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逃過一劫
黑暗,窒息,荒涼……
在時間的深處和混沌之中,靈魂是一縷淡紫色飄渺的霧氣,若有若無地縈繞存在。
懸浮在無底也無岸的空茫之中,自由漂浮……
身體消失,世界消失,悲苦消失,快樂也消失……
隻有,
遊離的霧氣存在著……
明亮的光束從頂端照耀,黑暗一絲一絲退卻。
悅耳的絲竹樂氤氳纏繞,不知從哪個方向傳來,卻真實繚繞。
這是靈魂自由的天堂?
一絲疼痛令邁向天堂的腳步震顫。
無涯的岸邊傳來聒噪聲,那是人間的繁華?
羽月冰冷的身體有了輕微的反應,手指輕輕彈跳著。
長長的睫毛仿佛是兩隻被雨水打濕的蝴蝶,在雨幕中掙紮著翅膀,費力地飛翔。
蒼白的鼻翼慢慢地恢複了溫暖的呼吸,輕輕扇動。
“醒了”,一個聲音在簡短有力地說著。
“強心針暫時不要注射”。
“是”。
混亂的腳步逐漸恢複了平靜。
鋒芒一樣的刺痛來自左手腕,冰涼的液體緩緩地流入了沒有溫度的身體內。
陽光透過病房的玻璃窗將羽月溫暖地籠罩。
病房內的暖氣開的很足。
羽月還是不住地輕微顫抖,她在努力克製這種顫抖。
眯著雙眸,病房的醫生已經撤退,耳邊的監控設備在有節律地觀察她的身體狀況。
門口一個身著護士服裝的護士在輕輕收拾一些醫療設備。
“我還活著”?羽月薔薇色的唇瓣一說話裂開一道縫,滲出了血絲,嫣紅,醒目。
“是的”,護士小姐走了過來,拿著醫療棉給她擦拭了嘴唇。
“為什麽要救我”?
“你應該為自己活著感到幸運”。
“哦,不……”她痛苦地歎息,似乎失去了辯解的力氣。
護士憐憫地看了她一眼。
和一個陌生的護士聊一個關於生死的問題似乎聊不出結果,她再度將頭扭到窗口的方向,感受陽光的溫度。
生命就是如此的脆弱,放棄輕而易舉,活著還是死去,這是個問題。
隻是旁觀者怎麽能夠忍心一顆鮮活的生命就此凋零,無論怎麽營救都救不了一顆備受煎熬的心。
按照醫囑,羽月還需要在醫院觀察三天。
徹底的崩潰,徹底的解脫,虛弱將她淹沒,沉浸在這種無力感中,羽月竟有一種多日來難有的放鬆。
市中心醫院的白色病房散發著消毒水的味道。
羽月穿著灰白相間的病服走出病房。
午後的陽光明晃晃地照耀著,刺得她眼睛生痛。
醫院內草坪和綠化帶的花爭相開放。綠化工人正在對黃楊、酢漿草、劍麻等植物澆水,綠色植物被灌溉之後,葉麵更為的光亮。
空氣中有股泥土的清新氣息。
羽月迎著陽光,找了石凳慢慢地坐下來,享受著陽光的馨香和溫度,沉浸在陽光的身影滿是疏離和落寞,以及死裏逃生後的脆弱。
前來看望她的采文,遠遠地看著她,欲步又止,不敢打擾她片刻的寧靜。
“身體恢複得怎麽樣,羽月”?采文還是忍不住走到她的麵前彎下腰帶著淺淺的笑意輕輕地詢問。
多次找她無果,在悉心照料她媽媽的同時,還是打聽到她出事了。
“還好”,羽月淡淡地回答,臉色仍然蒼白。
死過一次的人,對世間的親疏離別、愛恨情仇,猶如隔岸觀火,所有的事情都是那麽的豁然開朗。
接過采文送的百合,羽月忍不住伏下蒼白的臉,深深地嗅一嗅花香。
“外麵的風大,還是回病房把,小心著涼”采文關心地攙扶著她往病房走。
一個出身書香門第,備受嗬護的幸福女子,生活美滿,嬌小可人,采文與自己相比是兩個世界的人,一個月前她們兩個還是不知天高地厚滿世界瘋跑的丫頭,如今一個折了翅膀,跌落在地獄飽受煎熬,另一個仍然在天堂逍遙自在。
想到此,羽月深深地歎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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