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見聞

  不管是地球派還是飛船派，嚴格來說和吳奇都沒關係。


  他隻是想混進地下城，找到接觸宇宙飛船的機會。


  然後種植世界樹，這個世界對火星而言，隻是個低維世界。


  除了依靠世界樹獲得飛船果實，他隻能再帶走一些人才。


  而想要帶走人，也需要不少能量，目前吳奇也不知道能帶走多少人。


  在最後一次觀看日出後，巨艦靠岸了。


  靠岸之前，還發生了一件吳奇無法理解的事。


  甲板的邊緣，有幾千人在聚集。他們如同下餃子一樣，一個一個的跳進冰冷的海洋裏。


  陳星把所有孩子們都帶進船艙，不讓他們看見這一幕。回到甲板見吳奇詫異的樣子，搖了搖頭。


  他掏出一支香煙，遞給吳奇笑道：“覺得心裏悶的慌吧，來點一支？”


  吳奇木然的接過香煙，他前世並不抽煙。


  此時卻很想猛吸幾口，在他原來的世界，生命是如此寶貴。這是他第一次見到人自殺，還是一群人。


  以前吳奇看過一個新聞，一個土耳其的牧羊人帶著羊群在高原上走著。


  他聽見身後不停傳來碰碰的聲音。


  回頭一看，自己的450隻羊，全部都跳下懸崖自殺。


  還看到過一群鯨魚，其中一隻生病後，遊上岸擱淺。剩下的60隻鯨魚，也傻傻的跟著遊上岸自殺。


  他本以為隻有那些沒有智慧的動物會做這種事，沒想到原來人類也會這樣。


  “不是誰都能忍受在地下生活2500年，一百代人要像老鼠一樣生活在地下。”陳星手放在船弦上，眺望著遠方海平麵露出的半截太陽，吐出一串長長的煙圈。


  一個一個煙圈聚集，消散，就和那些跳進海裏的人，轉眼就消失不見。


  “聯邦政府不是會妥善安排所有人嗎？至少，大家還有希望，為什麽他們要這樣做，而且沒有人阻止他們！”吳奇語氣激動的喊道。


  零站在吳奇身後，拍了拍他的後背。


  “你是吃牛肉幹的人，不懂幾十年如一日吃饅頭夾蚯蚓幹的人。他們，苦了380年未來還要苦2500年。”陳星歎息一聲。


  見吳奇還是難以理解的表情，陳星嘿嘿一笑，道：“你不覺得，在夕陽下相約去往另一個世界很美好嗎？去地下城後，我們再也看不到太陽了。”


  他拍了拍吳奇的肩膀，朝著船艙走去。也許在他心裏，孩子才是未來的希望。


  “都是一群瘋子！”吳奇吼了一句。


  轉頭看著下餃子一樣自殺的人，吳奇錘了一下欄杆，也跟著走進船艙。


  眼不見為淨，每個人都有選擇的權利，吳奇有些理解為什麽聯邦政府不阻止他們了。


  自殺的人並沒有影響人們轉移進地下城，船上最少有35萬人，死了幾千人似乎沒有什麽關係。


  大家依次下船，跟著軍人和聯邦政府的工作人員開始前往地下城的通道。


  吳奇和零則跟著陳星和孩子們來到上層甲板，這裏有大型直升機。他們馬上要去參觀地球發動機。


  上最後一堂地麵實踐課。


  原來參觀行星發動機的人有好幾千人，大部分都是孩子，和陳星這個班級差不多，一百個孩子，可能有十個大人。


  上直升機之前，吳奇和零領到了一件防護服。


  外形和他的宇航服不太一樣，看起來很薄，但陳星告訴他，這件連體防護服可以抵擋100度的高溫。


  下直升機之前，所有人都要穿上這樣的衣服。


  “劉主任，這就是吳奇和他妹妹吳琳。”陳星領著吳奇，對一個大胡子中年男子說道。


  “嗯，挺年輕的嘛，你們家人呢？”劉主任問道。


  吳奇見大胡子挺和藹，提著的心放下一些，解釋道：“他們前幾年去世了，這些年都是我和妹妹生活，謝謝劉主任提點。”


  先前陳星已經告訴吳奇，讓他過來感謝給他工作的人。


  劉主任擺擺手，提點了幾句讓他安心，等回地下城後，會給他安排工作。然後就讓他們回去照顧學生。


  直升機很大，可能比地球最大的飛機還要龐大好幾倍，吳奇跟著陳星來到中部，已經看不到劉主任的身影。


  零坐在吳奇的左邊，右邊坐著靈兒。小姑娘還是喜歡待在他身邊。


  “哥，那個人沒安好心。”零小聲提醒道。


  “我感覺他挺好說話的呢？人家還幫我們安排了工作。你怎麽看出來的？”吳奇也小聲回道。


  也不怪吳奇沒有多想，前世吳奇精力都拿來看小說和各種影視劇了。沒太多社會經曆。


  前不久想出來的送禮，也是影視劇裏學來的。


  “直覺！”零回了一句。


  她打定主意，以後要小心這個劉主任。不能讓任何人傷害到主人。


  “好吧，那我們以後注意一點。”吳奇說了一句，然後注意力馬上被窗外的景色吸引。


  直升機已經飛了一會兒，在機艙內沒多大動靜。但已經飛了不知多少公裏。


  離開地平線後，世界其實應該是黑暗的。


  因為地球在經過行星發動機42年的努力下，已經停轉，現在還在日軌上轉圈，但隻有西半球對著太陽。


  不過這不意味著東半球會陷入黑暗，地球上1萬2千台行星發動機的尾焰，帶給了世界光明。


  因為飛的夠高，透過窗戶吳奇能看到幾百台發動機噴出的等離子體光柱。


  可以想像一個巨大的宮殿，有雅典衛城上的神殿那麽大，殿中有無數根頂天立地的巨柱，每根柱子像一根巨大的日光燈管那樣發出藍白色的強光。而吳奇現在就是那巨大宮殿地板上的一隻蒼蠅肚子裏的細菌。


  “真美呀！”吳奇感歎了一句。他已經忘記早上看到自殺帶給他的壓抑。


  巨柱不是筆直的，要隨時保持地球不再自轉。


  所以地球黃道線附近的整體光柱，都帶著一定的傾斜角度。每隔一會兒，光柱還會旋轉拖著長長的光焰，震撼人心。


  “它們都是魔鬼！”靈兒厭惡的說道。


  “什麽？”吳奇奇怪的回頭看靈兒。發現她閉著眼，又不說話了。


  陳星正挨個提醒所有人，馬上要穿上防護服，太行山057號發動機，就在前方。直升機外的溫度，高達78十度。所有人要提前準備。


  “幾年前靈兒的爺爺老糊塗了。有一次被酷熱折磨得實在受不了，看到下大雨喜出望外，赤膊衝出門去。


  雨點被地球發動機超高溫的等離子光柱烤熱，老人家被燙掉一層皮，沒多久就去世了。”陳星解釋了一句，沒有避諱女孩兒。


  靈兒瞪著眼睛，對陳星翻了個白眼。旋即扭過頭，不想理他。


  “靈兒事情已經過去好幾年，地球發動機是我們最大的依仗，等你長大了，說不定也要去發動機部門工作，看開些吧。”陳星柔聲說道。


  他說這段話不是為了揭傷疤，而是希望通過這次現場參觀，打破靈兒的心魔。


  吳奇感覺靈兒小身子蜷縮著，似乎在抽泣。歎了一聲，伸出手拍了拍她的小腦袋。


  沒想到靈兒突然靠過來，小臉埋在他的胸膛，讓吳奇身體一僵。不過馬上他就放鬆下來，把肩膀借給靈兒，讓她哭了一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