脫力后(一更)

  愣愣的看著我懷裡用一層黑布包裹著的白骨頭。


  骨骼略微有些裂開,白骨嶙峋。


  在蒼白的燈光下襯托的越發的白了。


  一堆白骨沒有多少重量,卻在我的懷裡重如千金。


  用魂魄之體出現,她已經完全無法支撐。小女孩兒應該是回到骨頭裡休養生息。


  我們明明是第一次見面,我騙了她,甚至連小女孩兒叫什麼名字都不知道。


  她卻付出了她的一切來幫我,而我卻是一個看不清事情真相的慫包。


  我只是以我所見到的單方面認為這件事情的結果,我從來沒思考過這件事情,有沒有可能會是另一樣的結局?


  甚至從來都沒有想過我所見到的人、鬼,其實都是在騙我。


  我以為她是弱者,我以為她生前都這麼悲慘了,死後不應該如此狼狽。


  不該去傷害。


  而事到如今,我的心裡卻是我一遍一遍的反思,一遍一遍的懊悔。


  為什麼我總是喜歡投機取巧?


  為什麼花言巧語的叫著長明燈回來?


  為什麼不幹脆利落的把這個惡鬼燒掉?

  為什麼我總愛聽信一面之詞?不瞻前顧後的思考,這個本質上的問題。


  是因為前兩次僥倖得以逃生,所以變得自以為是了嗎?

  沒看到我心目中的主角光環就變得無比膨脹了嗎?

  本質上,我只是一隻弱小的連這片天每天都想要擠兌我的人,我憑什麼要那麼任性妄為?

  我剛剛為什麼要跑?

  上去懟就是了。


  可我怕死,我比任何人都要怕死,我怕如果我真的死掉,就會在這個世界上徹底的消失。


  因為我怕死,所以,她擋著我的後面。


  布偶也擋在我後面。


  幫助我的,一個被吃掉,一個被分屍。


  試問,我自己有什麼資格逃跑?


  一團火焰圍繞住女鬼,可火焰發揮的作用極少,火焰只能燒灼女鬼的皮膚,卻無法對其進行深處的傷害。


  女鬼那種掛在脖子上的頭,在此刻溢出血液,原本就極其醜惡的臉,此刻變得越發扭曲。


  她把手臂上的火苗,捻起一株,清冷一笑,「你也就這點出息,快來給我吃掉吧!」


  說著,吞掉那團火焰,她根本不怕火焰的燒灼。


  甚至帶著火焰的身體,向我撲了過來。


  一樣。


  一模一樣。


  那次的人頭也是,他們都不怕火。


  看著手裡的燈,那份帶著銀色光點的火苗在燈芯里舞蹈。


  此刻,我閉上眼睛,回憶起蘇顏幫我那次的感覺,冰冰涼涼,帶著幾分凄寒,卻又不凍人的溫度。


  靈氣沿著骨骼到了血脈,從手掌間,到手指尖處。


  化為一道可見的光線,藍色的光芒,很好看,很耀眼。


  順著脈絡帶到燈柱里,那種感覺很奇妙,但也正是因為這種感覺反而讓我很快的將體內的靈氣消耗一空。


  而這個燈盞就在我的靈力接觸到的一瞬間,緩緩的觸動,我閉著眼睛卻能看到燈展出有一朵小花,花瓣鬆開一瓣。


  藍色花瓣以此而充實自己的那一片花瓣,我第一次消耗掉這麼多靈氣,有些後繼無力,而花瓣卻改成不斷的吞噬著我身體的靈氣。


  靈氣越來越少,我幾乎可以感受到我身體的體溫,越來越低。


  惡鬼已經近在眼前,我根本無法鬆開手,成敗在此一搏。


  如果我在這一刻鬆開了手中的這盞燈,那死掉的只能是我。


  是被分屍的布偶,是那個已經到骨頭裡的,快要死掉的小女孩兒。長明燈從來都是很給力的存在,而這一次,女鬼只為她眼前所見到的是食物,對我提前下了手,從不曾想過,我這個弱者手裡也有著令她致命武器。


  她見過長明燈,和體驗過燒灼的那種滋味,但是不同了。


  藍色的火焰從我的指尖飛躍而起,與原本還沒熄滅掉的火苗,產生共鳴后,色彩化為藍色,化為天羅地網。


  她氣勢洶洶,瞬間化為急不可耐。


  她想要從火焰中逃出去,火焰包裹住她的任何可以逃竄的地方。


  如果是眨眼間的功夫已經將她根骨點著,她來不及衝進其他的房間里得以拜託火苗,已經被燒的神形俱滅,化為一點青煙,徹底灰飛煙滅。


  這段時間裡除了尖叫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我冷冷的看著這一幕眼底閃過藍色的光。


  而屏幕不知道在什麼時候,來了個推進,還給我來個鏡頭特寫。


  我沒有心情去看直播間,也沒有注意。


  我心底唯一所在意的是懷裡的骨頭,還要地上的殘留下的那個身體被撕開,內里被掏出來的布偶。


  我一步向布偶走過去,腳下踢到一個瓶子,我想了想指尖微涼藍色的火焰瞬間出現,欲塞到瓶子里。


  小女孩兒突然出現搶先我一步的拿走了瓶子。


  「小姐姐,把她給我,好嗎?」


  我頓下腳步,見她的身體似乎比剛剛要好了一點。


  無條件點頭。


  「恩。」


  小女孩兒靦腆的笑了下,再次消失,懷裡的骨頭中多了一些份量。


  我下意識的看了眼懷裡的骨頭裡多了一個黑色的瓶子。


  撿起躺在地面,無知覺的布偶,抱在懷裡,暖在心裡。


  一路走回最裡面的房間,門開著,似乎在歡迎我回家。


  裡面也被打掃的乾乾淨淨,我把布偶和懷裡的小女孩兒先安置在一邊。


  布偶實在太臟,撕碎的也很徹底,用針線很難縫合起來。


  而我全找遍了屋子每一處都沒有布偶,我只能無奈的看著布偶,說:「等我歇一歇,給你換個衣服吧!」


  然後,我把自己倒在床上再也爬不起來。


  太累了。


  一歇下來,徹底昏睡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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