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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2章 丟了三個

  薄雲岫趕來的時候,沈木兮還沒蘇醒,面色慘白的躺在床榻上。


  月歸跪在門口,不敢起身。


  若不是心繫沈木兮,薄雲岫恨不能剝了室內這兩人的皮。坐在沈木兮的床前,薄雲岫握上她冰涼的手,身子竟也止不住顫了顫,第一反應是去探她的鼻息。


  還好,活著!

  老老實實坐著,薄雲岫就這麼一動不動,連帶著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目不轉瞬的盯著自家的薄夫人。出宮的時候還好好的,送回家的時候也是好好的,怎麼就暈了呢?


  「她沒事,就是急火攻心!」千面想著,要不自己先走?


  「前腳出去,剁前腳!後腳出去,剁後腳!」薄雲岫目光溫柔的盯著沈木兮,薄唇卻匍出狠戾的字眼,敢傷了他的薄夫人,他豈能善罷甘休!


  千面的腿已經抬了起來,眼見著就要邁出門檻。


  月歸和黍離的劍齊刷刷舉起,就看誰剁得快。


  眉心微皺,千面默默的把腳收回來,站在門口瞧著眼前一男一女,這不愧是離王府出來的,一個兩個都是心狠手辣之輩,「我是她師父,還能害她不成!七年前便是我把她從火場里撿回來的,這條命是我給她的,你們憑什麼這樣對待,身為她的救命恩人的……我!」


  話是斬釘截鐵的,氣兒卻是中氣不足。


  「為何會怒急攻心?」薄雲岫滿心滿肺的心疼,自己小心翼翼的護了這麼久,竟教這幫龜孫子給害成這樣,「你最好老老實實的把話說清楚!」


  否則今日,他絕不會擾了陸府的每一個人。


  「她來問凰蠱之事!」陸歸舟輕嘆,將事情原原本本的陳述一遍。


  千面眉心突突跳,再說下去,這王爺定是要劈個雷下來,將他們兩個都撕了。


  「好了,別說了!」千面忙道,「反正她是為你來的,所以此番暈倒,委實也是你之過,同咱們沒什麼關係。再說,你這身上帶了凰蠱,還是離她遠點為好,否則會害死她的。」


  薄雲岫一個眼刀子甩過來,千面登時退後兩步,拽過陸歸舟擋在跟前,「來來來,你來說!我膽小,見不得生人面!」


  陸歸舟皺眉,「別鬧,說正經的。」


  躬身行禮,陸歸舟道,「王爺,此番著實是我們未有深思熟慮,但有些話她應該比誰都有資格知道。凰蠱在你身上,鳳蠱在她身上,你們兩個算是相生相剋的存在。她的鳳蠱能讓你的凰蠱不安於體,想必凰蠱在你體內的活躍,你已經能感受到了!」


  千面旋即接上,「如果要取出你的凰蠱,你等於是在找死!那東西牢牢紮根在體內,若不懂控蠱,只會死得更快,到時候她怕是要做寡婦!」


  「你閉嘴!」陸歸舟輕斥,「說什麼胡話?」


  千面翻個白眼,「當寡婦也不是頭一回!」


  陸歸舟斂眸,「此事,怕是要請我爹出面,與護族的諸位長老,好好商議一番。若是能擬出對策自然是極好的,如若不然……」


  「這是本王的命,本王甘願領受。」薄雲岫倒是坦然,就算時間逆流回到那個時候,他還是會這麼做。夏禮安雖然不是她的親生父親,然則,不是親生勝似親生,這份情他願意替她去還。


  只是這結果,卻是他們誰都沒料到的。


  「罷了!」陸歸舟便也閉了嘴。


  室內安靜得落針可聞,一雙雙眼睛就這麼盯著沈木兮,可沈木兮全然沒有要蘇醒的樣子,也不知這一睡要睡到什麼時候?

  昏暗的世界里,沈木兮好似看到了一些模糊的畫面。


  有人笑音清脆,有人身形從容。


  蝴蝶蘭開在河邊,楊柳輕垂搖曳,這樣的場景著實舒服。


  轉眼間,是那雷雨交加的夜晚,伸手不見五指,有女人在隱隱啜泣,哭到傷心處,讓人聞之辛酸,不由的跟著落淚。


  疼痛不期而至,胳膊上如火燒火燎一般。


  俄而,體內如同埋下了一顆火種,一點點的侵蝕著血肉之軀,漸漸的全身血液都在燃燒。


  嬰孩的哭聲,響徹整個雨夜。


  恍惚間,她聽到有人在喊。


  「恭喜皇上,賀喜皇上,是個小皇子!是皇子啊!」


  眸,駭然睜開,沈木兮猛地坐起身來,額頭上的冷汗涔涔而下。


  這是什麼夢?


  好奇怪。


  抬眸,是三雙神色迥異的眸。


  一個焦灼,一個詫異,唯有薄雲岫的眼裡,滿是痛楚與憐惜。


  「薄夫人!」薄雲岫快速將她抱在懷裡,「醒了就好!醒了就好!你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嗎?」


  沈木兮還在發愣,「我怎麼睡著了?」


  「什麼睡著了,是氣暈了!」千面插著腰,「以後別拿自個開玩笑,你這一暈,某人差點沒把我兩給剁了!真險!」


  陸歸舟忖了他一下,近前沖著沈木兮笑道,「你莫聽這糟老頭子胡說八道,我們是擔心你。兮兒,覺得好些嗎?你睡了三個時辰,真是把咱們都嚇壞了。」


  「那麼久?」沈木兮喘口氣,定了定心神,這才緩緩推開薄雲岫,「我沒什麼事,就是當時一著急,便什麼都不知道了。」


  「別傻了,有些事不是人力可以扭轉。」薄雲岫輕輕捋過她散亂的鬢髮,別在耳後,「此後餘生,安安靜靜的過,多一天就算一天。待我處理完朝堂上那些事,我便同皇帝請辭,到時候陪你走遍名山大川,若是你累了,咱們就尋個桃源安定下來,你覺得如何?」


  她沖著他笑,「極好!」


  心,卻揪著疼。


  此後餘生,到底又能余多少呢?

  「兮兒!」陸歸舟眉心微蹙,「你真的……」


  「陸大哥,我會很好,很好!」沈木兮連道兩個很好,「薄雲岫,我們回家吧,我怕郅兒會擔心!」


  「走!」薄雲岫將她打橫抱起,未曾理睬陸歸舟與千面,大步流星的往外走。


  外頭的雨還在下,淅淅瀝瀝的下個沒完。


  她靠在薄雲岫的懷裡,帶著些許鼻音,「真希望這條路可以就這樣走下去,永遠都沒有盡頭,你抱著我一直走到天盡頭去。」


  「不怕我累死?」他問。


  她仰頭去看,正好看到他光潔的下顎,不安分的指尖輕輕戳著他的面頰,「一點都不懂得哄女人開心,就你心直口快,就你討人嫌!」


  「與其抱著你走到天盡頭,我倒寧願放下你,然後將所有的力氣都用在你身上。」他低頭,溫熱的呼吸悉數噴薄在她的臉上。


  匍一張嘴,正好咬著她如玉般的指尖。


  驚得她面色驟變,待發覺他並非真的咬,只是輕輕的卡了一下,面色瞬時紅到了耳根。


  縮了手,她安靜的伏在他懷裡,胳膊輕輕環著他的脖頸,微涼的額頭故意在他的脖頸處蹭了蹭,「薄雲岫,你說過,要陪我到白頭的,男人大丈夫,說話得算話。不然,我就讓別的男人……」


  「你敢!」他低喝,「薄夫人,你最好打消這年頭,只要我活著一日,你就不許念著旁的男人!」


  「我們家,有個別人家的相公!」她笑著打趣,「你猜是誰?」


  薄雲岫一愣,俄而哭笑不得的望她,「你是想多幾個,別人家的相公?還是別人家的俏夫人?」  沈木兮抿唇,不敢不敢!


  惹不起!

  馬車停下的時候,黍離和月歸在外頭候了半晌,車內一直沒什麼動靜。


  待庄內跑出人來,薄雲岫才抱著面色漲紅沈木兮下了馬車。


  沈木兮整張臉都藏在薄雲岫的懷裡,下意識的伸手捂住脖頸位置,恨不能找個地洞埋進去。


  「娘?」沈郅皺眉,「娘,你怎麼了?」


  薄鈺眼疾手快,一把拽住了沈郅,「別過去!」


  「怎麼了?」沈郅不解。


  薄鈺嘖嘖嘖兩聲,「改日帶你去見識見識。」


  沈郅,「……」


  自己錯過了什麼嗎?


  「別看了,回去做功課,不要再管他們兩個!」薄鈺拽著沈郅往小院的書房走去。


  夏問卿特意給兩個小的劈了個書房,平素府衙內務不忙的時候,還能給這兩個小的檢查一下功課。但盡量和薄雲岫的書房分開,免得擾了薄雲岫處理公務。


  「為什麼不管?那是我娘!」


  「提個醒,不是你的!」


  「有何不同?」


  「自然是有的,我想要個妹妹!」


  「……」


  雨打著窗外的芭蕉,噼里啪啦的響著。


  沈郅和薄鈺臨窗而坐,一個安靜的看書,一個則坐在桌案上,晃動著雙腿,一靜一動幾乎是鮮明的對比。


  「沈郅,你不覺得無聊嗎?」薄鈺問。


  沈郅搖頭,繼續看書,「義父有好多書,我都不曾看過,如今他許我借去看,我自然得抓緊時間。另外,少傅說他的那些孤本,我若是得空也可以去借來看看,但得保證書冊不得損傷。」


  「你要當書獃子嗎?」薄鈺皺眉。


  沈郅瞥他一眼,極是不屑的開口,「這不是你以前過的日子嗎?」


  「那是我娘逼的!」這話剛出口,薄鈺便僵在了原地,俄而又小心的看著沈郅面上的變化。


  好在沈郅似乎全身心關注著手中書冊,並未在意他說過什麼。


  「沈郅!」薄鈺低低的開口,「我帶你出去走走吧!你之前不是說,要和宋留風、言桑一塊聚一聚嗎?」


  沈郅皺眉,終於放下書冊看他,「你有事就直說!」


  薄鈺斂眸,「沒什麼大事,就是今兒其實是我母親生辰,可她太壞了,讓人想起來都恨得牙痒痒。我心裡煩悶,想出去走走!」


  「那便出去走走!」沈郅小心的夾上書籤,合上書冊,放回書架原位。


  「去哪?」夏問卿正好進門。


  兩人微微一愣,沒有吭聲。


  「我都聽到了!」夏問卿取出銀子,「拿著,不許仗著身份白吃白喝,不許打著離王府的名號胡作非為。出了門,就是兩個半大小子,理該為自己的言行負責,君子有所為有所不為,懂嗎?」


  沈郅伸手接過,「謝謝舅舅!」


  「莫要去那些腌臢地,去茶樓去雅間,不要坐在大堂里,雖然有阿左阿右,但不可仗勢生非。」夏問卿細細的交代,「終歸要長大的,得學會自己去處理問題,舅舅只能把話說到這兒,你母親和王爺那裡,我去說。」


  「是!」沈郅躬身作揖,「郅兒只去茶樓,約上二三好友,喝喝茶吃吃點心,敘敘舊便回。」


  「去吧!」夏問卿笑了笑,瞧著兩個孩子離去的背影,心裡是有些擔心的。


  他倒不擔心沈郅,沈郅為人正直,雖然聰慧,但沒那麼多花花腸子,不屑去那些紙醉金迷之地。但薄鈺自小長在離王府,又因著魏仙兒的教導,多少有些不太一樣。


  廚房內,沈木兮正系著圍裙做飯。


  薄雲岫給她打下手,然則她嫌這男人手腳不麻利,愣是給轟出去了,讓他坐在門口剝豆子。


  於是夏問卿來的時候,一眼便瞧見堂堂離王殿下,坐在小板凳上剝豆子,單調的動作愈發嫻熟老練,可見是熟能生巧之功。


  施了禮,夏問卿進門,同沈木兮說了說方才的事情。


  驚得沈木兮當下握緊手中的炒勺,「就這樣放兩個孩子出去?」


  春秀提著排骨進門,轉手遞給阿落,「都飯點了,還出去溜達,現在的孩子真不省心!定是薄鈺帶壞了郅兒,且讓我去尋回來。」


  沈木兮從窗口探出頭來,「今兒是魏仙兒生辰嗎?」


  薄雲岫手中的豆莢「吧嗒」破開,豆子猛地彈到臉上,一臉懵的反問,「是嗎?」


  兩個人隔著窗,大眼瞪小眼。


  黍離抱著柴薪搖頭,「不能吧?上次看了,不是啊!」


  夏問卿瞬時傻眼,「薄鈺這小子不老實,誆郅兒出去玩!」


  「我去找!」春秀轉身就往外走。


  「不用了!」沈木兮輕嘆,「有阿左阿右陪著呢!大概是薄鈺想他母親了,終究是跟著母親長大的,恨了一時半會的,氣兒消了便又想了!」


  春秀雙手叉腰,「這不成器的東西!都要他命了,還有什麼可想的?眼下這魏仙兒還不知在哪蹦躂,萬一再鬧出什麼來,可怎麼好?」


  「只要不出陰招,阿左阿右的武功足以應付尋常事件。」黍離將柴薪放下,抖落身上的木屑,「兩位小公子應該不會去別的什麼地方,大抵會去茶館里聽說書吧!」


  夏問卿道,「我是這麼叮囑的,可……」


  薄雲岫起身,將盛著豆子的竹篾籮放在窗口位置,轉身去洗手,「我去找回來吧!若有什麼事,我出面比較容易解決。」


  身為父親,理該做到恩威並施。


  放下挽起的袖管,攏了攏衣襟,薄雲岫抬步就往外走。


  「若只是在茶館的雅閣里待著,就不必擾了他們,讓他們玩夠了就回來便是!」沈木兮急忙跑出來,「你早些回來,等你吃飯!」


  「知道!」薄雲岫頭也未回。


  阿落和月歸面面相覷,二人齊刷刷扭頭瞧著沈木兮。


  「看我作甚?」沈木兮愕然,「我臉上沾了油?落了灰?」


  「王爺素來高高在上,像……像廟裡的泥菩薩,冷冰冰的!」阿落說,「但是現在,阿落覺得王爺似乎很享受這樣的生活,活得像個人!」


  春秀大笑,隨手往灶里添柴「說得他好似沒活過一樣!」


  月歸笑了笑,「卑職也覺得,阿落姑娘說得對!」


  「這樣,才算是過日子!」沈木兮輕嘆,心裡念著薄雲岫身上的凰蠱。


  雖然兩人關起門來把話說開了,說好了不許為這件事傷心難過,也不許誤了日常生活,可這終究是過不去的溝壑,怎麼能不想?

  薄雲岫要找人,自然很快就得了消息。


  可他沒想到……


  「王爺,這就是……春風樓!」黍離聲音漸弱,緊了緊手中劍。


  完蛋了,小公子怎麼把沈公子領到這兒來呢?


  春風樓?

  怕是要哭咯!

  「這位爺……」樓里的媽媽還沒上前,就被薄雲岫的侍衛給擋開。


  「王爺,在二樓!」黍離在前領路。


  推開一道門,屋內滿是酒氣,緊接著是被風吹得左右飄蕩的綾羅帳。


  薄雲岫印堂發黑,跨步進門,冷著臉環顧屋內的眾人。


  美麗的女子,衣衫單薄,醉在地上歪七扭八。


  薄鈺仰躺在桌案上,好似醉了,雙眼緊閉,指尖兒上還掛著一個酒壺。


  宋留風靠在牆根,雙眸緊閉。


  言桑趴在地上,亦是一動不動。


  屋內很是安靜,這個時候,春風樓里沒什麼客人,就這麼幫孩子在戲耍,按理說也不可能玩成這樣!這才多久?不過一兩個時辰吧!


  「沈郅?」薄雲岫試著喊兩聲。


  走進門一個個看過去,確實沒看到沈郅的蹤影。


  「沈郅?」薄雲岫又喊,「沈郅,你在哪?」


  黍離從外頭衝進來,驟見此情此景,如同當頭一棒,頓時有些發矇,「這是……怎麼回事?」


  「沈郅?」薄雲岫急了,當即衝出房門,「來人,包圍整個春風樓,馬上查找每個房間,務必要找到沈公子!」


  「王爺,屋內沒有沈公子!」沈郅駭然。


  薄雲岫面色發黑,「傳令下去,馬上關閉城門,著巡城司派人搜!快!」


  「是!」黍離立刻傳令。


  折身返回屋內,薄雲岫伸手去探薄鈺的鼻息,還好,屋子裡的孩子都活著,無一例外,全部被迷暈了。想來沈郅應該是被迷暈了帶走,可到底是誰帶走的?

  沈木兮趕來的時候,臉是白的,呼吸是亂的,「薄雲岫,兒子呢?」


  「弄醒他們,便能知道孩子的下落!」薄雲岫已經下令全城搜,眼下關傲天身子里的人,已經不可能再出來作祟,所以薄雲岫一時間也猜不透到底是誰帶走了孩子。


  沈木兮瘋似的衝進屋子裡。


  偌大的桌案上,三個孩子齊刷刷的躺著,一動不動。


  「我的天哪!」春秀瞪大眼睛,「這幫孩子都是怎麼了?」


  沈木兮近前,身子微微的顫,快速搭上薄鈺的腕脈。


  「是蒙汗藥嗎?」春秀問。


  月歸皺眉,「瞧著不太像。」


  「不是,是中毒!」沈木兮愣了愣,「阿落,把解毒丸拿出來!」


  「欸!」阿落快速翻出解毒丸,「主子,是什麼毒?」


  「都是輕微的,迷人心性的葯,讓人癲狂不知身處何處。」沈木兮面色微沉,「對孩子下這樣的毒手,心得有多狠!」


  阿落快速將葯遞給春秀和月歸,三人趕緊給孩子喂葯,也給那些倒地的女子喂葯。


  「也不知道中毒多久了,好在毒性不深,否則……」沈木兮抬步出門,「用毒之人心思狠辣,若是孩子身體康健倒也罷了,否則怕是醒來后,也得痴痴獃呆一陣。」


  這就是說,就算孩子們醒來,也未必能問出什麼。


  眼下,唯有等那些女人醒來再說。


  搜遍全城,仍是沒有沈郅蹤跡。


  陸歸舟亦是派了不少人去找,始終無果。


  這一次,沈郅就像是從人間蒸發了一般,徹徹底底的消失了。


  因著下雨,很多痕迹都被雨水沖刷,要想找沈郅,儼然難比登天。


  沈木兮靜靜的坐在春風樓的大堂內,一直在等沈郅的消息。


  孩子丟了,她等於丟了半條命,其他的哪裡還顧得上。


  「連阿左和阿右都丟了!」黍離回稟。


  薄雲岫負手而立,瞧著愁眉不展的沈木兮,「這兩人按理說武功不弱,屋內沒有打鬥痕迹,若說是中了毒,來人沒必要連他們一道綁了去,豈非累贅?」


  沈木兮站起身,「對啊,綁阿左和阿右作甚?」


  堂內一片死寂。


  可事實就是,三個人一起消失了!


  黎明時分,雨終是停了。


  但是沈郅和左右兄弟都沒有回來,巡城司的人搜遍了全城,未見三人蹤跡。    沈木兮站在街頭,瞧著太陽一點點的升起來,心寒徹骨。


  兒子丟了……


  「我聽說,昨天夜裡,你鬧得滿城雞犬不寧!沒想到啊,東都城還有你這號人物!」阿娜公主雙手環胸,彷彿是專門來看熱鬧的,「沈木兮,你這麼驕橫跋扈,難怪會有人搶你兒子,真是活該!」


  關毓青黑著臉,在後面疾追。


  念秋通知她,說是阿娜公主出府,她委實來不及攔住。


  該死的,今晚等著瞧!

  「你這死女人!」春秀怒不可遏,黑著臉擋在沈木兮跟前,指著阿娜破口大罵,「嘴巴這麼賤,心思這般歹毒,再敢亂說話,我就把你舌頭割下來!」


  「你放肆!」阿娜冷喝,「離王殿下,這是你的東都城,這等以下犯上的賤婢,該如何處置?」


  薄雲岫烏雲蓋頂,眸色肅冷。


  驚得阿娜冷不丁打了個哆嗦,下意識退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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