世界再次恢複平靜。
兩人一舉手一抬足都極為輕鬆閑適，不動聲色間便交了一輪手，不分伯仲！
“你若不出來，那我便進去了？”
聞言少女逐漸斂了眸光，抬腳一步邁出，下一瞬便自神秘空間中消失不見，出現在了青年麵前，淩空而立。
青年墨眸倏亮，滿目柔情，他不自禁上前一步：“小蘇！”
“唰！”
少女手中陡然出現一柄血刀，刀鋒抵在青年胸口位置，寒意刺骨，他若再進一寸便會毫不留情刺下！
青年一怔，他緩緩放下手，看著麵前依舊是毫無表情的少女，看進少女剔透如紅玻璃珠兒似的眼眸深處，那裏麵如一泓清泉般清澈見底，沒有一絲情緒。
眼下血紅淚痕愈發刺目。
他皺起了好看的眉，不確定地呼喚：“小蘇？”
少女執刀的右手停駐在空中巋然不動，她的表情從始至終都沒有任何變化，平靜的、淡漠的、如同常年積雪的山巔，又如同冰冷的精密機器。
她看著明明外表和人類無異，體溫呼吸脈搏心跳都正常運轉著，卻仿佛喪失了一切人類應有的情緒波動。
她靜靜地注視著他，就像注視著一棵樹、一朵雲、一陣風，就像注視著腳下這片廣袤無垠的土地，頭頂群星璀璨的星河，沒有任何不同。
青年原本溫和的笑意終於徹底散去，再次見到少女的喜悅已蕩然無存。
他設想過無數次和少女本體相見的場麵，做好了麵對她的憤恨、仇怨、厭惡……無論是什麽樣的負麵情緒他都可以接受！
但他萬萬沒有想到會是現在這般……無愛亦無恨。
這是他絕對難以接受的！
他嘴唇輕輕地顫動了一下，想到了那個可能性，有點不敢置信輕聲道：“你……”
少女依舊沒有一絲情緒，見他沒有攻擊的意思，便緩緩扭頭看向界外之地。
天空隨著她雙眼開闔間日月輪轉，荒蕪的大地隨著她每一次呼吸開始萬物複蘇，她的心跳令亙古不化的冰河破碎流動，她的目光所及之處草長鶯飛、枯榮輪回。
她仿佛就是這片土地的神明一般，一舉一動都與其相呼應。
少女目光穿透了無窮空間，落在邊境已被強行打開的洪域之中。
魔族入境，洪域人類措手不及，尚未組織起有效抵抗便被殺的潰不成軍，接連敗退！
魔族開始大肆屠殺，洪域邊境霎時化作人間煉獄，屍骨堆積如山，血流成河，慘不忍睹！
魔族大軍在三位督戰魔君的指揮下進退得宜，並不貪功冒進，將邊境地域蠶食屠戮幹淨後，開始在邊境修建防禦工事，栽種魔界特有的植物提供魔氣和魔力供養，竟是打算長期駐紮於此！
而少女葉蘇隻是冷淡地看著這一幕，既不憤怒也不悲傷，仿佛覺得這隻是再正常不過的一件事——
就像高高在上俯視眾生的神。
“天道……”
魔主目光逐漸沒了溫度，周身氣息也開始危險起來：
“即使荒域也被攻破，你也還是這副表情嗎？”
少女葉蘇再次將眸光轉回，靜靜地凝視著他，魔主瞬間感到四周所有空氣都被凝固壓縮到極致，身體被控無法動彈，四麵八方都有巨力在向著他擠壓而去！
他冷哼一聲，袖擺微動，空氣頓時發出清脆的琉璃碎裂聲，束縛力消失！
山峰傾斜，大海倒灌，巨石升空，風暴雷霆，皆環繞在青年身周，蠢蠢欲動！
魔主環視一周，怡然不懼，冷笑：“你想用荒域天地之力來殺我？”
少女默然以對，血刀脫手而出作為回答！
血光曜目！
天地間仿佛升起了一輪血紅的太陽！
以此為信號，所有攻擊狂風驟雨般降臨！
“嘭！”
“轟！”
青年瞬間化身殘影無數， 從容不迫在風暴中穿行，他手掌如玉，微微扶動，便蕩開多數臨身攻擊，但天地自然之力無窮無盡，此處乃是葉蘇的主戰場！
“！”
青年身形一顫，退後數步，無數殘影合而為一，他低頭看著自己的手掌，那是橫貫掌心的一道巨大傷口，正流出鮮紅的血液來。
低階魔族不成人形，血普遍是詭異的墨綠色，進化程度越高便越肖似人類，隻是保留著些許低階魔族時的特征，在成為高階魔族時會經曆一次脫胎換骨，血液會開始向紅色轉變！
“你真的要殺我……可為什麽眼睛裏連恨都沒有！回答我！小蘇！”
青年麵色沉了下來，他受傷了，但這並不是最主要的，他知道自己沒拿出全力，可葉蘇也沒拿出全力，此次短促交手仍隻是試探攻擊而已！
但他忍受不了的是，對方的眼中依舊沒有一絲情緒，仿佛他存不存在都完全無關緊要，隻視做需要排除的危險因素之一，根本完全否定了他的存在！
“與其如此，我寧願麵對你的分身！”
至少葉蘇的分身還是個正常人類，還不是冰冷機械無人類感情的機器！
“為什麽要融合天道！荒域天道……它騙了你！它在蒙蔽你！”
一股無名怒火充斥魔主心間，他根本沒想到這麽多年荒域封鎖之下，是少女在融合天道！
少女依舊麵無表情，好似什麽都沒聽到一樣，她微微一抬手，隱藏在荒域中的小金梭便被強行攝來。
係統絲毫不敢反抗，更不敢吭氣，殷勤而又小心翼翼的將神器之心和一塊碎片遞上。
媽蛋真恐怖，它好想念宿主啊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