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種子被皇帝發現之後,不用江家之人說什麽,皇帝自會坐立難安。屆時,才是江家覆滅之始。
不但是江家,就連太子,也必然不能善了!
因果循環,當年種下的因,江家也到了嚐惡果的時候了。
……
太子被關起來的消息,不過半日便傳遍了權貴之間。
有人急的跳腳,有人卻樂的開懷。
二皇子一黨覺得是個機會,齊齊的商議著要如何才能讓太子死在那大理寺之中,而太子黨卻是急的上火掉頭發,一同前往江家,想要商議應對之策。
這其中,最為詫異的卻是施妙魚。
她得了消息之後,先是愣住,好一會兒才問道:“可是發生了什麽事情?”
先前的時候,顧清池知道施妙魚安排了人專門打聽京中的各個消息,便給了她幾個人,專門來為她收集消息,故而這麽大的事情,沒多久便到了她的耳朵裏。
那些人得了顧清池的吩咐,知無不言,將事情大概說了一遍。
等聽到事情緣由是起自北漠時,施妙魚便生了一個想法,問道:“北漠那邊,是誰說的?”
她先前將牟吉那二人送回北漠之後,便失了那二人的消息,當時施妙魚還著急過,後來得知顧清池命人看著,不會出了錯,這才放心下來。
而過了年後諸多事情,讓施妙魚都險些忘記了還有這麽一步棋,不想現在竟驟然給她帶來了這麽大的一個驚喜。
不過對於皇帝將太子關押起來的事情,施妙魚還是有些詫異的。
畢竟,她以為太子對於皇帝來說,到底是不一樣的呢。
不過也的確是不一樣的,前世裏他用這個理由要斬顧清池的時候,可沒有這麽仁慈的先送大理寺。
念及此,施妙魚的眼眸裏不由得多了幾分嘲諷。
正在此時,顧清池推門而進。
見到他來,施妙魚瞬間勾起一抹笑意,問道:“今兒個怎回來的這樣早?”
這些時日,顧清池都是早出晚歸的,見到他回來的時候竟還是白日,施妙魚便有些驚訝。
“怎麽,本王回來,你這樣不高興?”
他說這話的時候,又看了一眼房中的兩人。認出那是白衣教的探子,心中便有些了然。
“都知道了?”
聞言,施妙魚頓時點頭,命二人下去,待得房中隻剩下他們夫妻的時候,這才道:“想不到皇帝當真是絕情呢。”
原先的時候,她還以為皇帝對於太子有多麽的寵愛呢,不想到了這種事情上麵,一樣也經不起考驗。
雖說沒有直接處置,可將人關到大理寺,日後就算是太子再出來,那顏麵和威望也會大打折扣的。
聞言,顧清池隨手將施妙魚攬了過來,淡淡道:“天家無親情,有什麽好奇怪的?”
他早知道皇帝會如此做,畢竟這位為了皇帝的位置,當年做了諸多的惡事。不過是一個兒子,觸了他的寶貝,皇帝能忍得下才怪呢。
聽得這話,施妙魚眉眼一轉,笑眯眯的問道:“天家無親情,那敢問安陵王,您的心中可有妾身?”
算起來,這位也是天家之人呢,不過是個異類罷了。
顧清池原本心中還有些陰霾,現下見到自家嬌妻這一臉狡黠的模樣,什麽心思都被她的笑顏擠了出去,唯獨剩下了她。
為了驗證自己心中是否有,顧清池低下頭,噙著那一抹不安分,直到她都喘不上氣的時候,才問道:“可知道答案了?”
施妙魚原本就是瞧著他眉眼中有鬱色,想要逗他,如今自己都被搭了進去,眉眼中也多了幾分豔麗:“妾身知道的十分清楚了!”
這個人,若不是為了哄他,自己犯得上這樣麽。
還得出賣色相!
見她這模樣,顧清池心中愉悅更多了幾分,將她摟的緊了些,低頭喟歎道:“你呀。”
施妙魚敏銳的感受到顧清池情緒的變化,笑彎了眉眼接了一句:“我呀。”
夫妻二人便齊齊的笑了起來。
好一會兒,才聽得施妙魚問道:“我聽他們說,消息是從北漠傳來的,可是那二人起作用了?”
她這話,換來了顧清池愛憐的親吻,繼而便聽得他輕聲道:“是呀,本王的王妃最棒了。若非是你安排下的棋子,事情也不會這般順利。”
聽得這話,施妙魚眼神一亮。當初做這件事情的時候,她並沒有考慮的太周全,後續想起來的時候,也覺得自己做的不大妥當。幸好有顧清池在幫襯著,才不至於讓自己反受其害。
現下聽得顧清池的話,她高興是一方麵,卻也知道,顧清池必然在她不知道的地方做了許多,才能夠叫事情順利發展,且後續這樣的圓滿。
不管如何——
“王爺計謀無雙,妾身佩服至極。”
眼見得這丫頭眸子裏的亮光,縱然知道她是為了哄自己開心,顧清池也不由得低下頭來,在她的額頭上近乎虔誠的一吻,回應道:“本王亦然。”
的確是施妙魚的想法啟發了自己,利用那二人,在北漠國君麵前煽風點火,促成此事。
信件是真的,來往也是真的,隻不過太子不知情罷了。
當初太子知道北漠國君要將公主嫁給自己做側妃時,也是同皇帝想的一樣,隻以為是北漠意圖交好,並不知這後麵還有這樣大的一個坑。
至於那些暗探……
那些人,最開始是由先皇執掌,顧清源登基之後,強製將那些人收歸己有的。
可惜顧清源並不知道,真正想要調動他們,須得手中有一枚戒指。先前那些暗探之所以聽從顧清池的話,乃是因為他是新君。可自從顧清池查出當年真相,並且無意中發現,那枚戒指就在自己這裏之時,他便成了那些暗探真正的主人。
想要傳遞一些假消息,並不算難。
難得是,將那些被掩埋在塵土之下的真相公之於眾。
好在顧清池並不著急,他也有的是耐心。
豺狼已然老去,而虎豹卻正值當年。他會一點點的抽絲剝繭,還一個朗朗乾坤,以慰藉父皇母後的在天之靈!
……
皇帝原本隻是打算給江家一個警告,可不曾想,會從江家發現那等東西出來。
因著年歲久遠,那紙已經脆的一捏便碎,上麵的字跡也暗黃到難以辨認,可皇帝還是第一眼便認出了那是什麽。
“這是從哪兒找到的?”
聽得皇帝近乎陰森的聲音,那個影子一樣的男人卻是麵無表情,回道:“此乃江家密室所發現。”
“那為何先前不知,現在才找到?”
皇帝說這話的時候,一雙眼睛幾乎能將眼前的男人淩遲。
可對於他這樣的目光,那影子絲毫不懼,隻是道:“先皇有詔,江家老家主於國有功,生前不得進。”
皇帝這才想起來,江家的老家主前些時日才去世,當時自己還命人流水似的送了東西以作安撫。
這麽說來的話……
“這是從他那裏發現的?”
“是,他死之後月餘,這封信從老家主房中轉移到了密室之內。且老家主死之時,言道此物十分重要,必要之時可保江家上下。”
那人每說一句,皇帝的神情便陰冷一分,等到了最後,他幾乎已經咬牙切齒了。
不愧是曆經三朝的江家老家主,當真是好成算啊!
這封信,這封信……
若是今日沒有被暗探送過來,那有朝一日他想動江家的時候,迫於這一封信,也得掂量幾分了。
當年他以為江家銷毀的東西,如今再次見到,更讓皇帝格外的憤怒。
這隻是其中之一,說不定在他不知道的地方,江家還藏著不少的證據,就等著拿來要挾自己呢!
這麽多年,他因著那些過往之事,不但給了皇後之位,還給了太子之位,如今,江家竟還留著這些,這是預備做什麽?!
眼見得皇帝像一頭暴怒的獅子一樣在殿內來回打轉,那影子卻隻是低著頭,麵上絲毫表情都沒有。
自然,他這個長相,就算是做了表情,也叫人看不真切。這人就像是一片樹葉,走到大街上也不會被人注意到分毫。
良久,才聽得皇帝低喘的聲音:“去,把江家的人給朕找來——不,不行。”
他的聲音有些像破舊的風箱,才說了這話,又否定了自己,擺手道:“你先出去吧!”
他的想一想,怎麽應對才是。
等到那人走了之後,皇帝這才頹然的坐在了大殿的地上,絲毫沒有皇帝的樣子。
他整個人都陷入了當年的那些往事裏不可自拔。
那些陰鬱的、丟人的,叫他每每想起來,都既憎惡又厭煩的。
縱然自己如今做了皇帝,成了這至高無上的王,都每一日被折磨著,叫他不得掙脫。
他為了這個皇位不顧一切,如今已經成了主宰,他絕對不能允許有任何人來破壞!
念及此,皇帝又突然站起身來,咬牙道:“誰也不行!”
……
“娘娘,您就回去吧,皇上現下正忙,無暇見您。”
當內侍監第四次將皇後攔在殿外時,皇後終於怒了,指著他的鼻子道:“你算是個什麽東西,竟然敢攔著本宮進去見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