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 殺雞儆猴
“沒想到這人終究還是獻祭了自己。”
殷尋感受著那熟悉的煞氣,輕輕搖了搖頭。而矮胖修士則慘叫一聲,兩眼瞬間通紅。
他雙手合掌,全力朝男修的腦袋狠拍下去。隻聽見“吧唧”一聲,那頭顱便好似一個摔碎的西瓜,紅紅白白地扁塌下來。
但即便如此,那張詭異的大嘴還是緊緊咬在體修的肚腹之上,並且隨著其中噴湧出黑氣,胖子身上的金光越來越弱。
而看到這一場麵,幹瘦修士也終於坐不住了。
隻見他急躍上前,從儲物袋中召喚出一柄緋紅小刀,然後一捅、一挑、一劃、一甩,直將那張怪嘴連同矮胖修士的大片血肉生生割了下來。
“媽的!老子居然著了這家夥的道!”
矮胖修士捂住自己的傷口,疼得齜牙咧嘴。
他怒罵一聲,抬腳就想將隻餘口氣的男修當堂碾碎,卻被幹瘦修士伸臂架住,不甘不願地停了下來。
“等等,這螻蟻膽敢傷你,就這麽死了,豈不便宜了他?”
幹瘦修士沉聲說道,眼睛卻宛如毒蛇一般,涼涼地掃了眼台上站立的五人。
“最近鬧事的多了不少,實在不讓人省心。看來不讓他們漲漲見識,便不會知道什麽叫生不如死。”
說到這裏,幹瘦修士展袖一揮,竟然打開了各方囚室中隔絕音畫的結界。
空曠的洞窟霎時變得喧嘩,但看見那石台上慘烈的景象,所有的聲音又瞬間安靜下來。
“小東西們,現在就仔細瞧瞧不聽話的下場!”
幹瘦修士微勾唇角,手指掐訣,那垂死的男修便輕輕飄在了半空。
“懸棺縛魂,鬼饒索命。你既能狠下心催化妖丹,想必也可以抗住這小小的痛楚。”
他伸手一彈,先前吊掛在虞翠洞口的一方棺槨便開始震顫起來。
隻見那棺中泄出一絲絲觸手般的血氣,直引得男修身體不斷靠近,最後合蓋一張,竟如同活物一般將那堆龐大的血肉盡數吞了下去。
裝入男修之後,懸棺再度恢複了扁窄,但其上氤氳的鬼饒藍光卻飛速地流轉起來。
眾人屏住呼吸,隻聽得那棺中噌呲不斷,好似有什麽東西正高速竄動;接著便是一聲整齊的脆響,如同數枚鐵釘紮破了紙張。
這響聲仿佛一個開關,原本瀕死昏厥、寂靜沉默的男修突然間呻吟起來。
那是一種從嗓子眼裏拚命擠出的嘶吼,沙啞、虛弱、含糊不清。可但凡聽到的人,都會忍不住起一身雞皮疙瘩。
“忍著點,這才哪兒到哪兒呢!”
幹瘦修士一邊替胖子處理傷口,一邊似笑非笑地說道。
殷尋看著懸棺上不斷變幻的色澤,心頭有一個想法呼之欲出。
男修的呻吟逐漸沉寂,似乎已經徹底隕落。與此同時,懸棺的四麵開始滲出鮮血,淅淅瀝瀝地,如同岩壁前灑下了一場紅雨。
隨著雨滴的匯聚,懸棺下那條凹陷的溝渠逐漸盈滿湧動。蜿蜒的血流宛若一條長蛇,緩緩朝石台靠攏。
“嘖,雖然有點麻煩,但還是別浪費了。”
幹瘦修士歎了一聲,再次祭出金蓮。
這一回,那盆中荷葉並未長大,反倒是原本含苞的金蓮逐漸綻開,露出了其中綠寶石般的花蕊。
金蓮壓著瓷盆從半空下降,最後落在石台中心,貼合得無比緊密。伴隨著一聲“哢噠”的扣響,溝渠裏血液的流速突然加快。
當飛奔的血蛇接觸到石台底部的瞬間,那方青灰的基石仿佛驟然炸開,布滿了樹杈狀的裂紋。
與此同時,原本聚在一起的鮮血開始分為數股,沿著那些裂紋迅速爬升,如同巨蟒破體,化作了萬條血蚓。
盆中的金蓮緩緩轉動,像一個漂亮的誘餌。血蚓們前仆後繼,紛紛紮入那白瓷盆中,漸漸將金蓮的花瓣染上了鮮紅的色澤。
“所以這是另一種凝煉血珠的手段?”
狄洛瞅了半晌,卻沒明白這人到底想要幹啥。
“恐怕不是血珠,而是魂珠。”
殷尋看著那蓮中搖動的花蕊,沉聲說出了自己的猜測。
懸棺裏的鮮血仿佛不會凝固,持續地滲透滴落。連溝渠中綿長的血線都絲滑如水,沒有任何滯留。
整個洞窟出奇的安靜,眾人的恐懼並沒有隨著男修的沉寂而消退,反倒在汩汩的血流聲中越發緊張起來。
終於,一聲淒厲的尖嚎刺破沉重的棺槨,將這場極刑推上了高潮。
扁窄的棺體瘋狂抖動,發出一聲聲磨盤轉動的鈍響,好像有什麽東西正在被強行碾碎。
如此強烈的嚎叫已經辨不出人聲,但那種比死亡更可怕的痛苦卻清晰得直擊靈魂。
殷尋前世曾看過南疆的祭祀,巫祝選取最活潑的細犬,用鐵棒穿過它的眼珠,牢牢地釘在牆上。
細犬不會速死,但會拚命掙紮。並且巫祝每唱一句禱詞,就會在細犬的四周補釘一圈細小的毛針,一圈又一圈,直至血流滿牆、圍住心髒。
他們相信,這殘忍的操作能撕碎動物的靈魂,令祭祀更加虔誠。
而此時此刻,殷尋覺得,那懸棺中就囚著這樣一隻細犬。
沒有絢麗的術法,沒有血腥的畫麵,但僅憑那破碎魂體的哀鳴,便叫在場的眾人紛紛煞白了臉色。——幾個修為低的甚至捂住胸口,險些昏死過去。
鬼饒的震動還在繼續,棺槨中流下的血液逐漸滲透出瑩瑩的光點。如果用神識觀察,便能發現那些光點中人影錯亂,竟都是一片片模樣猙獰的虛影。
而打從光點出現之後,瓷盆中盛開的金蓮便加速轉動起來,空氣中隱隱飄散著一股詭異的香甜。
光點隨著血流朝石台聚集,最後盡數鑽入了半掩的花蕊之中。與此同時,盛放的金蓮迅速合攏,原本止步於莖幹的鮮紅裂紋也在頃刻間攀上花苞,如同蛛網一般層層疊疊地盤繞起來。
“喲,好像確實不錯。”
幹瘦修士看著那金蓮上氤氳的靈光,饒有興致地說道。
待溝渠的血液吸收完畢,石台上爆開的紋路也如同歸巢的赤蛇,縮回到花瓣表麵。
金蓮上糾纏的血氣越來越濃,宛若一個即將孵化的蠶繭。
見眾人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其上,幹瘦修士嗤笑一聲,滿意地打了個響指:
“放心,一般人受不住這個,就算入了饒棺也是浪費。”
他左手掐訣,快速念了句咒文,那花上殘留的血線便好似得到了允許,“砰”地一聲潰散開來。
閉合的金蓮再次綻放,其中心處有一根花蕊異常膨大。
幹瘦修士揮袖一招,那法器便脫離石台,重新飛回他手中。
隻見此刻其掌心的靈寶呈現出一個奇特的狀態——瓷盆、荷葉、莖幹,這些附屬的部分全部縮到極小,隻留下一朵碗大的金蓮,輕盈地托在半空。
幹瘦修士伸出枯爪似的手指,朝那根凸出的花蕊用力一掐。
伴隨著一聲痛苦的怪叫,殷尋終於在前方消融的血光裏看清了這場酷刑的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