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3.第一百三十三章 不懷好意 聽鬆文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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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清, 今又這麽早啊!正好, 我有個問題想請教你!”
青瑤微微點頭,心裏有些煩, 書院正式開課一個月了,在這一個月裏,她不知為何就被這個人給纏上了, 每拿著問問題的借口接近她,還當她看不出來。她想著畢竟是同窗, 話不好的太難看, 便隻是應付著, 誰料她的表現倒讓他更加變本加厲了, 想來這人是把她當成不通世事的世家公子了,現在連表情都開始敷衍了。
不過青瑤倒是很好奇他的目的, 花了這麽長時間來接近她到底意欲何為?
青瑤走到自己的座位上, 放下書, 隨口問道:“什麽問題?”
賈安宴目光中閃過一絲不快, 他最討厭這些世家子弟這種目中無人的態度了,不過他一想到那個人的計劃, 又按耐下來, 臉上又換上一副高興的樣子。
青瑤的餘光將他的表情變化盡收眼底, 心底不由嗤笑, 不管他的目的是什麽, 這樣的表現也太瞧她了。
賈安宴指著書上的一句話問道:“是這一句, ‘水、火、金、木、土、穀, 惟修。’這句話我倒是知道何解,可卻隻知表麵意思,若是經義考這一題,該如何著手呢?”
賈安宴雖然是不懷好意地接近青瑤,他心裏對青瑤也並無一絲好感,但他卻不得不承認青瑤的才學過人,他問的幾乎每一個問題青瑤都能幾乎完美的解答,所以哪怕一開始他隻是做做樣子以問問題為借口,但後來他問的就真的是自己在讀書時遇到的難題了。而這道題正是他昨日模擬經義破題時遇到的問題。
青瑤隻是耳朵裏過了一遍,就立刻將這句話的出處想起來了,這句話是《尚書·大禹謨》裏的一句話,全文是:禹曰:“於!帝念哉!德惟善政,政在養民。水、火、金、木、土、穀,惟修;正德、利用、厚生、惟和。九功惟敘,九敘惟歌。戒之用休,董之用威,勸之以九歌俾勿壞。”
這段文字的意思是,禹:“啊!帝要深念呀!帝德應當使政治美好,政治在於養民。六種物質:水、火、金、木、土、穀,應當治理;正德、利用、厚生三件利民的事應當配合。這九件事應當理順,九事理順了應當歌頌。又用休慶規勸人民,用威罰監督人民,用九歌勉勵人民,人民就可以順從而政事就不會敗壞了。”
這句話若是作為經義考題,還真的很有可能,青瑤略略思考了一下,理了理思緒,便開口了。而此時,除了賈安宴外,教舍裏的其他人也湊了上來,準備聽一聽青瑤的見解。
青瑤道:“其實這句話也好作答,衝遠先生曾解釋過:‘水能灌溉,火能烹飪,金能斷割,木能興作,土能生|殖,穀能養育’,這六樣東西被稱為‘六府’,是地大自然用來養育萬物生靈的。所謂‘德惟善政,政在養民’,聖人之德就體現在處理好政務,把‘水、火、金、木、土、穀’這些東西都安排好,那就叫‘惟修’,就能把人民養好。”
一旁有人聽到這裏有些不解地問道:“衝遠先生是何人?在下怎麽從未聽過?”
青瑤解釋道:“衝遠先生實為孔聖人第三十一世孫,他在儒道上的研究其實頗深,隻是未曾取得太高的文位便隕落了,其作品便也未被世人重視,也未列入我們學習和科舉的必學篇目中,所以諸位同窗可能並沒有聽過。但我曾偶然拜讀過他的著作,倒是頗感敬佩,不愧是孔聖人後代!”
這位衝遠先生名字叫孔穎達,確實是孔子的第三十一世孫,在她的前世和這個世界裏都是,隻是前世孔穎達是隋唐時期的一代鴻儒,編訂了《五經正義》,兼容百氏,融合南北,完成了中國經學史上從紛爭到統一的演變過程,是一個對中國經學具有總結和統一之功的大經學家。但在聖元大陸他卻在與妖蠻戰鬥時不幸隕落了,所以他的文章著作也就沒有來得及被傳揚。好在青瑤讀過他的作品,與記憶中的《五經正義》的內容相差不多。
周圍人聞言頓時默默地都把這個名字記了下來,準備有空去崇文閣去找一找這位衝遠先生的大作來拜讀一二。
見沒有人再提問了,青瑤接著剛才的話繼續道:“這句話解釋完後,就要來用聖人之言來論證了。這裏我覺得有一篇聖人言論最為合適!”
“哪一篇?”賈安宴忙問。
“孟聖的《寡人之於國也》!”
一人道:“是《孟子·梁惠王上》中的那一章?”
青瑤點頭,“沒錯,孟聖的這一篇文章講述了王道思想,其中這一句‘不違農時,穀不可勝食也;數罟不入洿池,魚鱉不可勝食也;斧斤以時入山林,材木不可勝用也。穀與魚鱉不可勝食,材木不可勝用,是使民養生喪死無憾也。養生喪死無憾,王道之始也。’用於論證這一句話,極為合適!”
青瑤剛一完,賈安宴便是眼睛一亮,他的人品如何先不論,好學之心與分辨能力還是很強的,青瑤一念完那段話,他就立刻感覺到了青瑤如此解題的妥帖之處。而周圍人也都是才學出眾之士,也都迅速領悟了,隨後對青瑤拱手以示敬佩。
“華清,你倒確實不愧是我們這一屆的茂才,之前未見到你時我還多有不服,但這一個月裏親眼目睹你的才學,我才真的意識到什麽叫人外有人外有。而且你還從不藏私,不會敝帚自珍,這樣的心胸也讓我自愧不如,我服了,心服口服!”
這句話的是青州的才子程瑾瑜,之前青瑤在陳留文會打了青州的臉,所以他之前一直對青瑤心有偏見,但這一個月來賈安宴每日向青瑤請教問題,而青瑤從不推脫,且每次都解答得十分精彩,這一表現徹底折服了他。不得不這是青瑤忍受賈安宴的一個意外收獲。
青瑤趕忙起身拱手回禮,口上謙虛道:“並沒有什麽,我也沒你的那麽好,隻是勤學不綴罷了!至於不敝帚自珍,我認為交流才能進步,若隻是死守自己的觀點而不與人溝通,如何能發現自己的不足?所謂百家爭鳴,自是要大家都能暢所欲言才能取長補短,開拓思維!”
程瑾瑜不由用力一拍掌:“得好!華清,在下受教了!”
賈安宴見勢不妙,再這麽下去,全班人都要被華清折服了,他忙順勢轉移話題道:“華清,到交流,我倒是知道一個交流的好機會!”
青瑤輕瞥他一眼,見他目中神采異常,有些猜測,難道這就是他的目的?她心思一轉,臉上便出現了感興趣的神色。
“哦?是什麽機會?我怎麽沒聽?”
見青瑤似乎被提起了興趣,賈安宴心下一喜,對自己接下來的目的更有把握了。
他剛想回答青瑤的話,就聽到程瑾瑜也興致勃勃地道:“是啊,賈兄,有這樣的好機會你可不能藏私啊!咱們可是一個班的,自是要同進退的!”
其他人也紛紛應和。
賈安宴聞言環顧一周,心中驀然一動,既然大家都感興趣,索性把所有人都拉上好了,反正他的目的隻是華清,隻要華清參加了就行,其他人並沒有影響,而且這樣事後誰也不出他的不是來。
想到這,他道:“不知道大家有沒有聽過聽鬆社?”
一人不假思索地道:“當然聽過了!聽鬆社可是我們曲阜書院四大文社之一,前幾日還給我們黃字院的新生下帖子,怎麽可能不知道?”
賈安宴笑笑,接著道:“那諸位應該也聽過聽鬆文會吧?”
程瑾瑜略略皺眉,有些不解:“聽鬆文會我倒是確實聽過,書院的四大文社甘霖社、芙蕖社、秋梧社、聽鬆社每個都有自己的代表文會,一年舉辦一次,聽鬆社的文會便是聽鬆文會,但據我所知,聽鬆文會舉辦時間是在冬吧,還是選擇在雪壓青鬆之時,現在還是夏季,你提這聽鬆文會是何解?”
賈安宴沒想到程瑾瑜短短一月已經把書院的事打探的這麽清楚了,不過這也沒什麽,反正他也不是信口開河。他道:“程兄你的沒錯,聽鬆文會確實是在每年冬舉辦,時間也不可能輕易改變,但在下日前卻得到一個消息,是聽鬆社的社長的弟弟今年欲舉辦一個聽鬆文會,時間就定在十後!”
“十後?”青瑤驚訝了,十後可正好是入伏第一,這個聽鬆文會是故意要選在這一的?
賈安宴點點頭,然後帶著些許他不自知的自得道:“而且據我所知,舉辦這次聽鬆文會的荀兄並不欲破壞聽鬆社的規矩,所以他費盡心思請到半聖做了一張詠雪詩,準備當用來營造一個雪壓青鬆的環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