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坦誠
“師姐，你說得對，五公子的確是個好人。”
殷尋抬起頭來，毫不畏懼地與男子對視。她眸中含笑，整個人也一掃之前的嬌軟，變得強勢起來。
“實不相瞞，我們這次前來，的確是有買賣要談。既然公子已經明確表態，小女自也不會讓您為難。
“不如――我們留師姐在這兒歇息片刻，去內堂之中，借一步說話？”
少女的反應讓男人有些驚訝，不過殷尋能主動撇開譚秋，放棄人情威脅，這種識相還是很讓他滿意的。
故而第五凜對這個所謂的“師妹”不由得高看了一眼。他吩咐小二為譚秋和黎昭端上茶點，然後便頗為爽快的答應了殷尋的要求。
“您先請。”
殷尋衝譚秋點點頭，示意她不用擔心，接著便擺了個晚輩的姿態，讓男子在前麵帶路。
二人麵上皆帶著笑意，分外友好地拐進了大堂左麵的內室，很快消失在了譚秋的視野中。
然而就像是離開了主人目光的寵物，在跨進隔間的一瞬，兩人之間的氛圍突然就變得緊張起來。
“算你聰明，沒有牽扯上小秋。”
男子斜靠在雕花的木櫃上，低著頭輕輕地撥弄著算珠。
他的麵孔隱沒在一片逆光的陰影中，嫣紅的薄唇微微勾起：“說吧，你想談的買賣，到底是怎麽回事？”
“不止是我的買賣，師姐提供原料，也有一半的分成。”
既然這家夥對譚秋如此看重，殷尋不介意運用這層關係替自己多謀點利益。
再說兩人的合作原本就是事實，即便他派人去查，也不會發現任何破綻。
少女從儲物袋中掏出一個白皙玲瓏的瓷瓶，輕輕搖晃兩下，朝男子遞了過去：
“丹鼎閣遍及滄海，業務眾多。第五公子身為東家，想必應該對這靈藥提煉之術並不陌生。”
“小丫頭年紀不大，眼光倒還不錯。”
對於自己被叫破的身份，男人並沒有否認的意思。顯然他覺得除了譚秋那個傻瓜，自己如此鮮明的裝扮，被人認出才是最正常的。
“純度七成的絳珠草液？”
男人揭開蓋子，瞥了一眼瓶底淡綠的液體，饒有興味的問道：“看起來還行，想出售這種靈液麽？你們……是替宗裏的長輩來的？”
“不，我們是替自己來的。”
其實在進店以前，殷尋本是打算胡謅出一個隱於幕後的丹師。然而在初步接觸了第五凜之後，她及時改變了自己的想法。
這個男人的性格顯然要比他那浮誇的外表精明的多。而且從他對待自己的態度，殷尋可以看出，其作為一個成功的商人，不是沒有原因的。
第五家既然能夠富甲滄海，在不違背原則的情況下，她相信這位本家子弟，一定不會跟靈石過不去。
再加上其對譚秋的感情不似作偽，幾番考慮之下，殷尋最終決定將這場交易擺到明麵上來，直接為今後的靈液出售謀求一個一勞永逸的途徑。
所以少女挺直了背脊，直視著男人的雙眼，以一種十分確定的口吻說道：
“藥液的原材來自於師姐的藥圃，您也知道，她在培育靈植這方麵，一向很有天賦……而將其加工提純的步驟，卻是我自己做的。”
迎著第五凜充滿懷疑的目光，她勾勾嘴角，露出一個頗為自信的笑容：
“我既然知道第五公子的身份，自然也懂得你們這行的規矩。一個成功的商人，是不會跟現成的利益過不去的。
“但凡修仙之人，身上總少不了幾個秘密。您不必打聽凝煉的方法，隻需要告訴我，丹鼎閣是否接收這種靈液，能夠提供的價格，又有幾何？”
說出這話的時候，殷尋麵色平靜，有條不紊。其成熟幹練的氣質，完全無法讓人將她與一個十二歲出頭的小孩兒聯係起來。
“你的意思是，這瓶藥液是你自己煉出來的？以一個凝氣四層的修為？”
男人挑了挑眉，但因為被其氣勢所懾，並沒有立即反駁。
“正是如此。而且，不止這個。”
殷尋伸手一招，一個更加精致的瓷瓶於半空畫了條弧線，穩穩的落在了男人掌中。
“三階秋蕨葵……提純度――八成？”
第五凜細細查看著瓶中淺黃澄澈的靈液，還將鼻子湊到沿口，輕輕的嗅了一嗅。
在確定其成分之後，他終於拋棄了那副吊兒郎當的模樣，變得正經起來。
隻見男子朝前方緊跨了兩步，以一種居高臨下的姿態彎腰看著殷尋，眉宇間罕見的透出幾分嚴肅：
“若真如你所說，這些靈液都是你自己煉製……小丫頭，你可知道這到底意味著什麽？”
“我知道。”
殷尋點了點頭，絲毫沒有露怯。她定定地看向男人，無比堅定的說：
“所以我才把靈液拿到了這裏。丹鼎閣聲名遠播，財大氣粗。也隻有公子您，才能有足夠的信譽和實力，接下這樁買賣。”
“有能力，有膽量，還會拍馬屁……小丫頭，我可真要對你刮目相看了。”
第五凜見她如此，終於忍不住笑了起來：
“你說的對，隻要利益足夠，我們丹鼎閣就沒有不能接下的買賣。而且隻要接下買賣，自然也會盡力保證彼此之間的利益。不過……”
男人頓了頓，臉色倏然一變。他用手指緩緩地摩挲著算盤，聲音裏帶了一股淡淡的陰冷：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你現在不過剛到凝氣四層，敢這樣貿然地坦露秘密，就不怕我過河拆橋，直接對你使用搜魂之術？”
“對於這一點，小女自然是怕的。”
殷尋歎了口氣，坦然承認。然而其表現出來的神情，卻並不像那麽回事兒。
“提煉靈草的方法雖然珍貴，但所得的利益到底有限。我相信，一個連‘雲頂碧螺’都能拿來隨意待客的公子，是不會貪圖這點兒小錢的。”
“這你怕是高看我了……若不是有小秋在，你以為你們兩個小鬼，也能跟著享受那上等靈茶？”
男人雙臂環胸，對她的解釋不置可否。殷尋卻撇他一眼，狡黠的綻出個笑來：
“反正都要沾師姐的光，小女以為，不如就沾得坦誠一點。
“公子對師姐的情誼，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來。既然這買賣對她也有好處，我想您一定會願意迂回補貼，成人之美的。”
以譚秋一根筋的性格，肯定不會隨便接受他人的贈予。這一點，從她堅持退回小二多給的靈石就能看得出來。
有這樣財大氣粗的追求者，傻師姐還每天荊釵布裙、辛勤勞作，殷尋可以想象，如果真心喜歡，這位第五公子多少是有些鬱悶的。
所以實際上，少女這筆生意也是給他提供了一個正大光明接濟譚秋的機會。總的來說，其同意合作的幾率還是比較大的。
“你這話雖然有點臭不要臉，但好在還算討我喜歡。”
第五凜將算盤一拋一接，那些赤金的珠子墜落中相互碰撞，發出了一陣爽脆的“啪嗒”聲。
他轉頭看向殷尋，唇角微微勾起：
“我可以接受這筆買賣，畢竟利益當前，沒人願意跟靈石不過去。隻是小秋的份額，你必須全數支付。還有……”
男人眨了眨眼，意味深長的說道：
“既然你已經看出來了，我也沒有否認的必要。本公子的確喜歡小秋，所以身為同盟，你應該懂得，彼此成全也是合作中少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