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下官不敢妄議上官！”
“大人乃紹興府通判，自是應該監察紹興府上下大小官吏，難道說韋知府乃上官，便不在監察之列？”
“這.……”
趙璩嗬嗬一笑：“就是閑談，董大人不好作答便罷了，這馬車內著實有些氣悶！”趙璩說著，掀開了車窗簾子。
董大成自然不是蠢人，腦子裏過著趙璩剛才言談之意，心中有了一絲猜測。
“下官蒙皇恩浩蕩，欽命紹興府通判，理當監察大小官吏，韋大人亦在監察之列，此乃下官職責所在，不敢有絲毫馬虎！”董大成說了這般話。
提到皇恩，職責，理當這三個詞。
其言外之意就是說，韋大人自然是在我監控之下，但是我乃官家耳目，自然隻給官家稟報，若是你有聖旨，也可以說給你聽，但是要拿出來！
趙璩笑了笑，沒有接話頭，而是岔開了話題。
他說這些自然是一種試探，不過就目前來說，還是把握不清楚這個董大人。
本來預計一日可抵達海防營，正午時分到了會稽縣時，知縣吳蔚然，帶著人卻在官道恭敬迎接，死活都要讓小王爺順道會稽縣暫歇。
其熱情，讓董大成都有些看不過眼了。
以前趙璩也討厭這種溜須拍馬，阿諛奉承之徒，可如今一口一個王爺，句句離不開稱讚，什麽威武不凡，器宇軒昂，英俊瀟灑等等極盡諂媚好詞源源不絕。
還別說，被吹捧的感覺，還有點香！
再者趙璩在紹興府的臨時官邸就在會稽縣，據說還是吳蔚然吳大人親自挑選的，以後大多時間也會在會稽。
倒是不好拒絕此時盛情。
也就應允了。
這吳大人還專門給趙璩準了溜新的八抬大轎，肅靜回避等儀仗一應俱全。
倒是費了些心思。
趙璩自從做了小王爺，還沒有感受過這種待遇，想著也就試試。
雖然說不是什麽人都可以坐轎子，但是趙璩身為皇室郡王，要是坐了也就坐了。
或許在臨安府那種王爺滿地走，公候多如狗的地方，這個小王爺的身份不是那麽特別明顯，可如今到了這個地界，堂堂皇室郡王，預備皇儲，即便是將來做不上皇帝，單純郡王爺身份也是這些人等一生仰望的存在。
這正是王侯將相，確實有種！
話說這個吳蔚然倒也算是個人才，嘴上全是溜須拍馬，卻一點不覺得突兀，大抵是他生的賊眉鼠眼，一看就不是什麽好東西的緣故。
吳蔚然親自為趙璩掀開嬌簾，等趙璩坐定之後，高聲唱道：“起嬌！”
接著一溜小跑的跟著趙璩嬌子，隨時聽候吩咐。
至於他的頂頭上司董大成，他倒沒有專門顧及。
還別說，嬌子確實比馬車舒服一些，雖然上下還是有晃動，但是沒有那種生硬的感覺。
至於趙璩的侍衛，除了謝青帶著八名一直跟隨者趙璩嬌子外，其餘人等，跟在隊伍最後。
而董大成的馬車，就緊隨在趙璩後麵。
四月天已經有些熱了，特別當下還是正午。
挑開嬌子側窗簾，就看見吳蔚然那一張諂媚的臉，被曬的油滋滋的。
畢竟吳蔚然也是一縣長官，而且此人還是從六品官銜，這麽溜達著伺候在邊上，雖說忠心可嘉，可百姓看了總歸不好。
“吳大人要不上來坐一會兒？”
“殿下仁愛，可下官卑微，豈敢與殿下同車！”
“那累了就去後麵馬車上坐會兒。”
“下官伺候殿下左右是下官祖上積德，一點不覺得疲累！”說著還擦了擦汗。
趙璩點了點頭，當下窗簾，接著苦笑搖頭。
這個人，倒是個妙人。
轉念又想到了紹興府。
蘇雲卿說紹興府除了蕭山縣之外，基本上是鐵板一塊，如今看來似乎也沒有那麽硬吧？此人，不正是一個很好的突破口麽？
當然，趙璩明白，這個人是想上進，其實也可以理解。
約莫小半個時辰，終於到了會稽縣城門口。
外麵卻嘈雜之聲不斷，趙璩掀開窗簾一看，登時有些發愣。
隻間城門口有許多百姓，正夾道歡迎，甚至還有兩隊舞獅的，上下跳動，敲鑼打鼓，熱鬧非凡。
再看吳蔚然，八字胡張著，一臉得意。
“吳大人這是？”
“回殿下，此乃我會稽百姓，得知郡王爺駕臨，自發組織的歡迎儀式，下官可沒有參與，全是郡王爺賢名四海，百姓愛戴！”
趙璩自然知道，什麽賢名四海，百姓愛戴，自己多少名聲在外自己還不清楚？
這陣仗自然是吳蔚然鼓弄出來的。
也就由他去了。
到了門口，嬌子停住了，一群滿臉奇怪腮紅的妖豔女子，圍著嬌子，手中拿著香囊絲帕之類的東西，都要送與小王爺。
謝青帶著八個侍衛，艱難抵擋。
而其他百姓也在外圍，高呼恩平君王殿下雲雲。
趙璩咧著嘴，這，未免有點太過了吧？
特別是這群女子，這打扮，著實讓人提不起來被崇拜的興奮啊。
扭臉看著嬌旁站著的吳蔚然，吳蔚然道：“殿下英俊瀟灑，文辭風流，一曲臨江仙讓天下士林仰望，一曲畫堂春再讓天下女子傾心，才有如此盛況，下官，下官感動啊！”說著就要吧啦吧啦流眼淚了。
趙璩吃驚的看著吳蔚然，這，當真不愧是此地父母官，浮誇尤甚啊。
“吳大人，嗨，吳大人！”
“下官在！”
“本王看這些就免了吧？要不讓這些人都散了？”
“殿下，此為會稽百姓愛戴殿下，若是殿下不親自打發，下官也難以應付！”
“打發？”
“其實百姓也就是想見見殿下，殿下可以下了嬌子，隨便講兩句！”
“講？講兩句？”
雖然說，形式主義是官場必備，但是這個形式，是不是有點尷尬？
董大成此時也下了馬車，來到嬌前，這是個一本正經的人，不過此事臉上都帶著些許笑意。
估計是心裏樂開花了，不然這種官場老油條，怎麽會息怒形於色。
“以下官看，殿下還是講兩句吧！”董大成也來了這麽一句。
“董大人說的極是！”
趙璩自然是明白吳蔚然的意思，吳蔚然一則這般是巴結自己，二則趙璩要是講幾句，必然會提到此處父母官吧，要是在表揚幾句，這便會成為吳蔚然政績之一，用後世的話說，就是趙璩會成為吳蔚然的政治資源。
但是董大成這般幫腔，是何意呢？
不過看眼下形式，還是必須得出去說幾句，以安此處百姓。
得，講兩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