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最狠的人
一道現身的何止是魏仙兒,還有斷臂的洛南琛,以及快速圍攏上來的長生門之人。
「好熱鬧!」沈木兮負手而立,環顧眼前眾人,「都是為我準備的嗎?你們就這樣料定,我若發現異常便會出城門?而不是把你們送到巡城司?」
「你不會!」魏仙兒的臉上早已結疤,此刻貼著半張鐵面具,只露出另外半張臉,「你沈木兮自詡憐憫蒼生,自詡救人無數,不願傷及無辜。一旦在城內動手,勢必會招致災禍。你知長生門的人,不達目的不罷休,所以一定會出城。」
沈木兮挑眉,「如此說來,你倒是很了解我嘛!魏仙兒,你跑了也就跑了,還跑回來,我就沒見過像你這麼蠢,一心要找死的女人!」
「到底是誰在找死還不一定!」魏仙兒目光颯冷,「沈木兮,因為你,我成了這般模樣,成了人不人鬼不鬼。我若不殺了你,怎麼對得起我自己,對得起我這張臉!」
她此生唯一引以為傲的,便是自己這張臉。
可是,從今以後都不會有了。
「不過沒關係,鳳蠱能換皮重生,我等著剖開你的心,取出你的鳳蠱,讓自己獲得重生。沈木兮,你覺得我這個提議好不好?」魏仙兒笑得詭異,「王爺死了,你一個人苟活於世,應該也不會太舒服,身子里藏著那麼好的東西,定然也不會太痛快,不如成全我!」
「我原以為,你回來是念著薄雲岫之死,可我沒想到,你竟然壓根沒去陵園。」沈木兮輕嗤,「所謂的情深義重,原來也只是為了一個離王妃的位置,逢場作戲罷了!」
「那又如何?」魏仙兒厲喝,「薄雲岫從來就沒把我放在眼裡,我陪著他七年。七年啊!他連正眼都沒看過我,一直拒我於千里之外,哪怕世人皆知,我是離王府唯一的寵妾,住在離王府的主院,那又如何啊?在薄雲岫的心裡,我就是個寡婦,理該為他死去的兄弟,守寡一輩子!」
沈木兮挑眉,「自己選的路,還有臉去怨恨別人?魏仙兒,你連親生兒子都下得去手,莫怪旁人待你無情。薄雲岫早就看穿了你的心思,你卻還以為自己的演技很好,真是笑話!」
「笑話又如何?世間人,世間事,只以輸贏論英雄,如今贏的還是我!」魏仙兒咬牙切齒,顫抖的手,輕輕撫上自己臉上的面具,「等你死了,我就剖開你的心。沈木兮,哦不,夏問曦,七年前的那場火沒能燒死你,但這一次我絕對不會再放過你!」
「那得看你的本事!」沈木兮環顧四周,「長生門的人,都到齊了嗎?」
洛南琛面黑如墨,冷眼盯著沈木兮已經很久了。
「洛南琛,你的傷根本沒好,現在出來,是打量著要來送死嗎?」沈木兮皺眉,「鍾瑤不在?她的孩子,我收到了,要不要我替她取個名?」
「沈木兮!」洛南琛咬牙切齒,「你該死!」
沈木兮挑眉,「想要我死的人多了,你們算什麼東西?鍾瑤不在,那就算了,原是打算一併收拾了,眼下就先收拾你們吧!」
「殺了她!」魏仙兒冷喝。
月歸旋即拔劍相向。
然則下一刻,卻有馬蹄聲快速響起,剎那間城門樓上大批的軍士,挽弓相對。
四周,塵煙萬丈。
「怎麼回事?」洛南琛駭然。
魏仙兒也愣了,為什麼會這樣?
「等你們很久了!」沈木兮斂眸,「原是要讓人偽成我的樣子,可我太了解你了,魏仙兒!你率先出現在兩個孩子面前,就是在告訴我,此番讓你跑了,你一定不會放過兩個孩子。」
沈木兮不敢冒險,所以她只能自己親自來,自己親自去面對魏仙兒。
魏仙兒要的是她的命,不管成與敗,孩子都能安然無恙。
可魏仙兒沒料到,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那又如何?」魏仙兒咬牙切齒,「現在你還在我們的手裡,他們怎麼敢動!」
「是啊,他們投鼠忌器,你們最好也得保護好我,否則誰都別想跑。」沈木兮冷笑兩聲,「你們猜,我有沒有后招?」
四下誰也沒敢吭聲,洛南琛和魏仙兒面面相覷。
「好了,我沒什麼后招,你們要不要換個地方跟他們談條件呢!」沈木兮笑得涼薄。
馬車停在了城門口,墨玉攙著太后急急忙忙的下來。
沈木兮挑眉,「魏仙兒,真正要你命的,不是我!喏,來了!」
魏仙兒倒吸一口冷氣,「夏問曦!」
「當年魏若雲動了手腳,你替代了我的位置,而現在,撥亂反正之後,第一個要殺你的就是太后!」沈木兮輕嘆,「你壞事做絕,我不殺你,免得髒了自己的手,反正要殺你的……又不止我一個,我又何必呢!」
「殺了她!殺了她!」魏仙兒拔了劍就想劈了沈木兮。
洛南琛可沒那麼蠢,眼下敗局已定,想活著就得先保住沈木兮不死,否則萬箭齊發,饒是你武功再好,也能被射成篩子。
「你瘋了!」洛南琛快速奪了魏仙兒手中劍,「沈木兮,你想怎樣?」
「聰明人自然有聰明人的法子,我現在是什麼身份,洛南琛,你不會不知道吧?鳳蠱是怎麼來的,又是從哪兒來的,還需要我提醒你嗎?」沈木兮眸色陡沉,「趙漣漪已經負傷逃離,你們是要跟著她舉族皆滅,還是好好的活下去,可要好生思量!」
洛南琛倒吸一口冷氣,「你……」
「我什麼都知道。」沈木兮上前一步,目光狠戾,「韓天命給了我鳳蠱,也就意味著,我可以繼承護族的族長之位,你們都是護族之人,效命於護族,難道不知弒殺族長會被逐出護族嗎?」
剎那間,形勢逆轉,洛南琛眸色驚恐的環顧四周。
眾人面面相覷,這……
護族,族長?
「護族延續到這一代,已然不易,歷經數次被剿,難道還想再來一次?」沈木兮音色涼薄,「你們不認我這堂堂正正的族長繼承人也就罷了,橫豎這護族在趙漣漪的手裡,早已變了味兒,我也不屑接手!」
「族長?」洛南琛面色發青,轉瞬發白。
在護族,那可是崇高無上的位置。
護族之人,誰敢不敬族長。
「你們不敬我,我不在意,但我不想親手滅了護族,這終究也是我的母族!你們效命於我的父親韓天命,想來他若在天有靈,會為你們心寒。你們要殺他的女兒,要滅他用心保下的族人!」沈木兮輕嘆,「真是可悲!」
剎那間,所有人都放下了兵器。
這可是族長!
護族的族長!
沈木兮冷笑,連洛南琛都已經跪下,魏仙兒還能如何?如同眾叛親離一般,杵在原地,整個人都在顫抖。
「族長!」所有人在尊呼。
沈木兮斂眸,緩步朝著魏仙兒走去。
「王妃!」月歸駭然攔著。
沈木兮拍拍她的肩膀,「沒事,她輸了!」
「我沒輸,我沒輸!」魏仙兒歇斯底里,「夏問曦,七年前我能贏你,七年後,我、我還是會贏!」
「嘴上逞強沒什麼用。」沈木兮目光狠戾,「魏仙兒,七年前不是你贏了,是你的養母魏若雲贏了太后,那殊榮不是屬於你的。而且我也沒輸過,從始至終薄雲岫的心裡,只有我!」
「魏仙兒!」太后咬牙切齒,「抓住她!抓住她!」
魏仙兒冷不丁撿起了地上的劍,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我不會輸,我一定不會輸!沈木兮,我只是輸在了出身,如果我、我是韓天命的女兒,如果我是真正的護族少主……」
「你仗著少主之名,讓人來殺我,殺了好多次都沒成功,你還有臉說?」沈木兮搖搖頭,緩步朝著城門口走去,「你若真的想死,早就自盡了。魏仙兒,你對誰都狠,唯有對自己狠不下心。」
被抓住的那一刻,魏仙兒脖子上的劍,只是稍稍割破點皮,真如沈木兮所言,壓根沒敢真的去死。可笑的是,連兒子都可以痛下殺手之人,卻沒膽子自我了斷。
「魏仙兒,知道什麼叫兵不血刃嗎?」沈木兮問,這會神色平靜,面上無悲無喜,「我能站在你面前,靠的不是陰狠毒辣,如你所言,靠的是身份。偏偏這身份,是你這輩子都越不過鴻溝,這宿命,你不認也得認!你所有的努力,比不上我不費吹灰之力的一番話。」
「夏問曦,夏問曦!你不得好死!」魏仙兒掙扎著。
然則下一刻,一記響亮的耳刮子襲來,魏仙兒懵在當場。
太后病容懨懨,是從病榻上爬起來的,「哀家知道,哀家就知道是你在興風作浪,魏仙兒,哀家瞎了眼,才會讓你蒙了心,不知道這是非黑白,看不清楚你這是人是鬼!但是現在,哀家不會了!哀家再也不會了!」
「太后!」魏仙兒哭跪在地,「太后,我是您最寵愛的仙兒啊,您莫要聽信他們胡言亂語,我才是、才是你的至親啊!太后,太后!您這麼多年寵著我,慣著我,您都忘了嗎?!」
「帶走!」太后不屑在大庭廣眾廢話。
「太后?」魏仙兒反而不急了,被太后帶走,好過被這些奴才帶走。
「王妃,這些人該如何處置?」月歸問。
洛南琛還跪在地上,此刻已經是窮途末路,若不輕舉妄動,許是能活下一命,否則……定會萬箭穿心。哪怕要死,也得留個全屍吧!
「全都帶走!」沈木兮揉著眉心,「暫時關押在巡城司便罷!我還有些事,要問清楚。」
月歸行禮,「是!」
不費一兵一卒,所有人都離得遠,沒瞧清楚離王妃是怎麼將這些人說服的,只遠遠的觀望,一幫人原是要殺離王府,最後竟都撲通撲通的跪地行禮。
於是乎,東都城內對於離王妃的佳話,傳得神乎其神,說是離王妃兵不刃血,生擒了長生門眾人。連茶館里的說書先生,也跟著添油加醋,說到妙處那是滿堂喝彩。
原以為沒了離王殿下,離王妃定然是沒了主心骨,誰曾想愈發剛強,連陣前的將軍都做不到的事兒,她卻是三言兩語便服了眾人,堪稱女中豪傑,巾幗英雄。
天牢內。
魏仙兒和魏若雲住在兩隔壁,如今算是湊了個對。
太后病容倦怠,坐在椅子上,瞧著綁在牆上的魏仙兒,「這些年,哀家瞎了眼,錯將豺狼作良善。因為你們母女兩個狼狽為奸,哀家錯殺親子,錯殺親孫,哀家……被你們害得好慘!」
「關勝雪!」魏若雲披頭散髮,歷經酷刑,哪裡還瞧得出最初模樣。渾身上下,鮮血斑駁,鞭痕交縱,她扭頭瞧一眼隔壁的魏仙兒,「她只是我經過青樓門口,撿來的一個孩子罷了!你殺,便殺吧,同我有什麼關係?」
魏若雲被折磨得早就沒了人形,太后和薄雲岫不讓她死,她現在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太后,我是女兒!你莫要聽這妖婦胡說!」魏仙兒疾呼,「太后,太后,我是您最寵愛的仙兒,就算你不為了我,也得想想薄鈺,您疼了鈺兒那麼多年,難道真的忍心讓他失去了父親,又失去母親?太后,你不能殺我,你不能殺我!」
太后喘著粗氣,墨玉趕緊讓人端了葯。
待喝過葯,太后無力的靠在椅子上,意識還算清楚,「哀家第一個要殺的便是你!你冒充哀家的女兒,騙得哀家好苦啊!」
「就算夏問曦是你女兒又如何?當年你一碗紅花,還有助燃的火油,你害了她,她不會原諒你的!那些人死之前都給我留了證供,如果太后不放了我,我一定把那些證詞都交給夏問曦,她這輩子都不會原諒你!」魏仙兒眥目欲裂,「要麼放了我,要麼大家一起死!」
「事到如今,你還敢說這樣的話!」墨玉心寒,「這些年太后護著你,你太沒良心了!」
「良心算什麼東西,良心能比得上性命嗎?」魏仙兒咬牙切齒,「太后,這個交易還滿意嗎?」
墨玉冷著臉,「你怕是不知道吧?太后早就向離王妃坦誠了這些事,離王妃早早就知道了,你所謂的原不原諒對於太後來說,根本沒有任何的價值可言。魏仙兒,你真是沒救了!」
「哀家要把你千刀萬剮!」太后直指,「每日剮你一層肉,且教你知道,什麼叫剜心之痛。哀家受你們蒙蔽,犯下了太多的錯,如今悔之晚矣。既然哀家落得如此下場,那你們也別想好到哪兒去!哀家不會直接殺了你們,哀家要讓你們親眼看著對方,是怎麼受盡折磨而死!」
深吸一口氣,墨玉扶起太后,「太後娘娘,您身子不好,回去歇著吧!」
「哀家老了,這條命也該是到了還債的時候,可即便如此又如何?哀家睜著眼的時候,且看著你們生不如死,哀家死的時候,再把你們帶走,免得你們到時候禍害哀家的女兒,到了閻王殿,有什麼賬,緊跟著哀家來算!」太后亦步亦趨的往外走。
她老了,很多事都力不從心。
歷經那些荒唐與報應,太后再也不想、不想糾纏下去了。大家都別想好過,都別想傷害她的女兒,不管是誰欠的,她這當娘的都該先還。
沈木兮站在外頭,轉身離開。
「王妃不想等太后出來嗎?」月歸緊跟其後。
「等她出來又如何?能說什麼?」沈木兮無話可說,「就因為她老了,她病了,我就該給予同情,忘了她三番四次置我於死地?她護愛女兒之心沒錯,錯就錯在不該罔顧人命。自己的女兒是人,別人家的女兒就不是人了?」
月歸不敢吭聲。
太后出來的時候,只看到沈木兮遠去的背影。
「她還是不信任我!」太后吶吶的開口,「她怕我放了魏仙兒。」
「太後娘娘,錯了就是錯了,有些錯誤是沒有改正的機會的。唯一能做的,是讓自己好過點,別再去想,也別再試著求她原諒,那隻會讓離王妃更難受,讓彼此更難堪!」墨玉輕嘆。
太后低頭,瞬時淚流滿面。
宮道內。
站著薄鈺和沈郅,二人似乎專門等著沈木兮。
「娘,你沒事吧?」沈郅撲上來,「黍護衛說,您去抓那個壞人了,她傷著你沒有?」
「沒事!」沈木兮蹲下身,伸手抱了抱兩個孩子,一左一右,儘管薄鈺並不是薄家的孩子,可終是養在薄家那麼多年,有些東西早就改變了。
薄鈺學著沈郅的樣子,輕輕圈住了沈木兮的脖頸,「她會死,是不是?」
「鈺兒!」沈木兮輕嘆,鬆開二人,「欠債還錢,血債血償,這原就是無可厚非之事。鈺兒,你心中仁厚,可仁善之人也該有所鋒芒,去見她最後一面吧!以後,我是你娘!」
薄鈺紅了紅眼眶,用力的點頭。
沈郅和薄鈺一塊去的大牢,還沒進去,就已經聽到了裡頭歇斯底里的聲音。
魏仙兒的哀嚎,痛苦的哀嚎。
「如果你不想進去,我們現在就走!」沈郅握住薄鈺的手。
薄鈺搖搖頭,「我見她最後一面,以後……你娘就是我娘,我們是親兄弟,親手足!」
沈郅頷首。
魏仙兒被綁在哪裡,腿上生生剜了幾片肉,鮮血淋漓又不至於當場死去,真真應了太后那一句,千刀萬剮。
「啊……啊……」魏仙兒疼得臉色全變了。
「娘!」薄鈺站在外頭。
魏仙兒如同見到了救星,「鈺兒,快,快救救你娘,鈺兒!鈺兒,我是你娘,你怎麼可以不救我,你不救我就是不孝!娘平時怎麼教你的?你要孝順娘親,你要救我!他們都要殺死你的母親,若是我死了,你就是個孤兒,你還不知道,你爹根本不是薄雲岫!」
薄鈺猛地瞪大眼睛,沒人告訴過他,沒人告訴過他這件事!
一時間,薄鈺接受不了,他方才還跟沈郅說,他們是親兄弟,誰知道現在忽然……忽然成了這樣?
「你、你說什麼?」薄鈺面色發白,跌撞著往前。
沈郅拽了薄鈺一把,當即將他拽回來,「別聽她胡說,她為了能活下去,什麼都說得出來,你莫要信她!薄鈺,你別忘了,她連你都殺,又怎麼可能跟你說實話?她要的就是蠱惑人心,就是騙你放了她!」
深吸一口氣,沈郅擋在薄鈺跟前,目光狠戾的盯著魏仙兒。
魏仙兒雙目猩紅,「沈郅!」
「你心狠手毒,我們不會相信你,現在進來只是為了送你一程,全了這一場母子情分。魏仙兒,你壞事做絕,老天爺都不會容你,你活該!」沈郅拽著薄鈺就往外走。
「薄鈺!你爹是先帝的四子,是薄雲岫的弟弟!哦對了,那根本不是真的四皇子,只是個野種,你也是個野種!當年,我還以為借著薄雲郁的身份地位,能往上爬,誰知道他就是個短命鬼!」魏仙兒眥目欲裂。
沈郅一愣,這話是什麼意思?
難道當年那些事,還有內情?
魏若雲瞪大眼睛,「魏仙兒,你什麼意思?你說我兒子是短命鬼?你什麼意思?」
「薄雲郁很聰明,可他從小體弱,他就是個短命鬼。我才有了身孕,他竟然得了不治之症,就算不替薄雲岫去死,他也是會死的。」魏仙兒笑靨涼薄,「可他替薄雲岫去死,就等於給我們母子留了一條活路!」
沈郅冷不丁退後一步,面色瞬時慘白。
也許薄鈺不太明白,可沈郅卻很清楚,當年的事情母親也曾說過,薄雲岫也跟他說過,所以……如果當年不是父親接了魏仙兒入府,娘親不會心灰意冷,遠走他鄉,獨自撫養他長大。
原來,原來……
「爹被人算計了!」沈郅身子繃緊,憤然衝上去,死死抓住了牢籠柵欄,「你們簡直該死!就因為你們,我爹和我娘分開了七年,如今還要承受生離死別,你們簡直不是人!」
「反正都是要死的,留條活路給自己的妻兒,有什麼錯?」魏仙兒冷笑,「可惜啊,薄雲岫這個蠢貨,守著那份承諾,守了那麼多年,而我……怎麼都沒能走進他的心。」
薄鈺算是明白了,薄雲郁……薄雲郁是四叔,四叔是自己的親爹,而旁邊那個女人,說四叔是她兒子。
「所以,我、我其實是個野種?」薄鈺瞬時癱軟在地,「沈郅,這是不是報應?」
沈郅回頭看他,滿臉是淚。
薄鈺亦是淚流滿面,「初見你時,我罵你是野種,是野孩子,如今報應不爽,我是個野種,我是個野孩子,我才是那個……沒有爹的人!」
「起來!」沈郅拽著薄鈺起身,「你是誰的孩子都不要緊,要緊的是,你還拿我當兄弟嗎?」
薄鈺哭著問,「我還可以拿你當兄弟嗎?」
「你願意,就可以!」沈郅拭淚。
「鈺兒,你沒有爹,如果娘再死了,你就是個孤兒,誰都會瞧不起你,誰都會踐踏你!」魏仙兒咬牙切齒,「鈺兒,幫幫我!」
「你這樣的娘,有還不如沒有!」沈郅拽著薄鈺往外走,「他還是薄鈺,薄家的孩子,沒有你這樣的母親!」
薄鈺抹著淚,走出了大牢,「我沒有娘了!」
「我娘就是你娘,我是你兄弟!」沈郅深吸一口氣,「以後我們相互扶持,守望相助,誰都不會欺負你,誰也不敢欺負你!」
薄鈺點點頭,已然泣不成聲。
一場算計,害了那麼多人,說起來最狠的當屬薄雲郁,算計得薄雲岫……險些家破人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