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關係進展的運動會 5

  現在已經是第五圈了，還有兩圈半，肖梁真的跑不動了。整個過程中，沒有人超過他倆，也沒有人被他倆超過。他們像兩隻野獸一般，互相追趕著，每半圈都能換個人在前麵，像是一對互相扶持的對手，又像是兩隻較勁的野獸。


  肖梁現在真的很難受，每一次抬腳，每一次呼吸，都給身體帶來了無盡的疼痛，眼睛裏麵什麽都是模糊的，汗水把所有的東西都模糊掉了。


  跑道上的人已經有幾乎一半退場了，肖梁不知道自己為什麽在拚，他也不知道為什麽徐曉也在拚。徐曉明明和自己一樣，呼吸都快呼吸不上來了，卻還是在那麽努力地跑著。


  肖梁突然不知道自己在努力些什麽。是為了贏過徐曉嗎？他沒有想過這個過程會變得那麽艱難。他都能感覺到徐曉也堅持不下來了，肖梁並不知道徐曉到底是為了什麽來跟他這麽拚。


  是為了班級榮譽嗎？不像啊，之前聽他話的時候，他不是不在意班級的嗎？


  身上實在是太疼了，太疼太騰，肖梁甚至腦子都轉不動了。


  又是看台下，前幾圈就是這樣，跑到看台時，培優班的人會給徐曉加油，跑到自己班下麵的時候會有自己班的同學加油。


  但是前幾圈跑過來的時候，他似乎，沒有聽到李梨的聲音。李梨加油時的聲音很明顯。肖梁知道，也許李梨是在懵圈，但她的沒有回應還是讓肖梁有些失望。


  但是沒關係了，他現在是真的跑不動了，他隻是機械地跑著，想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麽。


  給予徐曉的加油聲，已經過去了。過了一會兒，肖梁也聽到了來自自己班上的加油聲。肖梁都不知道自己接下來會怎麽樣。還有1000米，還有1000……


  “肖梁！！加油！！調整呼吸！！”


  一聲和其他人不一樣的加油聲傳到腦海裏，肖梁甚至不用轉頭，就知道，這是來自她的聲音。


  肖梁突然好像有了力量。


  如果你在看我的話，我一定要比他厲害。


  如果你在他和我中間，選擇了我的話，不管是因為什麽理由，不管是不是因為不想讓別人聽見，但我必須要比他更快。


  你一定要相信我。
——

  老魏看著李梨，李梨看著跑道。她的表情，老魏突然好像看不清。


  老魏不知道，李梨為什麽前幾圈不喊，他也不知道，下麵兩個人為什麽會拚的那麽激烈。他本來希望，肖梁這個時候就可以退出了，不知道為什麽他還在堅持。


  而這兩個饒纏鬥，也吸引了大部分饒關注，一個是個子高腿超長，一個是長相超帥超清爽，大家都很期待兩個饒勝利。


  老魏不知道，下麵兩個人爭鬥的理由，雖然互相不知道，但其實，都是剛剛那個為了肖梁加油的女生。她現在就坐在自己身邊，一臉糾結。


  但即使是這麽糾結，還是選擇給肖梁加油。


  老魏的心情，很複雜。
——

  肖梁像獲得了力量一樣，牢牢地跑在了徐曉前麵，但是依然拉不開距離。現在是第六圈了，肖梁知道，跑在他們後麵的已經沒有什麽人有追上他們的機會了。隻要堅持跑完，就能拿到積分。


  但這本來不是他的目的，也不是他在意的事情。他在乎的，隻是跑贏徐曉，在李梨麵前好好地證明，他比徐曉要厲害很多。


  但是徐曉，到底是為什麽在堅持呢？——

  徐曉並不知道自己在堅持什麽，他隻是很不爽這個男生跑在自己前麵。本來計劃的是在第五圈就放棄的，沒有想到會一直跑到這裏。


  他沒有想到，這種莫名的不爽，會一直支撐著他努力跑下去。


  明明之前，他和肖梁都是交換著領先的位置，但是這一圈，不知道為什麽就是超不過去。


  徐曉有種感覺，他就要輸了。
——

  班上女生已經開始下看台了，準備在下麵給肖梁加油。這就顯得班上看台的位置很空。李梨沒有下去，她知道肖梁在班上女生中很受歡迎，她可不想在這種時候跑過去，像是爭寵一樣。


  她站在看台的護欄前麵，趴在那裏，等著肖梁跑過來。她心裏很心疼那兩個人，跑到現在，估計已經疼得不得了了。


  很快，在跑過去兩三個人之後，肖梁也接近了看台部分。迎接他的是，看台的邊緣，班上女生們超明顯的加油聲。肖梁沒有聽到李梨的聲音，所以連看一眼的力氣都沒櫻


  終於，靠近了自己的班級，來自李梨的加油聲，混在一堆男生的聲音裏，更加地突出，肖梁所有的五感都被最大程度地剝奪了，隻能勉強看見眼前的跑道。


  嘴裏是血絲的味道，鼻腔隨著每一次沉重的呼吸在疼痛。


  隻有聽覺，留給了那個女生。在得到了想要的回複以後，肖梁感覺到了力量。


  突然，他聽到了一聲，給徐曉的加油。


  “徐曉！！”


  聽上去？不像是在加油啊？

  肖梁聽不清聲音的來源，下意識轉頭看了一眼。


  站在看台下，一個瘦瘦高高，輕巧的女生。她穿著一條很好看的白裙子，但肖梁來不及細看。


  他在腦中搜索著。是青曉。


  等等，他倆不是分了嗎？肖梁來不及想那麽多，他隻是保持著自己的節奏。


  而徐曉沉重的呼吸聲，卻漸漸遠離了他。


  最後一圈了。跑過這一圈，就結束了。


  但是來自徐曉的呼吸聲消失了以後，肖梁就像是在野獸場裏，孤獨的鬥士一樣。他看不到前麵的人，也看不到後麵的人。他知道自己不能退縮，但他實在是太疼了。


  疼到邁不動步子。他不知道還有多久，但他感覺自己要跑不完了。汗水一滴滴地滴到背上，甚至等汗水流進眼睛裏，讓他睜不開眼睛，他都好像一步都移動不了。


  他睜眼，抬起頭，看著跑道旁邊，下意識地尋找一個可以退場的地方。卻突然看到了，一個氣喘籲籲的女孩，趴在欄杆上。


  他跑了幾步靠近，發現了。是李梨？


  李梨不是剛才還在看台上嗎？她怎麽會在那裏。她是剛剛給自己加油完就跑過來了嗎？繞著操場外麵跑過來的嗎？

  李梨喘著氣，抹了一下下巴上的汗，肖梁已經接近了，她跟著肖梁的步伐跑起來，一邊跑一邊喊著。


  “加油！加油！加油！加油！”


  喊了四聲，她似乎喊不動了，或者是肖梁也聽不到了。


  過了彎道，到了直道，意外的看到了前麵的人。前麵的人已經消失了好幾圈，卻在終點前出現了。肖梁像是控製不住自己一樣，突然加速。他沒有聽到來自班上女生的的加油聲，他也看不見在終點線旁邊等著的人。


  他現在不是為了和徐曉較勁了。他隻是不想辜負李梨剛剛跑過來，為他喊的加油。


  超過前麵那個人，和越過終點線，這兩件事，肖梁甚至都意識模糊到記不清楚是哪件先發生的。


  他隻知道，停下來的時候，有人接住了他，他沒有任何力氣了，他的呼吸早就亂七八糟。喉嚨裏全部都是血的味道，牙齒也非常地疼。每一次呼吸都像是給鼻腔紮針，內髒也都疼得受不了。眼睛什麽也看不見，聽到的也隻是模模糊糊的聲音。


  他想喝水，他想躺下。


  不知道是誰接住了他，隻是那個人肯定沒有自己高。過了一會兒，又有一個人過來扶住了自己，現在是一左一右兩個人接住了他。


  後來的那個人，肖梁很熟悉，是老魏的感覺，但是一開始接住自己的，肖梁並不知道是誰，隻是知道，這個人似乎支撐不住自己。


  是不是李梨？是你嗎？但是，感覺又不太像。今的李梨應該是玫瑰薄荷味道的不是嗎？為什麽會是這個味道這個感覺呢？


  但肖梁的意識已經模糊到沒法思考了。他隻是被老魏支撐起來，“不要停留在跑道上！”聽到這句話，他像是被駕著一樣，走到了什麽軟軟的地麵上。應該是……足球場嗎？

  他旁邊似乎還有人，但是有個聲音喊著：“別都圍著他。”，還有亂七八糟談論的聲音，他都聽不到。


  呼吸還是很疼，他卻不出話。他伸出手，希望老魏可以懂他的意思，給他喝點水。


  一瓶礦泉水接到他的手上，但是又被人拿開：“不能喝水！他現在喝水會大口大口喝，會……”


  接下來的話又聽不清了，但是確實，他拿到水以後，一定會一大口灌下半瓶。


  接著，一瓶蓋的水湊到他嘴邊，緩解了一絲他的壓力。
——

  不知道走了多久，肖梁終於能睜開眼睛，呼吸的頻率也開始變得正常，他扭了扭頭，想看一下到底是誰在扶著自己。


  果然，這一邊扶著他的是老魏，那自己另一邊是誰呢？


  他轉過頭看，是桃子。


  桃子？


  肖梁下意識想要把手抽回來，但是卻沒有力氣。


  李梨在哪裏？肖梁支吾著出來。但是很顯然，模模糊糊的話語，不是人能聽見的程度。最起碼桃子就沒有聽見。但老魏聽明白了。


  “她看見很多人在接你，回看台上了。”老魏湊在肖梁耳邊。


  肖梁咽了一口口水，太疼了，嘴裏都是血的味道。但是他還是盡量很清楚地出來：


  “我要回看台。”


  老魏點點頭，向桃子示意了一下。他雖然有點不爽，肖梁一過線，桃子就第一個衝到他身邊扶住他的這件事。但是畢竟桃子是在照顧肖梁，也不好什麽。


  他其實知道，大家好像還是在撮合桃子和肖梁的樣子，似乎還有好多人認為他倆其實是一對兒。他不知道大家為什麽有這樣的誤會，但是也做不了什麽。


  比賽也結束了，可以上跑道了，肖梁也終於可以聽到饒聲音。


  桃子俏皮的聲音不斷地傳入他的耳朵。


  “啊，肖梁你太厲害了！！你居然跑鄰三你知道嗎？”


  “我們本來以為你隻是湊數的，沒想到是這樣！”


  “花花因為華受傷，提前就去打招呼，把你的名字換過來了。所以待會兒報名次也會是你的名字哦！”


  “你真的好厲害好厲害啊！！我簡直……算了，不了。”


  桃子的聲音不難聽，但是肖梁現在想聽的不是她的聲音。
——

  老魏不知道在想什麽，他好象是在忍耐著不爽，但是又什麽都不。肖梁被老魏扶著，腳沒有感覺一般地爬上樓梯。


  他想要的，玫瑰薄荷味道的女生，就站在第一排，在自己上來的時候，就微笑著看著自己。花花不見了，泡泡也不知道到哪裏去了。第一排四個座位，現在隻有李梨一個人，顯得有些單調。


  桃子知道肖梁坐在這裏，放開了肖梁，她想要坐在肖梁旁邊，這樣還能繼續照顧他。


  老魏想要讓肖梁坐下來，但是肖梁卻還在前進。老魏還沒反應過來，肖梁已經放開了老魏，向前走了兩步，走到了李梨麵前。


  他再也支持不住，整個人撲在了李梨身上。


  他現在沒有理智，沒有思考的方式，他隻是想聽到她的聲音，想要聞到，今一直在聞到的，她身上的玫瑰薄荷的味道。


  李梨是支撐不住肖梁的重量的，她也沒有想到肖梁會撲在自己身上。


  剛剛其實桃子都示意讓她往旁邊挪一個座，讓桃子自己可以和肖梁坐在一起。她本來都想離開看台去找花花了。


  但是現在，她扶著肖梁，感覺自己快要摔倒了。幸虧老魏走上來，扶住了李梨。李梨跌坐下來，肖梁保持著趴在李梨身上的姿勢。


  這讓李梨很害羞。什麽鬼啊？為什麽會有一個筋疲力盡的大帥哥趴在自己身上啊？


  為什麽這個大帥哥就算是大汗淋漓自己也不覺得反感啊？不對啊，你現在不該在我這裏啊，好多女生都還在等你青睞呢？


  肖梁的手放在李梨的肩膀上，頭低下來，趴在他自己的手臂上。李梨廢了很大的力氣終於讓肖梁坐了下來，但肖梁不肯離開李梨的樣子，李梨就隻能讓肖梁靠在自己身上。


  太累了！太重了！李梨現在很想離開，又覺得很害羞。而桃子在一旁，簡直是不出來的尷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