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事後
殷尋進階凝氣四層的事情，因為她出門後與黃昊的一次口角，迅速地傳遍了整個散遊宗。
其造成的轟動，甚至比上一次引氣入體更加劇烈。
要知道，除了自小有掌門庇佑的譚秋，即使是作為上一代資質最好的弟子，楚紅纓十六歲達到三層巔峰，也足足停滯了兩年。直到前不久，她才終於找到突破凝氣四層的契機。
而如今殷尋進門不過半年，還頂著靈根相逆的糟糕體質，這樣精進的成就，實在是令人咋舌。
宗裏一些和她經曆相似的弟子，紛紛動起了求經問道的心思。
但殷尋知道，這一切恐怕和自己特殊的體質脫不開幹係。如果不切實際，隨意將借氣團碰撞突破屏障的方法教授出去，到時候人家因為內息相衝、髒器碎裂，隻怕反會怪到她的頭上。
所以其沉吟片刻，便假托這幾日是在木屋中潛心修煉，借玄妙難查的機遇之說糊弄了過去。
可惜這些困於瓶頸的弟子哪裏肯輕易罷手，一旦有人走出了生路，即使真假難辨、希望渺茫，他們也會絞盡腦汁，全力效仿。
所以不久之後，散遊宗裏便出現了一個有些荒謬的傳言。
――說譚秋藥圃的所在乃是整個平頂山靈力最盛之處，又有月華匯聚、風水加成。如若在此修煉，極可能參悟玄機，突破障壁。
殷尋二人很快發現，他們煉藥的小木屋外，圍觀的閑雜人等越來越多。
即便使用了隔絕之法，每次踏出門口，對上一幹人等或期盼或探究的目光，殷尋依然會覺得很不自在。
這種陣仗甚至驚動了掌門老頭，他傳授狄洛陣圖的時候，竟也一臉好奇地詢問了殷尋突破四層的細節。如此不合時宜的關注，讓準備悶生發財的二人頗為苦惱。
“這群家夥有完沒完，都已經七天了，瞎跟風也得有個度吧！”
狄洛煩躁的蹬了蹬腿，實在是不堪其擾。
殷尋則耐心的將收獲的最後一株草藥凝煉完畢，然後才長舒口氣，大大的伸了個懶腰：
“是有點煩。不過大家同出一門，鬧僵了也不好看。”
她站起身來，把今日煉好的藥液照舊收入了儲物袋中。
“走吧！惹不起，躲得起。反正這地方咱們也呆夠了，早點把這些藥液換成靈石，免得夜長夢多。”
“呸，什麽叫惹不起啊，這麽個小破屋子，本大爺隻是不稀的跟他們搶！”
狄洛歪著頭冷哼了一聲，十分傲嬌地抬起前腿，輕輕在地上點了兩下，示意殷尋把手腕靠過來。
“是，請狄大爺上轎~~”
殷尋撲哧一笑，倒也很是配合地將手伸了過去。
他倆把東西收拾一番，便頂著眾人疑惑的目光，頭也不回地走向譚秋所住的山頂。
其實自從那天得知殷尋為進階受了內傷，譚秋每隔兩日就會將自己熬好的補藥打包送來。
令少女驚訝的是，主動申請跑腿的，竟然是自己一直折騰的黎昭。
可當她從男孩手中接過包裹，似笑非笑的看過去時，那家夥卻依舊木著臉麵無表情。
“還真是奇了怪了！”
狄洛因為這事，不止一次的朝她吐槽。
“……這小子引氣之後，長得也不差呀！而且又蠢又倔，看上去更不像風流胚子――既然不至於遭到色誘，總不會是被你的矯情做作吸引了吧？”
“……”
對於這種不分敵我的毒舌，殷尋已經很習慣了。所以無論小蟲子怎樣嘲諷，她都付之一笑，盡顯高人之姿。
待二人臨近木屋，抬眼便瞧見譚秋正在院子裏給竹籬澆水。她一邊哼歌兒，一邊指揮著雲朵穿梭往來，看上去頗為悠閑。
“阿尋，你怎麽來了？身體好些了沒？”
譚秋看到她來，趕緊招了招手，將院門從內打開。
殷尋也綻出個笑，寒暄兩句之後，掐著訣幫其一起澆灌了剩下的花秧。
“師姐，上次收獲的草藥我已經全部凝煉完了。咱們定個時間，去坊市走一趟吧！”
殷尋將腰間的儲物袋擱在桌上，輕輕往前一推。
“總共十瓶絳珠草，十二瓶琉璃果，五瓶秋蕨葵，七瓶龍爪藤，十一瓶赤炎花和兩瓶青須根。”
她頓了頓，又掏出一個袋子塞進她手中，接著說道：“有些草藥數量太少，因為不方便售賣，為了保持藥性，便暫時沒有凝煉。我將他們都裝在了這裏，你好好收著，下次湊齊再加工便是。”
“嗯。”
譚秋點點頭，卻並沒有接過袋子。她搓了搓手，臉上少見的露出幾分為難。
“那個，阿尋，我想跟你商量件事兒……青須根和龍爪藤的藥液，咱們能不能不賣了？”
“師姐要它們有什麽用嗎？”
殷尋沒有急著表態，隻偏頭看向少女，有些好奇的問。
青須根和龍爪藤都是這批藥裏品階較高的靈植，相應的提煉難度也會更大。譚秋不會煉丹，卻突然這樣開口，想必是另有隱情。
“唔，其實不是我用……”譚秋撓了撓頭，有些不好意思的說。“我想把它們送人來著。”
“什麽？送人？”
殷尋還沒來得及答話，狄洛已經掀開袖子，不滿地叫了起來。
“你這傻子不會又被他們忽悠了吧？要知道，這批靈液裏可還有本大爺一份兒，我才不會同意隨便給什麽阿貓阿狗呢！”
“稍安勿躁。”
對於譚秋，殷尋的耐心明顯大了許多。她伸手壓住躁動不安的蟲子，依舊溫和的看著少女：
“師姐別介意，這家夥就是口無遮攔。不過能告訴我，你打算送藥給誰麽？”
“唉，是蕭先生啦……”譚秋沉默半晌，終是歎了口氣，擺擺手示意殷尋不用計較。
她坐了下來，一邊搓磨著衣角，一邊有些不安的說：
“我前日去喂阿毛的時候，發現他身體的老毛病又犯了。
“……蕭先生曾經受過重傷，除了如今的腿腳不便，每隔一段時間還會有並發的腐骨之痛。”
少女抿了抿唇，語調裏滿是擔憂。
“因為對醫術也有涉獵，所以每到這個時候，先生便會親自開爐煉藥。
“他這次本來是委托我去買一些青須根和龍爪藤，但我知道阿尋你那麽能幹，提煉的藥液一定效果更好，所以便想著給先生留下一些……”
譚秋一臉期盼地看向殷尋，很快又補充說道：
“小蟲子說得對，這是咱們共同的財產，我若是拿了這些，晚點去坊市買得的報酬，就不用分給我了！”
提供原料的師姐言辭懇切，說的理所當然――如此實誠的態度，讓一向皮厚的狄洛都不由得心虛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