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陳年
阮姨還活著,這是紅妝最高興的事情,抱著阮姨,聞著屬於她的熟悉的味道,五年沒有見麵了,原來有這麽久沒見了,紅妝更抱緊了一些,生怕一眨眼,會發現一切都是假的。
“紅妝,傻孩子,終於長大了,實在是太好了。”伸手摸了摸紅妝的長發,笑意濃濃,上一次見麵是五年前的事情,紅妝還隻到她肩膀那,可是現在已經和她一樣高了,是大姑娘了。
笑了笑,擦了擦眼淚,“阮姨,要是娘親知道我找到了你,一定會很開心的。”一定會很開心的。
望著阮姨的臉,紅妝不自覺地感覺到心安,就像小時候無論發生什麽事情,隻要和阮姨在一起就不會害怕。可是為什麽她從來都不知道自己會是新月國的人,娘親從來都沒有和她說過,不由得疑惑,那娘親又怎麽會去天齊國的,又怎麽會和嫁給蘇天明,成為丞相府裏的侍妾,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
“紅妝,五年前,我以為你出事了,一直都在找你,後來追到了那夥兒黑衣人,才知道你掉下了懸崖,你快告訴我們,這些年來,你都是怎麽過來的?”阮姨握著紅妝的手,溫柔地說道。
“是啊,之前,我還看見你和追月閣的閣主在一起,你們難道認識麽?”說話的是玄月,其實她也是一次偶然的機會在戰場上碰見了白景,所以才會知道追月閣的閣主就是穿著一襲白衣,帶著半邊麵具的白景,而他的武功高的出神入化,所以那一場戰爭,新月國並不是被天齊國的軍隊給打敗的,而是敗給了追月閣的那群人,尤其是白景,那個輕功了得的男人。
白景師兄?要告訴她們這些年她是在桃花穀裏待著的麽?要告訴她們沈亦凡就是她的師傅麽?可是多年前,師傅收她為徒的時候,已經再三的說過,出了桃花穀,絕對不能夠把他的名字,還有桃花穀的名字說出來的,她不能夠違背師傅的意願,做令師傅不高興的事情。
看著麵前那一張張期待她說出所有事情的麵孔,她笑了笑,輕聲說道,“閣主?這個我不知道,不過五年前,我掉落懸崖之後,是白景救了我。”
玄月並不覺得紅妝是在敷衍她,隻是心裏不由想了一番,沒想到紅妝竟然和追月閣閣主有這些關係,那如果叫紅妝去勸白景和新月國達成協議的話,豈不是會更容易些,紅妝自然是不知道玄月此刻的想法的。
隻是想到她突然離開了客棧,如果白景回去看不到她,會不會生氣,會怪她到處亂跑?還有為什麽玄月,這個和自己娘親長得很像的女將軍會說,她是新月國的聖女呢?不自覺地想到了小時候,丞相府裏的人,每個人都說她是禍國殃民的妖女,難道她真得有不同麽?
“阮姨,為什麽她們說我是新月國的聖女呢?為什麽娘親會變成新月國的公主的?”紅妝和玄月還有玄淩並不是很熟,所以當然是選擇和阮姨說話。
“二十年前,公主突然失蹤了,後來我到處尋找,才發現原來她淪落到天齊國,而且還嫁給了蘇天明。無論我怎麽勸她,她都不肯離開,所以我就一直陪在她的身邊。”明明是那麽多年的故事,阮姨卻用了短短幾句話,把柳傾城的故事給說完了,她過濾掉了柳傾城淪落到天齊國,成為青樓的花魁,這一段連她都沒有真正的參與過,因為等到阮姨找到柳傾城的時候,柳傾城已經認識了蘇天明,那個男人,一擲千金替柳傾城贖身,承諾永遠愛她,保護她,可是卻沒有想,婚後,柳傾城的生活會變得這麽淒涼,有好幾次,阮姨都很想將柳傾城直接打暈了給帶走,可是她下不了手,因為柳傾城哭著求她,求她不要帶走她,因為她遇到了這輩子最愛的男人。
傻啊,傻,為什麽世間的女子都這麽傻呢?為什麽要執著於那虛妄的愛情?明明知道沒有好結果,明明知道會受傷的,卻依舊一如既往,撞得頭破血流也不後退,可是到頭來,又得到了什麽呢?隻有遺憾,其他的什麽都沒有,隻有無盡的後悔,和可笑。這些話,不僅是對柳傾城說的,更是對她自己說的,阮姨又何嚐不是一個傻女人,十八年前,遇見了那個總是喜歡穿著素白衣服的男子,那個總是帶著一抹微笑,全身散發著淡淡的藥香味的男子。就這樣毫無顧忌的愛上了,可是最後又得到了什麽?那個男子根本就從來沒有愛過她,他喜歡的永遠都是明媚如花的柳傾城,就算知道她要嫁給蘇天明,他依舊愛她。
那一天,下了很大的雨,柳傾城嫁給蘇天明的那一天,他一直站在雨裏,沒有撐傘,而阮姨一直在他的身後陪著他,陪著他一起淋雨,就算明明知道,這樣做也隻是徒勞,可是阮姨卻寧願這般陪著他受苦,明明自己心裏也很受傷,可是看到他站在雨裏,為柳傾城痛苦的掉眼淚,她的心更是痛得無可救藥。
那該是一種怎樣絕望的愛,絕望到可以讓一個翩翩公子掉下了眼淚,失去了最初的光芒,他淋了一整夜的雨,到後來他被她帶回去的時候,已經昏昏沉沉了,到了後半夜,神誌開始不清楚了,迷迷糊糊的。
阮姨一直在照顧他,坐在他的床邊,給他擦臉,突然他一把拽住了她,狠狠地吻上了她的唇,那一夜,他狠狠地愛著她,而她還是一個沒有經曆人世的女子,她的處女之身被他給奪走了,明明很痛,可是她卻是幸福的,因為她聽見了他迷迷糊糊地說著,“我愛你。”如果這是對她說的該有多好,可是卻是她自己在做夢,因為他的下一句話,打碎了她所有的夢,“我愛你,傾城,傾城。”
這個聲音就像噩夢一樣纏著她,本來她想直接從床上爬起來,一走了之的,可是他卻一直抱著她,睡得很不安穩,她心軟了,任他抱著,直到天快亮了,他也睡的很熟了,她才起身離開了,再也不曾回過頭來,從此之後,她進了丞相府,成了丞相府裏的阮姨,可是她的原名叫做阮輕言。
“紅妝,你先休息一下,其他的事情,等休息好了再談。”玄淩雖然是一國之王,可是卻是一個很溫柔的女人,至少在紅妝的眼裏是這樣,她分明能夠感覺到玄淩對她的好,關心,甚至於憐惜。
點點頭,“好。”
玄月朝身後的那群人喊道,“綠萼,快帶公主下去休息。”
“是。”依舊是那個在客棧裏說話的女子,她徑直走到紅妝的麵前,“公主,屬下送你回房間。”
紅妝跟在她的身後,往內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