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5章 家道中落
孫梧並沒有一絲憐憫，他的臉開始扭曲，把心裏所有的憤怒都發泄在吳語的身上。
吳語被他摁在牆上，雙肩傳來尖銳的疼痛，她的手抓住孫梧胳膊，哭訴道：“哥哥，你放開！”
但孫梧好像不甘心，跟上次一樣，他的火有些莫名其妙。如果說上次是他喝醉了把她當成了樊諾，可是現在他是清醒的，沒理由再對她動粗。
“小語，你不是說你跟程墨已經在一起了嗎？為什麽他還要跟樊諾糾纏不清！”
吳語已經混亂了，她不知道這種問題怎麽能問她，不是應該去問樊諾嗎？但是此刻，她隻想把孫梧推開，她覺得自己肩膀快要被捏碎了。
看她不回答，孫梧更加使勁地搖晃她還在逼問。
“我不知道！”吳語大叫著，眼淚都已經出來了，他真的覺得孫梧變了，從上次在酒店就覺得他變了，他變得很可怕，讓吳語覺得陌生。
就在孫梧還準備繼續拷問的時候，吳嚴進來了，看到眼前的一幕以後，他差點氣暈過去。二話不說，他衝過去把孫梧拽開，在他還沒站穩的時候就伸手給他一巴掌，脆響聲吳語都能聽清，嚇得她瞪著眼睛不敢說話。
“你個不肖子，還沒有明白過來嗎？那個樊諾就是利用你的感情！我以為你們真的分手了，沒想到她又勾搭上你了！你還打算瞞我多久！”
一口氣講完這麽多話，吳嚴的臉憋的通紅，不過更多的是被孫梧給氣的。吳吳嚴已經挺久沒有去公司了，大小事物都交給孫梧去辦理，想多鍛煉一下他的能力，卻沒想到他居然又跟樊諾聯係上了，還背著他搞事情，這讓一向掌控感很強的吳嚴很不痛快。
孫梧看著吳嚴，臉色逐漸恢複，不過眼神還是有點後知後覺，他迷惘地看了看吳語，發現她的臉白得嚇人，他這才回想起自己剛才有多恐怖。
“對不起。”孫梧抱著頭蹲了下去，不知道這句“對不起”到底是對誰說的。
吳嚴不依不饒，走過去把孫梧拉起來，逼著他看著自己。
“孫梧！你能不能有點出息！為了個女人，你看看你現在成了什麽樣子！我還是那句話，不離開她，就別想在這個家裏待下去！”
聽到這話，吳語傻住了，她衝過去抓住吳嚴的胳膊，大叫道：“爸，你不要再胡說了！大哥他這樣，不都是你逼的嗎？你還要再把他逼到什麽地步！”
吳嚴頓時怒不可遏，一把甩開吳語，接著訓斥她道：“你懂什麽！我逼他那是為了他好！樊諾她像是個好人嗎？跟程墨傳出那種事？”
這下話題又回到程墨身上了，吳語一時失了神，她還沒有問程墨事情的真實與否，所以她不確定真相到底如何。
不過，此刻她是堅信程墨不會背叛她的。
想到這些，吳語再次揚起頭，迎著吳嚴質問的眼光，堅持道：“我相信程墨的為人，這些都不過是炒作而已！”
聽到吳語為程墨辯白，吳嚴好像才突然察覺到她跟程墨的關係好像有點不同尋常。但是，他派過去跟蹤的人並沒有說他們有問題，所以外麵媒體即使拍到了照片他也沒有當成一回事，現在看來，是他太疏忽了。
“你跟程墨發展到哪一步了？”吳嚴直入正題，打得吳語措手不及，等她意識到自己剛才因為太想替程墨澄清而自己暴露了和他的關係的時候，一切都已經來不及了。
猶豫著，吳語還是選擇緘口不說。不過吳嚴是不可能任由她這樣隱瞞的，不由分說，吳嚴把吳語帶到書房，同時叫來李媽好好照顧孫梧，幫他冷靜冷靜。
進了書房，問題可就不好解決了。
吳嚴沒有坐在他的專屬座椅上，他就站在吳語麵前，故意給她壓力，逼她說實話。
“你覺得還能隱瞞下去嗎？”吳嚴的聲音就在耳邊，近得嚇人。
吳語緊張地雙手緊握著，不敢抬頭直視吳嚴的臉。
很長時間，書房都是一片靜謐。最後，吳嚴實在氣得不行了，猛拍了書桌，還沒有發出聲音就暈倒在地上了。
看著吳嚴在自己麵前倒下，吳語有些懵，她心裏瞬間亂了，腦子也變得空白一片，隻知道跪在吳嚴的旁邊大聲喊人來幫忙。
因為是清晨，宅院裏還比較安靜，所以吳語的哭喊聲很快被人注意到了，不多時，就有家裏的傭人過來，動靜越來越大，秦路也被驚動了，從臥室趕過來，李媽跟孫梧也到了書房。
在大家的手忙腳亂和齊心協力之下，吳嚴終於被送進了醫院的急救室。
在急救室門口等了一個上午，期間，小張趕到了，莫率得到消息也趕了過來，抱住吳語安慰她。
醫生從裏麵出來的時候，被一群人圍住，他摘下口罩，抱歉道：“病人暫時搶救過來了，不過他可能再也醒不過來了，家屬要做好心理準備。”
秦路當時就暈過去了，吳語抱著她哭，叫來醫生給她先帶到病房休息，又仔細檢查了一遍。
吳嚴被推出來了，所有人都上前去扶他的床，吳語的眼睛已經腫得不像樣了，整個人看起來十分憔悴，沒精神。
到了病房，吳語一直守在吳嚴的床邊，秦路就躺在陪護病床上，醫生說她隻是受了刺激暫時昏睡過去了，並無大礙。
看著吳語擔驚受怕的模樣，莫率不忍，但是讓她回去等消息她又不肯，隻能任由她在那裏一遍遍喊吳嚴爸爸，期望能叫醒他。
莫率又看了孫梧，他正在後悔懊惱自己的行為太過魯莽，上次就是因為他的事，吳嚴已經住過一次醫院了，這次又是因為他，還是同樣的事，而且事態更加嚴重了，他怎麽能不自責。
想了一會，莫率還是走過去把孫梧帶到門口，準備單獨跟他講一些話。
他們到了休息室，裏麵隻有他們兩個，莫率先是說一下安慰的話，然後就切入正題，問他怎麽打算，如果吳嚴醒不過來。
孫梧聽到這話就火了，揪住莫率的衣領讓他道歉。莫率知道他現在精神很脆弱，也就沒有跟他計較，隻是勸他先冷靜下來，又給他分析了一下形式，勸他早做打算。
孫梧無力地鬆開手，陷進沙發裏，眼球凹下去，像是骷髏。
“現在主要的就是讓爸醒過來，其他什麽都不重要！”
莫率不好直接否定他，但也不想他這麽意氣用事，就旁敲側擊道：“那你的媽媽和妹妹呢？你就不管她們的死活了嗎？你是家裏的支柱，沒有你，她們將來怎麽生活？”
孫梧再度沉默，他隻覺得自己好無能，連家人都照顧不好，還隻會添亂。
就在他們又無話可說的時候，吳語敲門進來了，她看了一下他們的臉色，覺得自己來的不是時候，猶豫再三，她還是決定說了。
“程墨他要見我。”
“他還有臉見你！”莫率站起來發的話，當他看到吳語驚異的表情的時候，突然意識到自己的言辭有些過激了，於是有些抱歉地看著吳語。
“沒關係。”吳語強笑著，她知道莫率是擔心她，她也不希望他心裏有負擔。
“我想還是去和他談談，把事情說清楚會比較好。”
莫率走過去，看著她，認真道：“我今天來找你本來就是因為這件事，卻沒想到吳叔叔他出了這種事。語兒，你別怕，有我在，一切都會好的。”
“嗯。”吳語堅強地笑著，眼淚卻不經意就掉了下來，她還沒有擦去，莫率就將她擁入懷中，滿眼滿臉的疼惜，那種愛她深入骨髓的感覺讓小張有些失神。
她站在門口，卻不曾想會撞見這一幕，一時間，她逃也不是，進也不是，隻能低下頭裝作沒看見。當吳語從裏麵出來的時候，小張就當自己剛過來，還跟她打了個招呼，簡單隨意。
吳語剛到醫院門口就看見程墨的車子停在外麵，她四處看了一下，沒有發現程墨的身影，她就繼續朝外走，想確認一下到底是不是程墨的車。
還沒有邁出一步，腰身就被人緊緊攬住了，她貼靠在一個炙熱的胸膛裏，他身上的氣息很熟悉，那是程墨特有的味道，很好聞。
“吳語，我想你。”程墨的聲音有些沙啞，她知道這一個早上他也經曆了很多，他也會疲憊。
默默的，她把雙手覆蓋在他的雙手上麵，輕問道：“有沒有好一點？”
“嗯，好多了。”程墨貪婪地汲取她的溫度，下巴緊靠著她的脖頸。
就這樣忘乎所以地緊緊依偎著許久，直到來往的人都把目光放在他們身上，直到影響到了正常的醫院秩序，直到，護士特地提醒他們離開。
程墨挽住吳語的手，帶她去了一家奶茶店。
店裏麵的暖氣很大，吳語一會就覺得熱了，把圍巾拿下來，露出白嫩的脖子。
捧著奶茶，吳語低著頭喝，她心裏有話，卻不知道怎麽開口問他。
程墨來找她不過就是為了跟她說明白這件事，讓她不要想多，所以他先開口了。
“我就是想讓你知道我喜歡的人是你，其他的，你不要多想，你隻要相信我就夠了。”
吳語抬起頭，有些茫然地看著他，因為程墨的話霸道了些，她原本以為他會說一些道歉保證之類的話，所以當她聽到這話的時候有些不明白他在說什麽事。
想通以後，吳語笑著點頭。“我相信你，一直都相信你。”
程墨也笑了，溫柔得像初雪那樣，讓吳語不忍移目，寧願把一生的光陰都留給他。
對坐著很久，他們沒有再說話，因為話語在此刻顯得太多餘，他們隻要望著彼此，就能感受到那種滲入心髒的暖意。
“對了，你為什麽在醫院，誰出事了？”
程墨是通過手機定位找到吳語的，一開始也沒想太多，隻想要趕快見到她就好，現在平複下來以後才想起來問她原因。
吳語的手不自然地收緊，她在猶豫要不要告訴程墨吳嚴的事情。
看出吳語細微的動作和表情變化，程墨知道她有事情瞞著他，而且還不是小事。
他伸出手，把她的小手包在他的掌心。吳語抬起頭，正撞上他的目光，不覺就沉浸在他的溫柔中了。
“告訴我，我可以幫你分擔。”
這種輕柔的語氣，讓吳語體會到了哄騙，他在設法套出她的秘密，但最終目的不過是不想她太辛苦。
“我爸，他住院了。醫生說，他可能再也醒不過來了。”到最後吳語已經哽咽了，說完之後就趴在桌上哭起來，看得程墨心疼。
他站起身，走到她身後，輕輕擁住她，在她耳邊說道：“沒事，有我在，別怕。”
吳語不受控製地撲進他的懷裏，忍不住放聲大哭道：“我……真的害……怕，如果爸醒不……過來，我都不知道……以後怎麽過。”
她斷斷續續地把話說完，程墨擁住她更用力了。
“我不會讓你一個人。”
程墨沒有去醫院探望吳嚴，他之前沒有接受他，現在昏迷不醒也肯定不想讓程墨看他，所以程墨送吳語回去以後就回到自己的住所了。
他現在住在一家公寓裏，沒有以前的地方奢華，但他的心裏不再覺得空虛了。
夜裏，程墨給鄭泰打了電話。
“鄭泰，公司創立的事情準備得怎麽樣了？”
“差不多了，再過最多半個月就可以正式放出消息了。”
“好。”程墨言簡意賅，然後掛了電話，什麽話也不多問。
出道這麽久，他已經有足夠的積蓄成立自己的工作室了，之前不想辦工作室，是覺得麻煩，他不喜歡管理別人，所以就一直在拍戲。可是現在，他想讓吳語成為他一個人的，就為她成立了這家公司。
他準備簽下她。
之前鄭泰有很長一段時間沒有陪程墨出席各種社交活動，就是因為他在忙成立工作室的事。程墨也是突然有這個想法的，所以時間急促，鄭泰必須親自操辦，還要耗費大量的時間和精力。
如今一切準備就緒，程墨卻有些高興不起來，因為吳嚴的事。雖然他們見過幾麵，而且程墨對吳嚴的印象並不好，當然，吳嚴對他的印象也很差，他們是互相看不上眼。
吳嚴曾經懷疑是程墨主動糾纏吳語的，因為他看上了吳語的錢勢，所以他一次次地威脅羞辱他，還明確說“他不會讓一個戲子做他的女婿”。
程墨在他麵前沒有尊嚴，沒有地位，但他都要忍，因為吳嚴拿他的家人要挾他。
程墨一直在想，“一個商人做事這麽狠毒，那他的女兒也一定耳濡目染，不是什麽好貨色”。可是，吳語給他的感覺完全不是這樣。
他回想成立工作室，其一是因為不想吳語以後戲路受阻，其二就是吳嚴了，他想證明給吳嚴看，他不僅僅是一個戲子，也可以是一個總裁，跟他一樣有身份，有地位。
程墨有時候也會覺得自己這種急於證明自己的想法很可笑，但是，他會這樣，不過是因為對吳語用情太深，還太真。
可是現在，吳嚴卻病到了，還有可能一直昏睡下去，他的努力沒有人肯定了。這樣一想，程墨怎麽都高興不起來。
他躺在床上，輾轉反側。
今天一天，他的頭腦都沒有停歇過。他沒有去找蘇嫻，即使她把那些不忍直視的照片曝光了，他都不想去找她理論，因為沒有意義。
蘇嫻這樣做，就是想報複他，如果她能從中得到緩解，那他也就不必懷著對她的自責過下去，這樣對他也是一件好事。
如果蘇嫻想要打斷他的星路，那他就更沒必要擔心了，因為他已經決定成立公司了，拍戲的事情還是可以先放一下的。
況且，程墨堅信他的團體會讓事實真相早點出來，他大可什麽都不做。
其實這一天，蘇嫻更煎熬。
她是希望程墨可以怒氣衝衝地找到她，把她臭罵一頓，這樣，她才會覺得自己做的事情有意義，至少讓他在上麵花費了時間，那就是說她還值得他花時間，那她就不是一個可有可無、對他來說一無是處的人。
可是，望眼欲穿，到了深夜，他都沒有出現。麵對空蕩蕩的房屋，她第一次覺得自己過得這麽淒涼，沒有人在乎她到底怎樣。
躺在地板上，蘇嫻就這樣昏昏沉沉地睡過去了，凍得渾身冰涼。
她做了一個夢，夢見她在爐邊烤火，暖暖的。然後她就醒了，發現自己身上多了一條毯子。
坐起來看了一下大門，關得好好的，又低頭看了看那條毯子，蘇嫻瞬間就明白了。
“都說了我不值得你這樣，為什麽還要對我這麽好？”她好像在跟毯子講話，說著說著，眼淚就掉下來了，潤濕了手裏的毯子。
門口，鄭泰靠著牆，久久不忍離去。
今天發生的一切他都清楚地知道是蘇嫻所為，但是他沒有理由阻止她，隻要她開心，就算是蘇嫻讓他幫忙一起對付程墨，他都會點頭答應。
他也想勸她，但又覺得沒有資格。
他一直關注著她，知道她不想回程墨的那個家，所以會出來住，於是他找到這個出租屋，鑰匙是他跟房東要的，理由是他們是朋友，他還報出了蘇嫻的生日和興趣愛好來證明二人的關係真實。
他就這樣悄無聲息地付出，也不知道能堅持多久，無非就是堅持到放棄而已，他隻希望這個放棄不要來得太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