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母
悟空一見這廝就頭痛欲裂,當年在這緊箍兒之下吃得苦頭實在是夠夠兒的,雖然始作俑者是那個念咒的取經人,但是小猴兒瞧見這家夥,難免渾身上下從裏到外的那麽不舒服。
他心中不高興,再怎麽按捺住性子,眉頭也皺了起來,對著金如意道,“金兄,方才你師兄惠岸行者不是叫你緊跟著菩薩,緣何你還亂跑?”
到底是誰亂跑啊!
這簡直是倒打一耙!金如意氣得忿忿兒的,本來一雙明亮銳利的眼睛,此刻眼角微微泛紅,又蒙上了一層水霧,“我,我這不是找你來……”
旁邊楊戩瞧著不對,便問道,“悟空,這位是.……?”怎麽好似鬧得不是很愉快,他應不應該回避一下?
悟空還沒跟他結拜呢,哪裏肯放他走,趕緊扭過頭來,笑著對二郎顯聖真君解釋道,“這位乃是新近出自靈山的一位才俊,如今跟著觀音尊者曆練,我們今日也不過是第二回見麵。”
楊戩哦了一聲,想了想便了然地點點頭,笑道,“前陣子聽人說,佛祖失了件寶物,靈山卻未曾多出來一位佛子,想必應該就是這位小兄弟了!”
悟空讚道,“道友消息真是靈通,像我便全然不知,當初我與這位道友見了一麵,還十分莽撞地給人家起了名字。”
他又對金如意道,“道友,從前不知您的出身,到底魯莽了些,金如意這個名字,又土氣又俗氣,配不上你,你改了吧!”等以後自己遇見金箍棒,看看能不能叫金箍棒也化作人形,那才配得上這三個字呢!
金如意眼淚都快下來了,怒氣衝衝地大喊一聲,“我不!我就不!”說罷也不看悟空回應,轉身就跑了!
悟空和楊戩瞧著青年腳步匆匆地消失在廊簷下,背影倉皇,依稀仿佛還用袖子擦了下眼淚,不由得麵麵相覷,繼而失笑。
楊戩道,“悟空何必欺負小孩子,算起來這位小兄弟化形不過沒幾年,放在凡間,還是個不知事的年紀呢!”
悟空擺擺手,“哪裏是欺負他,不過想討個清淨罷了。你不知道,他粘人得很,可我瞧著他就頭痛欲裂,想來是天生的冤家,見不得麵的!”
楊戩便笑,“宿世恩怨也是有的,隻是我瞧著他十分想親近你,你卻嫌他,又不知裏麵是何等故事了。”
悟空歎道,“想來也是一場孽緣.……”
那金箍在自己腦袋上貼皮帶肉的,緊緊箍了十四年,風裏雨裏,火裏海裏,無有一刻分開,那取經人時不常的念念咒,那箍就直往自己肉裏鑽、骨子裏勒。
還能不親近?
親近得都快勒死他了!
所以今生還是離遠些個吧,這一場孽緣,悟空並不是很想繼續下去。
楊戩聽悟空這麽說,忍不住笑了幾聲,道,“我與悟空如此投緣,想來咱們兩個的宿世緣分應該是好的。”便又介紹了自己一番,隻說自己乃是灌江口二郎真君楊戩,旁的卻沒提。
悟空連忙行禮,開口便叫大哥,又道,“是小弟高攀了,並不知真君當麵!”小猴兒心說咱倆的緣分,不過是翻天覆地打一場,你又放狗咬我一回罷了,不過今生今世,想來沒有那一日了。
楊戩哈哈大笑,扶起悟空,拍著小猴肩膀道,“今日不便,改日我到驪山正式拜訪,當著老母的麵,咱們兄弟再另行正式結拜一番。認了這個親,我們便是親兄弟了!”
悟空喜不自勝,抱著長壽,舉著小狗爪拜一拜,笑得眼睛都眯起來了:多了一處打秋風的地方呀~
楊戩也很是高興,伸手揉揉長壽毛毛頭,他身上帶著哮天犬的味道,長壽本不是很喜歡,但是剛才這人給了自己好吃的甜豆兒,小胖狗想了想,還是忍了。
正此時,兩位仙子走了過來,老遠便行禮,其中一人開口道,“真君,陛下和娘娘知道您來了,很是高興,想著叫您過去見見。”
楊戩本不想理,不過想到如今認了這個兄弟,到應該帶去給玉帝見一見,以後天上地下的,自己看護不周,做舅舅的總該伸手幫扶一下,便點點頭道,“成,他們在何處?我這就過去!”
傳話的小仙子萬沒想到,素來冷淡的二郎顯聖真君今日竟如此好說話,很是高興,屈膝行禮道,“陛下和娘娘正在瑤池內殿等候開宴,殿下請隨我們來吧!”
悟空見楊戩要去看舅舅,便要告辭,“我離開久了,師姐也該急了,大哥,那咱們就先分別,等會兒再見?”
楊戩一把拉住悟空手腕,道,“不急不急,悟空且隨我去,你師姐那處,我叫人去送口信,就說你跟我走了,等會兒開宴前,我再把你送回來。”
嗯?這是要帶著自己去吃另外一個大戶嗎?
楊戩不容悟空拒絕,對那兩位仙子道,“你們不必跟著我,現在就去尋黎山老母,見著老母了,就說他小師弟跟我走了,等會兒就回來,可記住了?”
別看楊戩素來在玉帝麵前聽調不聽宣,又十分冷淡,但實則玉帝和王母都很看重這位外甥,二郎神吩咐,兩位仙子不敢不聽,無奈之下,隻得應了,告退之後,自取尋黎山老母傳話不提。
這邊楊戩便拉著悟空去內殿,一邊走一邊道,“悟空不知,玉帝是我親舅舅,隻是我們舅甥關係不太好,素日裏沒什麽來往,今日我帶你去見見,也算認親,以後常來常往的,也算有個照應。”
悟空哭笑不得,楊戩自己都少來天庭,他這個結拜弟弟,跟天庭有什麽常來常往的,乃道,“大哥,我們今日才相識,就這樣突然上門,是不是有些不太好?”
楊戩笑道,“哪裏有什麽不好,你見著我時,都不知我是誰,咱們兩個就一見如故,難道你是因為知道我是玉帝外甥,才與我結拜的嗎?”
那倒是沒有。
玉帝的外甥這個身份,細究起來,也沒啥便宜可占的。
不過我其實是貪圖你家哮天犬那小狗賊的東西來著。
悟空在肚皮裏暗自腹誹,見強拗不得,隻好道,“我跟著大哥就是了,咱們好好走路吧!”
楊戩這才把悟空手腕撒開。
兩人一路暢通,處處都有仙官仙子相迎,不多時來在內殿,楊戩先叫悟空在門邊等候,他自己隻身進了門,隻見殿中沒有旁人,上首座位上,玉帝與王母分坐兩邊,正在閑聊。
楊戩上前一步,納頭便拜,口稱見過舅舅舅母,還沒等跪下去,連忙叫王母給扶了起來,王母嗔道,“你這孩子,這又不是在外麵,到了家裏,還這麽見外做什麽!”
楊戩對著王母,臉上還能帶點笑意,“禮不可廢,舅母一向可好?”
王母平日裏極其威嚴的,隻對楊戩這一個小輩兒十分和藹,“好著呢,隻要你舅舅不氣我,那便什麽事兒都順順利利的。”又道,“今年桃子長得十分好,聽說你來了,我叫他們留了一筐,等下你走時帶著,回去慢慢吃。”
楊戩笑道,“舅母還是那麽偏心,我一個大男人,吃什麽桃子,甜膩膩的,留著給妹妹們吃吧。”
王母戳了楊戩額頭一記,“小東西沒良心,她們在天上,想吃什麽時候沒有,你總也不來,我惦記些個,難道不應該?”
兩人說得歡欣,不免冷落了旁邊的玉帝,玉帝很是不高興,捋著胡子拉著臉,連連咳嗽,王母到最後忍無可忍,“你若嗓子癢癢,就去老君那裏討些仙丹,別在這裏打岔!”聽著怪煩的!
楊戩隻做不知,“灌江口此時正是秋日,秋高氣爽難免幹燥,難不成天庭也是如此?舅舅還要注意保養才是!”
玉帝吹胡子瞪眼地道,“臭小子嘴裏就不能說些好話!”他一個神仙,壽數萬萬年,保養個屁!
楊戩便笑,“今日倒是真有一件好事要跟舅舅舅母說!”
王母聽了很是高興,“哦?我就說,你素來不愛動,哪裏能為了個蟠桃會就特意跑來一趟,我說你保準有事,你舅舅還不信我!”
玉帝也問,“可是遇上什麽難處了?說罷,舅舅給你擺平了!”玉帝也知自己對妹妹一家諸多虧欠,隻是他身為三界之主,事有可為有所不為,當初也是無奈,他心裏想對外甥彌補一些,卻總是找不著機會。
楊戩聽了又笑,“哪裏有那麽嚴重,不過我今日確實是心血來潮,跑了來,沒成想,剛才在外麵竟遇見了我兄弟!”
玉帝和王母大驚,“啥?兄弟?你何時有了個兄弟?”
王母一把抓住正要發怒的玉帝,不叫他竄過去,對楊戩道,“好孩子,你母親隻生了你一個男孩兒,你哪裏來的兄弟,可莫胡說!”
楊戩隻做看不見他舅舅噴火,不慌不忙地道,“我到了有一會兒了,覺得瑤池裏人多吵嚷,便找了一處僻靜所在躲著,不意那處已經先有了一人,一問之下才得知,他乃是黎山老母的師弟,我們兩個聊得投機,剛才已經結拜為異姓兄弟了,正巧舅舅舅母召喚,便一並帶過來,給舅舅舅母瞧瞧。”
玉帝和王母聽外甥說完這話,真是無語極了,玉帝方才激怒,此時泄了一口氣,隻覺得脫力,吧唧一下子跌坐在座位上,有氣無力地道,“那叫進來見見吧!”
這外甥啊,生來就是討債的!
王母也哭笑不得,“你這孩子,說話怎麽說半截,竟嚇唬你舅舅和我!”又吩咐身邊宮娥,把門外等候的人叫進來。
楊健便道,“他年歲還小,帶了隻狗來,舅舅舅母和氣些,莫驚了他!”
玉帝沒好氣地道,“在你心裏,眼裏,你舅舅就是那天地第一大惡人,是也不是!?”怪不得他外甥瞧著人家投機,原來也是小狗奴!
王母打了他一下,“收著些你那臭脾氣,”又扭頭問楊戩,他這位結拜兄弟來曆。
楊戩笑道,“他說自己乃是東勝神洲石猴出身,聽著奇奇怪怪的,我也不知什麽緣故,又不好細問,不過小孩兒斯文守禮,倒是瞧不出一點兒猴樣兒呢,萬望舅母不要嫌棄他!”
王母素來喜愛楊戩,自然滿口答應,不防玉帝在一旁耳朵也支棱起來了:啥?東勝神洲?石猴?
難不成是那靈明石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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