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和好未必如初
小張在醫院守到半夜，孫梧也在旁邊盡心盡力地照顧著，溫冉的脾性與以前大不相同，對吳語那是關心備至。
吳語好像做了一個冗長的夢一樣，夢裏她聽見了孩子的哭聲，然後一轉身就看見一個孩子拉著她的衣擺叫“媽媽”。吳語蹲下來，與那個小男孩齊平，她仔細看了看他的眉眼，竟與程墨相差無幾。
“你是誰？為什麽叫我‘媽媽’？”吳語問著，手掌撫住他的頭發，軟軟的。
小男孩笑著，“媽媽，我是你的兒子啊，你叫我小水呢。”
“小水？”吳語疑惑著，臉上顯現出思考的神色。忽然，她摸著肚子，自言自語道:“我是有個孩子，不過，他還沒有出生，他還很小呢，你不會是他。”
小男孩忽然就哭了，他搖晃著，叫道:“媽媽，媽媽，你要趕緊醒過來啊，不然我就不能見到你了，我就要被帶走了。”
小男孩晃動地太厲害，吳語站不穩摔倒了，肚子很疼，眼前忽然出現了迷霧，再一看，小男孩的身後模糊顯現出來一個人形，在拖著男孩往後麵走，後麵是更濃重的迷霧。
“媽媽，救我！媽媽！”
“小水，小水！”吳語叫著，站起來往他的方向跑著，越跑越覺得眼前的光線越強，最後，她才發現迷霧後麵是光明。
“吳姐，你醒了！”小張驚喜地叫著，把另外兩個人的注意力也吸引過來了。
吳語的頭往兩側稍微轉動了一點，看到三張緊張的臉，其中，居然有孫梧。
吳語的目光就此定格住了，她不敢相信，苦笑道:“果然，我還是在做夢呢。”
孫梧知道她的意思，心裏很難受，但是卻不能露出傷心的神色，他淡淡笑著，就如他們第一次見麵的時候那樣，純潔無暇。
“小語，是我，哥哥我回來了。”
吳語的眼眶紅了，很快就有淚水溢出來，攔都攔不住。溫冉見勢，趕緊拿出濕毛巾替她擦去了，還笑著安慰道:“淚水對皮膚不好。”
吳語看了看溫冉，道謝的聲音都是沙啞的，溫冉深有感觸，繼續說道:“你別說話了，我去給你倒杯水。”然後就借著倒水的時間流痛快了眼淚水。
小張想道歉，明明之前都覺得準備妥當了，但是現在卻緊張地不能開口，她看著吳語，咬了咬嘴唇，艱難道:“吳姐，對不起，是我太無理取鬧了，你想怎麽懲罰我都行！”
吳語忽然笑了，溫冉把水杯端過來喂她喝了水，又休息片刻以後她才有力氣開口。
“小張，你不用這樣的，你會生氣會吃醋都是很正常的，我不會怪你，就連我有時候也會這樣莫名其妙地發火。現在也是。”吳語的目光逐漸暗淡下去了，她看著潔白的床單，莫名神傷。
孫梧是過來人，從他剛才在外麵遇見程墨的表現就能猜出來他們鬧矛盾了，孫梧心疼妹妹，就細心關切道:“小語，你還記得你小時候跟我說過的真心話嗎？我當時問你有沒有喜歡的人，你說有，我又問你是誰，你憋了半天，臉都紅了，然後才說這已經是第二個問題了。”
吳語忽然笑了，從前的記憶如潮水一般湧來，衝誇了她內心的設防。她抬頭看向孫梧，他變了，變回了她記憶裏的那個疼她愛她的大哥哥的模樣。
“小語，你們現在就是太親密了而已，你隻是有時候覺得自己需要一點自由，這也是正常的，你要知道，你們在一起不容易，而且你們在一起並不一定會妨礙你的自由。”
吳語不說話，許久，才開口問道:“程墨呢？”
“他說他有工作在忙，晚點過來看你。”小張說著，然後還把手機交給她，“他今天來片場是專門為了給你送手機的。”
吳語看著手機發呆，忽然冷淡地笑了，“你說他專門給我送來了手機，然後在我住院昏迷的時候把我丟下來去忙工作了？”
小張也不知道該怎麽解釋，因為她也沒懂得程墨的用意，其實她自己都是反對這種做法的。看得出小張無法應對，孫梧接過來話，說道:“小語，這就是我跟你說的自由。”
吳語似懂非懂地看著他，孫梧有了底氣，淡定地說道:“工作對程墨來說非常重要，就像拍戲對你來說非常重要一樣。所以，他是想告訴你以後他不會幹涉你的自由。”
“可是。”吳語哽咽著，“他這種做法不是對我不在乎嗎？我在醫院昏迷著，他居然去工作？”
小張跟溫冉都有一點慌神，因為同樣是女人，如果自己遇到這樣的男人，肯定是不會原諒他的。但是，孫梧還是氣定神閑的模樣，他繼續說道:“我知道他的這種做法是有些冒險，但是，正是因為方法比較冒險才更能體現他的誠心啊。”
吳語不說話了，她似乎在思考，小張和溫冉麵麵相覷，她們都被孫梧說的雲裏霧裏的，最後再一同看向吳語，她也是半信半疑的樣子。
溫冉受不了了，直接開口埋怨道:“我就是看不慣程墨這樣！一個大男人一點擔當都沒有，自己的女人在醫院，他怎麽還能那麽平靜地去忙工作！”
小張眼神示意她冷靜一點不要亂說話，孫梧也沒辦法圓了，雖然是希望吳語跟程墨能夠重修舊好，但是形勢對程墨很不利。
他救不了場了，不僅是因為詞窮理盡了，更是因為——他也不理解程墨的做法。
就在病房一片死寂的時候，程墨進來了，一下子吸引住了所有人的目光。吳語看著她，嘴裏緊緊含著苦澀，她全都不說。
“吳語，我來看你了。”程墨卻並沒有直接進來，而是側身讓出一條路，從他身後走出來的是程菁華還有他的夫人。
吳語見過他們，知道他們是程墨的父母，所以一時有些不知所措。
“吳語啊，我們來看看你。”說話的是程墨的媽媽，她一邊說著一邊就朝吳語的床邊走，手裏還拎著保溫桶。
“這是我燉的烏雞湯，給你補補身子。”
吳語有些受寵若驚，因為上一次見麵他們還是揚言要她滾出去的，可是今天卻這麽討好。她看了看程墨，他的臉上是淺淺的笑意，似乎懂得她的疑問，他點點頭，在給她答複。
“吳語啊，吳語？”程墨的媽媽叫了即幾遍她的名字，吳語恍然回過神，呆滯地應著聲。
程墨的媽媽隨即又笑道:“叫你吳語是不是太生疏了？你的家人平常都怎麽叫你啊？叫你小語？語語？還是語兒？”
吳語有些愣住了，她這才意識到好像不同的人確實對她有不同的稱呼，但是叫人的話，“阿姨，你就叫我小語就好。”
“哎！”程墨的媽媽點著頭笑道，然後把雞湯盛到碗裏，還準備喂吳語喝。
吳語有些遲疑地看著程墨，他笑著往前一步，彎下*身說道:“媽，給我吧。”
程墨接過碗，然後坐在他的媽媽之前坐過的地方，離吳語那麽近。
他用勺子舀了一勺湯，放在嘴邊細心地吹了幾遍，然後才送到吳語的麵前，笑道:“啊，張嘴。”
他那樣溫暖貼心，把在場所有女性的心都給融化了，不得不說，程墨是個情場高手。
吳語的臉已經紅了，她低垂著眉眼，這麽多人看著她如果給程墨難堪的話自己都會覺得難堪，咬咬牙，她把湯喝下了。接下來就是一勺接著一勺，直到把湯喝完。
程墨替她擦嘴，然後笑道:“對，這樣才乖。”
吳語不能這樣憋屈，她直接對程墨說道:“程墨，我有話想單獨對你說。”
程墨轉過頭對其他人說道:“你們先回去吧，這裏有我就好了。”
其他人都還處於境況之外，程菁華忽然開口道:“走吧走吧，大家先出去好了，年輕人嘛，需要自己的空間解決問題。”
隨後所有人都跟著陸陸續續出去了，吳語坐在床上，程墨坐在床邊看著她，目光從未流轉，仿佛世間隻要一個她。
“吳語。”程墨先開口的，“對不起，是我大意了，是我小氣了，我一直都站在我的角度為你考慮，我是太自私了。”
吳語的喉頭忽然就硬了，她把酸意強製壓下，然後抬頭看著他，“你不應該覺得是我太無理取鬧了嗎？你對我那麽好，處處為我考慮，我卻還要這樣挑剔你，你不覺得是我太矯揉造作了嗎？”
“不，不是這樣的，吳語。”程墨扶住她的肩膀，目光緊盯著她，眼神盡是馴服的力量。“我所做的是為了你好，但是事實證明，這樣對你並不是為你好，你會很排斥我的安排。所以，以後我會改正的，我會盡可能考慮你的想法和做法。”
吳語又開始迷糊了，剛才孫梧才告訴她孫梧這樣做都是為了讓她更加自由，她好不容易才說服自己接受孫梧的想法和觀念，結果現在程墨又來承認錯誤，還說以後會改正。她一臉茫然地看著他，無措道:“你到底想要我怎樣啊？”
程墨不知道她之前經曆了些什麽，但是此時此刻，他隻是完全地、純粹地想要告訴她自己的想法。
他擁住她，帶著發自肺腑的欣喜，“吳語，我就想你這樣，我行我素。我隻要你是那個開心真實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