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萬花小說>书库>武俠仙俠>離凰> 第72章 薄雲岫有個秘密

第72章 薄雲岫有個秘密

  薄雲岫朝著外頭走去,沈木兮還在原地發愣。


  關毓青皺眉,「戲要散了!」


  念秋點點頭。


  然則薄雲岫沒走兩步,忽的又回來了。


  關毓青和念秋探著腦袋,瞪大眼睛,喲……還沒散場?

  下一刻,二人異口同聲的「嗯」了一聲,旋即面面相覷,大眼瞪小眼。


  沈木兮措手不及,又被薄雲岫打橫抱走,「薄雲岫,我有手有腳,你放開我,我自己會走!你成日這樣,到底想幹什麼?我會走……」


  「本王有的是法子讓你閉嘴,你信不信?」他低頭看她,腳下走得極為安穩。


  沈木兮閉了嘴,薄雲岫說到做到,她不想呈口舌之快,更不想因此再吃虧。抱就抱,橫豎花的不是她的力氣,由著他去!


  只要能把她兒子還回來,扒她幾層皮,她亦可以保證絕不喊疼。


  薄雲岫帶她回了問夏閣,他素來沉默寡言,一路上只是抱著她走,沒有半分交代也沒有半句解釋,他做過什麼會做什麼,一句都沒有。


  有那麼一瞬,沈木兮覺得自己彷彿面對著空氣,又好似回到了曾經的年月。這個人,永遠不懂得許諾,也不會去討好,更不懂哄人開心。


  無趣嗎?

  也許吧!

  沈木兮心事重重的吃過早飯,看著某人始終一言不發的樣子,熱血正在蹭蹭蹭的往腦門上涌,恨不能把跟前沒吃完的熱粥都潑他臉上。心內風起雲湧,面上風平浪靜,沈木兮極力壓制著骨子裡的衝動,她倒要看看,他什麼時候才會開口?

  「想不想把兒子接回來?」他問。


  沈木兮真想把筷子戳他身上,「明知故問!」


  「好!」薄雲岫起身,應了一聲就往外走。


  沈木兮急了,「你一句好就完事了?」


  薄雲岫已經走到台階上,回頭看她的時候,眼神裡帶著幾分異樣的光亮,「想不想一起去?馬車就在外頭,想就跟著走,不想便留下!」


  「想!」沈木兮毫不猶豫。


  已經一天一夜沒見著沈郅了,當娘的豈能心安?

  「有個條件。」薄雲岫負手而立,眸色幽幽的盯著她,「寸步不離!能做到嗎?」


  「能!」這個時候,不管什麼條件,她都能答應。


  不知道為何,她說出這個「能」的時候,隱約看到薄雲岫唇角微微挽起,弧度很小,似笑非笑,卻頗有幾分意味深長,也不知是什麼意思?

  薄雲岫的心思慣來很沉,又不愛說話,委實不好猜!

  這廂剛進宮門,侍衛就急急忙忙的跑來行禮,說是承寧宮出了事,請離王殿下趕緊去看看。可昨兒都好好的,怎麼就出了事?


  薄雲岫擔心,可能是太後來找沈郅麻煩!

  然則,沈木兮一聽皇帝那頭出了事,甩開薄雲岫,跑得比誰都快。


  黍離喉間滾動,只覺得王爺的臉色好似又沉了下來……然後,王爺縱身一躍,瞬時就沒了蹤影。


  承寧宮門前,侍衛們黑壓壓的跪了一地。


  沈木兮跑進去的時候,生生嚇了一跳,冷不丁頓住腳步。


  腕上一緊,竟被薄雲岫握住,「在宮裡放肆,不怕掉腦袋?」語罷,直接領著她穿過院子,快速進了承寧宮的寢殿。


  春風殿內,圍了一群太醫。


  老太醫們七嘴八舌,一個個又是嘆氣又是跺腳的,好似真的出了什麼了不得的大事。待回頭,驟見離王牽著一個陌生女子走來,皆撲通撲通跪地行禮。  「怎麼回事?」薄雲岫冷喝。


  沈木兮掙扎了一下,奈何這廝抓得生緊,好似怕她跑去闖禍,愣是沒鬆懈分毫。無奈,她只得眼看著這幫老太醫跪在自己跟前,不由得心內微虛。


  「皇上昨晚……」為首的太醫猶豫著,「被、被刺客打了!」


  沈木兮以為自己聽錯了,「打了?」


  腦子裡忽的一片空白,壞了,難道是……


  薄雲岫二話不說牽著她進門,一進門,眉頭快速擰起。


  只見龍榻前齊刷刷站著三個人,依次分別是春秀、從善、丁全。三人皆歪著腦袋,不知在看什麼,看得這般入迷,連薄雲岫來了都未能察覺。


  「春秀?」沈木兮一聲喊。


  春秀如大夢方醒,猛地轉身,「哎呀,沈大夫,你可來了!」


  正因為春秀轉身,讓出了一道縫隙,薄雲岫終算是明白了,這三人方才在看什麼。只見沈郅趴在床頭,正幫著皇帝用紗布,把整個臉都盤了起來,最後只露出一對黑黝黝的眼睛和笑嘻嘻的嘴!

  「娘!」沈郅欣喜若狂,「娘!」


  沈木兮用力甩開薄雲岫,大步流星奔向床頭,一把將沈郅抱在懷裡,若非還保持著清醒,知道這宮禁,定然是要哭出來的,「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兒子囫圇個的回來,她這個當娘的終於放了心。


  「小兮兮!」皇帝撅著嘴,「你終於來看朕了!你是不是也知道了?朕受了重傷,你看……」


  沈郅翻個白眼,伏在沈木兮耳畔悄悄說,「娘,你別理他,他裝的!」


  沈木兮看了看兒子,再看著噘嘴、擠眼睛的薄雲崇,極是哭笑不得。想了想,她抱著沈郅走到一旁,皺眉望著面色微沉的薄雲岫,心裡有些發虛。


  阿落在門口張望了一眼,沒敢進來,下意識的明白了些許。


  「娘,昨晚皇上被打得好慘哦!」沈郅低低的說。


  「噓!」沈木兮示意他別說話,把孩子放下,牢牢的牽在身邊。


  「小兮兮……」薄雲崇哀怨的沖向沈木兮,快速張開了雙臂。


  下一刻,薄雲岫擋身。


  不偏不倚的,薄雲崇正好把自家兄弟抱了個滿懷,一抬頭,瞬時眉心突突的跳。


  春秀,「……」  從善,「……」


  丁全,「……」


  沈木兮默默捂住了兒子的眼睛,「別看,會長針眼!」  「抱也抱過了,裝夠了吧?」薄雲岫目光狠戾,若眼神能殺人,他定是要捅皇帝幾刀子,「你打算玩到什麼時候?出了事,不急著抓刺客,你是想鬧哪樣?」


  「刺客是個女的。」薄雲崇忽然發了瘋似的捧著自己的臉,「朕覺得,那就是緣分……」


  「那刺客怎麼沒剁了你?」薄雲岫咬著后槽牙。


  薄雲崇翻個白眼,頂著滿頭的白紗布,眼神極是嘲諷,「嘖,就你這樣的,活該找不到紅顏知己。天下女子哪個不愛溫柔,溫柔懂不懂?比如輕聲細語,比如……」


  他又要去抱沈木兮,卻見薄雲岫眸光陡戾,驚得他趕緊收手。


  「天下女子,皆與朕有緣!」薄雲崇大言不慚。


  春秀嘖嘖嘖的搖頭,「郅兒,以後千萬別學!」


  「王爺!」黍離在外行禮,「魏側妃去了長福宮,覲見太後娘娘!」


  眉心陡蹙,薄雲岫深吸一口氣,視線幽冷的落在沈郅身上,嚇得沈郅趕忙抱住了母親的腰,渾然不敢動彈,生怕被薄雲岫帶去見壞婆婆。


  「如果要去見太后,我跟郅兒一起去!」沈木兮將沈郅藏在身後,擋去了薄雲岫的視線,「我絕對不會讓兒一個人去面對,母子一心,誓死不相離!」


  薄雲岫沒說話,狠狠剜了薄雲崇一眼,掉頭就往外走。


  「別怕!」沈木兮握緊兒子的手。


  「沈大夫?」阿落在門口驚呼。


  「春秀,你和阿落在一起,不要隨便亂走。」沈木兮交代。


  春秀點頭,「放心。」


  眼見著薄雲岫領著沈木兮母子離開,薄雲崇雙手叉腰,略顯惆悵,「就這麼走了?」


  「皇上,太後娘娘和離王殿下原就不對付,這要是鬧一出,唉呀媽呀,那得成什麼樣?」丁全掐著蘭花指,滿臉都是擔慮的表情,「皇上,您要不要去看看?」


  「朕巴不得他挨訓!」薄雲崇雙手環胸。


  從善補充一句,「那要是沈大夫吃虧呢?」


  這倒是戳在了薄雲崇的心坎上,他可是最憐香惜玉之人,上回太后就差點弄死沈木兮……鼻尖哼哼兩聲,薄雲崇頂著滿腦袋白燦燦的繃帶,起駕長福宮。


  長福宮內。


  這下可算熱鬧了,薄雲岫直接領著沈木兮母子進門,堂而皇之的出現在太後跟前,氣得關太后差點沒把手中的杯盞砸過來。


  「你還敢帶著他們來見哀家!」太后咬牙切齒,「難道你沒看到,鈺兒的腦門上還染著血嗎?這對心狠手辣的母子,誠心是要佔了離王府,想害死鈺兒母子!薄雲岫,你就是個睜眼瞎!」


  沈木兮攜著沈郅正欲下跪,卻被薄雲岫快速捏住了胳膊。


  正是他這一拽,教太后勃然大怒,「薄雲岫,你什麼意思?難道哀家還受不起了?她是個什麼東西,哀家可是你的養母!」


  「太後娘娘還記得自己是養母?」薄雲岫音色沉沉,語氣平緩而淡然,「既非生母,想必親疏有別,太後娘娘管得太寬了!」


  太后愕然,忽然間說不出話來。


  魏仙兒今日未施粉黛,瞧著形容憔悴,又因著身穿素衣的緣故,好似整個人都受到重創,精神萎靡,脆弱得讓人心生不忍。


  「太後娘娘!」魏仙兒開了腔,躬身行禮,「是鈺兒不懂事,必定是鈺兒惹怒了沈公子,才會受此一難。請太後娘娘莫要責怪沈大夫母子,南苑閣里都是年紀相仿的孩子,難免磕碰,實屬正常。」


  「你看看你自己,被弄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到了現在還要替這對賊母子求情?」太后滿心滿肺的恨鐵不成鋼,眼睛里盛滿心疼,「他們是罪無可恕,罪有應得,你又何必把自己放在這麼卑微的位置?你是離王府的側妃,是離王正兒八經的枕邊人,她沈木兮算什麼?」


  沈木兮捏緊了沈郅,這般徹頭徹尾的羞辱,劈頭蓋臉的羞辱,讓她有些站著不住,兒子就在身邊,她這個當娘的被人指著鼻子罵,卻不能……


  「她會成為離王妃!」薄雲岫握住了沈木兮的手,視線涼薄的掃過太后和魏仙兒。


  魏仙兒面色驟變,身子愕然繃緊,離王說了什麼?什麼離王妃?誰是離王妃?


  「離王妃?一個大夫?」太后也以為自己聽錯了,「薄雲岫,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本王說過,要娶你。」他半側過臉看她。


  沈木兮愣在原地,目瞪口呆的盯著薄雲岫,一張臉瞬時乍青乍白得厲害,她委實沒有半分喜悅,唯有驚懼和滿心的幾欲逃離。


  「娘,你捏疼我了!」沈郅略帶吃痛的掙扎著,抽出了手。


  沈木兮這才回過神來,慌忙檢查兒子的手,竟在不知不覺中,將孩子的手都捏紅了,心下略顯內疚,沈木兮微微紅了眼眶,「對不起!」


  「薄雲岫!」太后厲喝,「你真的要娶這個女人?」


  「太后若是給予祝福,本王甚是欣慰;若是不能,就請太后善自珍重,少說那些不吉利的話!」薄雲岫素來言出必踐,他做的決定,無人能改。


  魏仙兒瞬時面白如紙,「恭喜王爺,恭喜……王妃!」


  「你糊塗了!」太后憤然,「她沈木兮是個什麼東西,也配當離王妃嗎?論資歷論相貌,你哪點不如她?你的兒子可是離王府小公子,她的那個野種……」


  「我不是野種!」沈郅厲聲反駁,這個壞婆婆罵娘罵她,話語惡毒,言辭簡直難以入耳。沈郅雖然年紀小,卻也知道什麼叫禮貌,「你連最基本的尊重都不懂,還要讓別人跪著向你磕頭,你才真的不配!」


  沈木兮慌忙捂住沈郅的嘴,「郅兒,別說了!」


  這可是太后,若是把太后惹急了,是會殺人的。


  「反了反了反了!」太后拍案而起,「來人,把這個野種給哀家抓起來,竟敢辱罵哀家,哀家今日一定要把他千刀萬剮!」


  「太后恕罪!」沈木兮撲通跪地,「太後娘娘,是沈木兮教子無方,若有罪責,沈木兮願意一力承擔,請太後娘娘……」


  外頭的侍衛衝進來,薄雲岫幽然轉身,目光冷冽,「誰敢?」


  侍衛們面面相覷,慎慎的收劍退出殿外,愣是沒敢動沈木兮和沈郅分毫。


  「薄雲岫,你也反了嗎?」太后咬牙切齒。


  「太后,還記得你與本王的約定嗎?」薄雲岫冷問。


  那一瞬,四下一片死寂,幾近落針可聞。


  約定?


  沈木兮心頭狐疑,慎慎的抬了一下頭。


  「你敢要挾哀家?!」太后以手拍案,「薄雲岫,你真以為哀家……」


  「本王什麼都不以為,本王只是覺得有些事情,適可為止的好!」他躬身將沈木兮攙起,極是不悅的冷睨著她,「是天生軟骨頭,還是壓根就沒長骨頭?」


  嫌她動不動就下跪?!

  沈郅算是看清楚了,薄雲岫這次是光明正大的站在母親這邊的,小傢伙當下挺直腰桿,難怪薄鈺之前這麼囂張,有人撐腰的感覺還真不賴!


  「你若是以為自此可以拿捏住本王,可以肆無忌憚,那你就打錯了主意。曾經也許是,但以後就不是了。」薄雲岫緩步朝著太後走去。


  那一瞬,太后猛地往後退,竟忘了身後便是椅子,登時一屁股跌坐下去,「你、你想幹什麼?薄雲岫,你真的不在乎……」


  「一條命,本王輸得起!」薄雲岫面色黢冷,旋即側過臉,斜睨魏仙兒一眼,「你是要留在長福宮,還是帶著鈺兒回王府?」


  魏仙兒慌忙行禮,「妾身是王爺的側妃,自然是要回王府的。」


  「太后的大禮,本王已經收到,希望這只是太后的一時興起。」薄雲岫微微俯下身子,周遭驟冷,幽邃的瞳仁里,倒映著屬於太后的驚顫,「太后久居宮中,怕是不太清楚。護身符這種東西,講求完好無缺,一旦撕開一角……可就不靈了!」  太后啞然失語。


  沈郅牽著母親的手,皺著眉仰望著,滿心不解。


  沈木兮何嘗不是滿心疑惑,這兩人話中有話,似乎藏著什麼不可告人之事,且看一旁的魏仙兒,只顧著低頭拭淚,也不知是否知道內情?

  「喲!」薄雲崇頂著滿臉的繃帶進門,「剛才一個比一個嗓門大,怎麼朕這一來就安靜了呢?來來來,繼續吵,朕正無聊呢!」


  「皇帝?」太后不敢置信的打量著眼前的薄雲崇,「你、你這……」


  墨玉緊跟著變了臉色,「皇上這是受了重傷?」


  「可不是嘛!」薄雲崇冷不丁大吼,「母后,朕好慘啊!」


  沈郅輕嘆,額頭抵在娘的后腰處,極其無奈的低語,「又來了……」


  「走吧!」薄雲岫牽著沈木兮往外走,「不要耽誤皇帝登台表演!」


  「就這麼走了?」沈木兮不解,不是來協商沈郅打了薄鈺的事兒?怎麼最後,好像是他來跟太后談婚事的?有那麼一瞬,沈木兮完全懵逼,全然不知作何反應。


  薄雲岫橫了她一眼,「你是想在宮裡就把事兒給辦了?」


  「薄雲岫,你胡言亂語什麼,我是說郅兒和薄鈺的事兒,你扯到哪兒去了?」沈木兮急了,努力掙開他的手,哪怕手皮都被掙紅了,「薄雲岫,方才你跟太後到底在打什麼啞謎,我一句都沒聽懂,你難道不該好好解釋一下嗎?」


  「怕被賣了?」他反唇相譏。


  沈木兮當然害怕被賣,這麼多年過去了,對他的抗拒和排斥,只能是有增無減,她是真的怕極了,怕死了。更何況她與他之間還隔著人命,隔著她父親的命,兄長的腿……


  「你不是來解決問題的,你是來拽著我來商議婚事的。」沈木兮終於醒了。


  薄雲岫眉心微挑。


  「為什麼做決定之前不問問我?你一句娶你,我就非得嫁嗎?薄雲岫,我有過丈夫,現在身邊還有個孩子,我不會嫁給你!」沈木兮拽著沈郅大步離開。


  「王爺,您想護著沈大夫,為什麼不直接說?」黍離不解,「沈大夫生氣了!」


  「人還沒找到嗎?」他問。


  黍離搖頭,「暫時……還沒有!」


  魏仙兒走得很急,終是趕了上來,「王爺,您走得這麼快,妾身跟不上了。」


  薄雲岫凝眸望著沈木兮離去的方向,未有理睬她。


  「王爺,太醫說鈺兒可以回府休養,妾身力有不逮,怕是抱不動鈺兒,王爺能去太醫院帶鈺兒回府嗎?沈大夫那裡,妾身可以去勸!」說到這兒,魏仙兒面色微白的垂下眼帘,「哦,妾身失言,如今不該是沈大夫,而應該尊稱為王妃。」


  「口不對心!」薄雲岫送她四個字,當即拂袖離去。


  「主子?」宜珠滿心憂慮,「王爺似乎真的下定決心了,連桓主子都被奪了位份,若是沈木兮真的入主離王府,主子您的日子恐怕……」


  魏仙兒如釋重負的鬆口氣,「也不盡然。」


  宜珠不解。


  「王爺操之過急,只會適得其反。」魏仙兒輕輕撫過冰涼的面頰。


  薄鈺挨了沈郅一下,讓太后從此對沈郅這孩子,恨之入骨;而薄雲岫執意要立沈木兮為王妃,只會讓太后對沈木兮更咬牙切齒。  皇室不承認這樁婚事,對沈木兮而言,絕對不是什麼好事。就算薄雲岫真的娶了她,得不到薄氏宗親們的承認,沈木兮入不了族譜宗祠,以後哭的日子多著呢!

  「主子,那接下來該怎麼辦?」宜珠問。


  魏仙兒幽然長嘆,「先去看看鈺兒!饒是王爺待我無情,卻不能虧待鈺兒,他終是薄家的子嗣,也是唯一的子嗣。若有閃失,他也擔待不起!」


  「是!」宜珠行禮,緊隨其後。


  薄雲岫抱著薄鈺趕到馬車邊上時,沈木兮和沈郅業已候著,這是皇宮,不是她想出去就能出去的。


  阿落是不能坐離王專用車輦的,當即拽了春秀退後。


  「爹,我不要和他們坐在一起,他們差點打死我,是我的仇人!」薄鈺躺在薄雲岫的懷裡,幾近咬牙切齒,惡狠狠的瞪著沈郅,「爹,你不為我報仇也就算了,為什麼還要原諒他們?到底誰才是你的兒子!」


  「小小年紀,哪來這麼多長篇大論?」薄雲岫皺眉,抬眼瞧著沈木兮鐵青的臉,回頭便將薄鈺遞給了黍離,著黍離抱著。


  「爹?」薄鈺心驚。


  薄雲岫彎腰將沈郅抱起,快速推上馬車。


  「郅兒?」沈木兮快速跟上。


  黍離一怔,王爺愈發懂得拿捏沈大夫的心思了,只要抓住了沈郅,沈大夫一定乖乖的,什麼都能依從。


  「爹!」薄鈺驚呼,「爹你偏心,我才是你的兒子,爹你為何偏心一個外人?」


  「上後面去!」薄雲岫挑開車窗帘子,幽幽的睨了黍離一眼。


  黍離心領神會,當即抱著薄鈺往後頭的馬車走去。


  「我不去,我一定要和爹坐在一起,我不去後面,為什麼我不能坐爹的馬車,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薄鈺不斷的掙扎,奈何身上還有傷,掙扎了半晌就開始氣喘吁吁。


  「小公子,王爺的命令素來無人違背,魏側妃不曾告誡過您這個道理嗎?」黍離仔細的將薄鈺擱在馬車裡。


  這馬車原就是給底下人準備的,青布馬車,最是簡易,裡頭坐著阿落和春秀。


  驟見春秀,原想繼續折騰的薄鈺,冷不丁揪住了黍離的衣襟,「別走,抱著我!」


  「喲,真巧啊!」春秀嘿嘿的笑著,咧著嘴問,「腦袋傷著了?疼不?要不要我給你揉揉?」


  薄鈺驚慌的窩在黍離的懷裡,嚇得臉都綠了,「你別過來,黍離你快保護我!她好嚇人,她太可怕了,黍離,快點把她趕走!」


  「小公子,春秀不會動你的,但你得乖乖的。」黍離佯裝為難之色,「當然,她終是沈大夫的人,饒是到了王爺跟前,也有特權,若然她真的要對你做什麼,卑職……也是無能為力。」


  「不不不,讓她別靠近我!」薄鈺是真的被春秀嚇出了心理陰影,一看到春秀,就想起那天夜裡被她丟出牆外的可怕場景。時有夢見,亦不免冷汗涔涔!

  春秀一想起沈郅腿上的傷,更是心裡窩著火,眼下魏仙兒和薄雲岫都不在,這沒爹沒娘在身邊的熊孩子,就應該吃點苦頭。她啞著嗓子,幽幽的露出牙齒,「知道嗎?其實我不只是殺豬的,我還會吃人!專吃你這種欺負弱小,耍心眼的壞孩子……嗷嗚……」


  阿落心裡發笑,面上死死繃住,免得露餡,只覺得春秀這最後一聲學狼叫,學得足足有八分像。    再看薄鈺,癟著嘴都快要哭了,死死拽著黍離的衣襟不敢放,那副想哭又不敢哭,想叫又不敢叫的表情,讓春秀心裡暗爽至極。


  雖然不能給郅兒報仇,嚇唬嚇唬也是好的!


  魏仙兒趕來的時候,離王府的馬車早就走了,薄雲岫終是沒有等她。


  待馬車在王府門前停下,薄雲岫再次故技重施,直接抱著沈郅下了去,然後在車旁等著接沈木兮下車。沈木兮愣了愣,極不情願的將手遞給他,拎著裙擺落地。


  哪知她還沒站穩,身後忽然傳出薄鈺驚天動地的哭嚎,「哇,她要吃我!爹,救命啊……救命啊……爹啊……鈺兒好怕……」


  沈木兮身子一抖,忘了將手收回。


  薄雲岫不動聲色,趁機握得更緊。


  順著哭聲望去,薄鈺窩在黍離的懷裡,哭得那叫一個慘絕人寰。


  春秀揉著鼻子下車,無辜的聳聳肩,「這可不關我事,我一根頭髮絲都沒碰著他,他是腦袋有坑所以就自己哭了,若是你們不信,黍離可以作證!」


  視線,齊刷刷落在黍離身上。


  黍離張了張嘴,低頭望著懷裡鬼哭狼嚎的薄鈺,滿臉為難。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