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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三章 尋找

  內心有被掏空的錯覺。


  受台風的影響,天空下起了雨, 空氣變得潮濕黏稠。


  駕駛布加迪威龍行駛在雨霧空濛的街道,走走停停,一個人看著路上驚慌失措的行人躲到屋簷下避雨。


  懸鈴木肥厚的枝葉濃綠,雨珠滾落,滴滴答答。


  空氣中帶著微涼的清香,夾雜著泥土的氣息。


  曾經她在雨中幾乎喪失了意識,驚慌錯亂……


  曾經她被逼幾乎“肉償”給他人……


  她還有多少曾經是自己不知道的?


  走走停停。


  雨聲滴答,輕輕掃去了世間的浮躁和繁華。


  他竟然一路走過他們曾經去過的地方,黑白電影,間歇輪換播放。


  她新月般的微笑在他麵前如花綻放,她的唇如灼熱的花瓣,她的身體如瓷白色的綢緞……


  身體,靈魂是否能合二為一?


  毋庸置疑,她的靈魂已經所向披靡地侵占了他靈魂的高地。


  雨變得大了起來,風在樹木枝頭舞動,樹枝斷裂,帶著分離的無奈和苦痛。


  回到靜安別墅,簡單地洗了澡。


  棉質純白色毛巾擦拭著濕漉漉的頭發。


  電視正播放煙川市機場飛機出事的消息。


  畫麵中,

  一架波音客機,機身斷裂,冒著濃烈的煙,幸免於難的乘客和遭受不幸的乘客,救護人員……


  場麵混亂不堪,傳遞著痛楚和驚慌失措的訊息。


  突然,


  空氣變得寒冷,窒息,令人不安。


  不祥的預感像海水一般襲來,帶著黑色的海嘯和磅礴氣勢,他的靈魂在不祥預感的漩渦中沉淪,失重。


  幾乎是同時地,抓起衣服,邊走便快速穿上。


  衣物掠起,攪動著不安的氣息。


  “媽,讓莫蘭伯母接電話,快,快”,幾乎是咆哮著打電話,另外一隻手緊緊握著布加迪威龍的方向盤,緊蹙的眉頭,繃勁的麵部肌肉,在沒有確定事情的真相之前,他無法放鬆。


  他怎麽能忘記問莫蘭羽月的去向,一時,他無法原諒自己的疏忽。


  “伯母,羽月到底去了哪裏”?他屏住氣息,臉色變得雪白,血液逆流,眼前有黑暗的雲朵大團地掠過,前麵的道路仿佛是深不見底的懸崖,心髒緊縮,鈍痛。


  懸而未決的問題總是扣人心弦。


  他的神經極度緊張。


  “我讓她去接羽心回來過暑假,應該返程了”,莫蘭淡淡地說道。


  “你怎麽可以讓她一個人去”?他的怒氣已經壓抑到極致。


  嘴唇暗紫,手指冰冷,眼眸跳動著兩簇火焰,似乎一瞬間能席卷一切,吞噬一切。


  手機狂亂地扔到後排座,完全不顧莫蘭在電話中的訝異和不解,發動馬力。


  布加迪威龍幽靈一般消失在雨幕中。


  積水的道路濺起一道道水花,薄若絲綢,細若流蘇。


  在車水馬龍的道路中,布加迪威龍像一隻靈活穿梭的魚,尾翼擺動,身體發出低調的暗色光芒,仿佛黑洞,小,但足以吸取所有的光。


  雨,密集,粘稠,千萬條線無始無終,連接了灰暗和蒼茫。


  而,喬少,心髒炸裂般地疼痛。


  羽月,千萬不要出事。


  羽月,你一定不會有事的。


  羽月乘坐的一定不是這次班機

  ……


  心髒急劇地跳動,嗓子焦躁幹渴,喉結艱澀地上下滑動,握方向盤的手指冰涼,痙攣。


  禱告竟成了此刻唯一的救命稻草。


  飛奔直達飛機事故現場。


  黑色的焦煙,濃烈的刺鼻氣息,機身斷裂兩半,濃煙已經小了許多,四周已經拉上黃色的警戒線,奔走救助的消防人員和醫院救護人員,現場報道的記者,遇難者家屬……


  閃爍的燈光織成星海。


  嘈雜的聲音恍若末日。


  混亂的現場,尖銳的哭泣聲,最大程度上撕裂著脆弱的心髒。


  大雨讓救援難度變大。


  陰暗的天空,無法睜開雙眸的大雨,渾身濕透,冰冷,來自胃部突然出現空虛的灼熱感,這種熱度蔓延至全身。


  撥開一個又一個穿著黑色雨衣,或者,打著黑色雨傘的人,跌撞著,回看每一張陌生的麵孔。


  試圖從中發現那張瓷白色肌膚,新月式微笑的女人。


  粘稠的雨,黑色的人,嘈雜的聲音,交織在一起……


  混亂的空氣中唯獨剩下尋找。


  雨水一次再一次地模糊了視線。


  一具具躺著或者被拉走的遇難者的屍體,被衝刷,血液呈漣漪狀無限擴大。


  陌生……


  陌生……


  冷冷的空氣中散發著粘稠的血腥味。


  筋疲力盡,血腥悲傷的場麵令他胃部陣陣泛酸。


  “羽月”,他奮力地喊,手握成拳狀,指甲深深地陷入了掌心的肌肉中,焦慮掩蓋了疼痛感。


  嘈雜聲淹沒了他的聲音。


  “你這個小強,多少次打擊都沒有事情,你是屬貓的,有九條命,你一定要給我活著,給我活著”,他奮力地說給自己聽。


  仿佛她在他的麵前,身著一襲墨綠色的棉質裙裝,略像透明的肌膚,如柳的長發,新月般的微笑,坐在淡紫色的沙發上,安靜,疏離,像一朵純白色的花朵。


  脆弱而甜美。


  喬少身旁一位記者正對著黑色運轉著的攝像機嘶啞著嗓子兀自報道,“現場已經發現十六名遇難者,由於天降大雨,救援難度增大,從煙川市航空服務從業者處獲悉,出事飛機載有40多名乘客。飛機於當地時間14時50分從紐約起飛,16時左右在即將抵達煙川市機場發生了飛機失控事件,根據目前事故情況和救援情況,機上人員生還幾率渺茫……”


  這些訊息無可阻止地橫衝直撞,喬少的腦袋轟然炸裂,窒息,眩暈,黑色的潮水襲來,一圈一圈無限製地擴大,淹沒了自由呼吸的空氣。


  身體像是剝離了靈魂,僵硬,枯萎,幹涸。


  聲音消失,絕望襲來。


  他臉色變得冷凝蒼白,雨水淹沒了汗水,濕津津,身體冷熱交替,唇色發紫,渾身有些控製不住地發抖。


  第一次,發現自己竟然如此脆弱不堪,為了一個女人,這個女人突兀地走進他的生命,卻又淡然消失,甚至,不留下一絲的痕跡,她真的是個小妖精,上帝賜予他的小妖精,一度蠱惑了他的靈魂,左右他的人生,改變他的人生命運軌跡,在一切安排就緒之後,從容地離開?

  “哦,不”,他喃喃自語,步伐有些踉蹌,在機場出口大廳冰冷的地板上,轟然倒下,衣服潮濕,整個人頹廢低迷,像一頭受傷的野獅,身體龐大,傷口暴露,跌坐在地,仍然流露著無法掩飾的狂野和威懾力。


  清脆,低沉,匆忙,各種腳步在大理石的地麵上走過。


  他跌坐在地麵上,無視周遭的行人。


  疲倦,困頓,絕望的海水淹沒了他的思維,墨玉般的雙眸茫然空洞。


  “先生,有什麽需要幫助的嗎”?機場工作人員溫柔的聲音。


  他沉重地揮揮手。


  是在靜坐等待她的歸來嗎?

  明明是飄渺的希望,還在為這一絲希望堅守?

  機場的出口明亮,穹型的屋頂空曠,陰暗的天空穿透透明的落地窗,墜落下來,黴澀,壓抑。


  大雨下了一夜。


  所有的航班延遲。


  救援現場燈火通明,黑夜肆無忌憚地占據每一個角落。


  冷意席卷而來,越到最後救援難度越大,幸存者活著的希望越渺茫。


  早有阿楠送來了雨衣,看著自己的主人進入瘋狂狀態下,阿楠幾乎無法相信自己的眼睛。


  因為,從來沒有任何一個女人令喬少做出如此瘋狂的行為!

  他陷進去了,徹底陷進去了!

  偏偏,命運開了巨大的玩笑,讓他在乎的卻又偏偏得不到。


  “回去吧?喬少”,阿楠輕輕說,即使出了問題,所有的後事自有他安排下人去處理。


  “不,她不會有事的”,喬少嗓子黯啞,長時間滴水未沾,幹渴讓他嗓子粘膜粘連,他費力地發聲,幽深的眸子堅定,灼灼閃爍著光芒,仿佛是暗夜的星辰。


  倨傲的臉龐上有些疲倦。


  他還在尋找,一張張陌生的麵孔滑過。


  氣氛沉肅,空氣潮濕粘稠,皮膚冰涼。


  “你需要休息”,阿楠跟在其後,忍不住地提醒他,阿楠心疼自己的主子,他跟著他很多年,從來不曾見過他如此耗費心神。


  “啪”,他點燃一支煙,暗紅色的煙頭在指尖明明滅滅,灼燒的煙霧吸進肺裏,緩解來自內心的絕望不安和焦躁。


  救援現場的醫護人員和誌願者已經開始撤退。


  探照燈將夜空照射如白晝。


  人撤退,清冷的空氣讓人產生絕望的窒息。


  空曠的場地,無邊無際蔓延的空虛,一絲疼痛開始從心髒慢慢傳遞至指尖。


  “不可能,她不會有事的”,他重重地吸了一大口的煙霧,深邃的眸子難以掩飾的暗傷,海水一般拍打著心岸的邊緣。


  阿楠憂慮地看著他,任何的語言都是多餘,他從來不需要安慰,即使處於崩潰的臨界點。


  阿楠唯獨能做的就是為他披上一件棉質外套,抵禦外界的寒意。


  “謝謝”,他用手輕拍了一下阿楠的手背。


  “喬少,你看”,阿楠一聲低低地驚呼,帶著沉肅的訝異。


  順著阿楠指尖的方向。


  燈火通明的暗夜裏。


  她手擎著一把透明的傘,宛若一朵盛開的白蓮。


  清新,脫俗。


  墨綠色的棉質群裝,迎著清涼的風,裙裾飛揚。


  如柳的長發垂下,眸子漆黑如夜。


  新月般的微笑在悄悄盛開。


  她站在雨裏,裸露的腳踝被雨水打濕,冰涼。


  手腕處,懷舊暗沉色的銀鐲滑到臂腕。


  隔著薄薄的雨幕,她靜靜站立,仿佛油畫中走出來的溫婉姑娘。


  是幻覺還是假象?

  他微微呆立,一天一夜的焦躁在慢慢退卻,血液裏升騰起一股莫名興奮的力量。


  他的呼吸有些急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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