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7章 齊大人回天無力了
聞言,那人恭聲道:“回王爺,現下大事唯有一樣,那位齊大人死了。”
聽得這話,顧清池眉毛一挑,對此倒是絲毫不意外,隻道:“什麽時候死的?”
齊明磊的確死了,死在了三日前。
那時朝廷派來的太醫已經到了,隻是見到的齊明磊卻是渾身都生了膿瘡,瞧起來格外的可怖。
太醫診治了一番,最終得出了跟城中大夫一樣的答案:“回侯爺,齊大人回天無力了。”
秦釗早就猜到了這個結果,隻是聽到的時候還是有些受不了。
他自從那日給皇帝寫信之後,便讓人全力來給齊明磊診治,可是齊明磊的病症已經格外嚴重,哪怕用遍了好藥材,也是於事無補。
更何況,那群大夫們都在暗中得了各方人馬的囑咐,誰敢真正的用盡全力去診治?
不過是做個麵上工夫罷了。
如此一推二五六的,等到真正願意好好診治的太醫們來了的時候,這齊明磊已經徹底的沒救了。
齊明磊也知道自己要死了,所以在死之前,他趁著回光返照的時候,將秦釗叫了進去,私下說了小半個時辰的話,最終咽了氣。
他死之前跟秦釗說了什麽,除了秦釗本人之外無人可以詳細得知,但是隻知道,從第二日起,秦釗便回了濟南府。
……
“可知道他回去做什麽了麽?”
聽得顧清池詢問,那人臉上帶著愧疚,道:“回主子,屬下愚鈍,不過據咱們傳回來的消息,據說他是頻繁出入監牢。”
而那一處監牢,是用來關押那些暴民的。
這樣看下來,他去監牢的目的就很值得人商榷了。
聞言,顧清池點了點頭,道:“好,本王知道了,你且下去吧。”
等到人走了之後,顧清池這才斂起眼中的情緒,冷冷的瞧著這漆黑如墨的夜空。
他有一種預感,秦釗會做出大事兒來。
而這個預感,很快便成了真。
才回來第二日,顧清池一大早還沒吃早飯,便聽得外麵有人吵吵嚷嚷,即便自己身在內室,都能夠清晰的聽到外麵那些人的吵嚷之聲。
那些隨從將人攔下之後,便快速前來回稟,道是:“小武安侯來了,說是有要事,一定要見到您。”
聽得這個人的名字,顧清池嗤了一聲,道:“他來的倒是巧。”
自己昨夜才回來,而這個秦釗今日就要上門一定要見自己。
不管是不是巧合,他都得去會一會這位小武安侯秦釗才是。
顧清池出門之前,並沒有特意偽裝,是以當秦釗看到他的時候,一眼便看出來,這個所謂正在生病的安陵王,分明臉色很好。
除了看起來十分倦怠之外,一點都瞧不出病懨懨的模樣。
他到底是年輕,心裏想什麽,麵上不可抑止的便帶出來幾分心裏的想法來。
“給王爺請安。”
見秦釗行禮,顧清池微微點頭,隨意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問道:“不知武安侯這一大清早的來找本王,是有何事?”
聞言,秦釗頓了頓,道:“今日是齊大人的葬禮,王爺難道不出席一下麽?”
按理說來,齊明磊雖然死在了外鄉,可是也要將屍體運回京城再行下葬。可偏偏問題就出在這裏,齊明磊得的是時疫。
時疫之症是會傳染的,若是得了時疫死的那些人,死了之後都要被焚燒成灰,以免會再滋生疫症來。
齊明磊縱然是朝廷命官,可一則京城裏比他官大的人多了去了,二則大家都怕死,所以在秦釗的默認之下,便決定在這裏將齊明磊的屍首火化,之後再將他的骨灰帶回京城裏去。
畢竟,他也怕死。
不由基於對齊明磊的尊重,所以在他死之前,秦釗命人將他的屍首停靈三日,並且著了一些人來小小的操辦了一下,也算是全了齊大人的在天之靈,讓他得以安息。
而今日他來,便是請顧清池過去的。
得知了秦釗的來意,顧清池唇角微勾,眼中卻不見分毫笑意,隻道:“武安侯難道不知齊大人的死因麽?本王連日操勞已經病倒,若是今日前去,不幸染上了時疫,這個罪過,你擔當的起麽?”
聽得他這話,秦釗頓時覺得麵上不大好看,因道:“下官自然不敢以王爺的安危開玩笑,今日您前去,隻是全了麵子罷了,必不會叫您靠近的。”
見他這麽執意邀請,顧清池心知這人必然有鬼,不過他現在隻自己在這裏,便也無所畏懼,隻道:“好啊,既然如此,那就請吧。”
說到這兒,顧清池唇邊笑意擴大,又加了一句:“本王的安危,可就交給武安侯了。”
言下之意便是,他若是出了什麽差錯,那也都是秦釗的責任了!
秦釗眼睛一跳,費了好大的力氣才讓自己沒有在臉上帶出怒色,低頭道:“是,王爺請。”
隻是那心裏,到底是咬牙切齒了一番。
若不是為了今日的計劃,他何至於此?
齊明磊死之前告訴了自己一些事情,而他到了那時候才知道皇帝讓齊明磊過來的真正目的是什麽。
雖說有些震驚,不過他一向聰慧,故而早就發現了一些蛛絲馬跡,後來聯合到一起,再加上齊明磊的解惑,他這才知道,原來皇上竟一直想要將那顧清池置於死地!
此番齊明磊失手,反倒是將他自己給賠了進去,秦釗自然是有些可惜的,不過卻也沒有太多的傷感。畢竟他跟齊明磊之間不過是點頭之交,說是太深的感情那也是不可能的。
但是他現下死了,那麽他的任務,可就都盡數落在了自己的頭上了。
更何況,此番前來的不止是太醫,還有皇帝送來的一封密信。
皇帝得知了顧清池在這裏做的事情大為光火,而對於齊明磊的偷雞不成蝕把米也更是十分的惱怒,現下送來的一封手書,要他們不擇手段,勢必將顧清池置於死地!
而且單讓他死了還不成,他要讓顧清池身敗名裂的死去!
可以說,皇帝這麽多年,最大的心病就是顧清池。先前顧清池偽裝混賬的時候,他擔憂顧清池是一頭狼,現下狼終於露出了牙齒,更讓皇帝心中害怕且震怒。
所以在寫這封手書的時候,可謂是寫的十分的潦草。
那上麵寥寥數語,卻看得秦釗膽戰心驚。天子一怒,他承擔不起那個後果。
所以這一次,他必然不能像齊明磊那樣再失手!
齊明磊已經死了,可自己還活著,且還想長命百歲的活著。
這一次,他隻許勝,不準敗。
齊明磊當初暗中使的法子沒有將顧清池暗算到,不過倒是給了自己一些靈感,而皇帝的這封信,更是讓他想出了一個明著的主意。
或者說,那是齊明磊做了一半,還未曾做完的事情。
現下他便直接接手了。
而今日,便是出結果的時候。
若是沒有顧清池,這一場戲還唱不下去呢,要不然,當他真的是這麽好的脾氣,過來任顧清池糟踐一番,就為了巴巴的請他過去麽!
對於秦釗的神情,顧清池看的一清二楚。他比秦釗大幾歲,心性卻比他沉穩的多,眼下對於他這般模樣,心中便已然隱隱的有了猜測。
這一趟,怕是不會那般平順啊。
不過他倒是不怕,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且看誰能笑到最後才是正理。
顧清池麵上平淡無波,見秦釗請自己上馬車,點頭道:“請。”
……
因著齊明磊是死於時疫,故而他這邊停靈處也是在原先住的院子。那裏現在已經被人收拾了一番,連一應焚燒之物都準備好了。
畢竟他的有傳染的,若是再拉到別處,將時疫再傳染了出去那事情可就打了。要知道,現下安陵郡裏的時疫已經被控製住了,這種時候,誰都不想再橫生波折。
山東的這些官員如此想,秦釗也不例外。
眼見得顧清池前來,眾人紛紛行禮笑道:“屬下給安陵王請安。”
顧清池略微點頭,道:“免了。”
他身後跟著的是秦釗,眾人跟他寒暄了一陣之後,便問道:“時候差不多了,可要開始?”
齊明磊的屍首已被放入棺材裏,如今天氣熱,縱然放了冰塊,也有了味兒了。此時他們隻在外院,卻還能隱隱的聞到空氣裏腐朽的氣息。
聞言,顧清池點頭應了,道:“嗯,開始吧。”
他下了令,那些官員都鬆了一口氣,立刻便有人指揮著讓點燃了火。
棺材被放置在柴火之上,內中澆了油,燃燒的火把一扔上去,瞬間便帶起衝天的火焰來。
這味道十分的難聞,他們雖然離得遠,卻也能夠清晰的聞到。知道今日前來,他們早就帶了帕子等物預備掩口鼻。
有那會揣摩上意的,頓時便拿了帕子過來,恭敬的笑道:“王爺,您且掩一掩吧,這味道太衝,若是衝撞了您便不好了。”
眼見得顧清池接了過去,那人神情一喜,有了他的帶頭,其他人這才敢將自己的鼻子都給捂上了。
也有那跟齊明磊相處過些時日的,望著那熊熊燃燒的烈焰在心中歎息一聲,所謂世事無常不過如此了。
就在月餘之前,誰能想到那個前來安陵郡意氣風發的齊大人,會在現在變成一具屍首,且還被人挫骨揚灰?
要知道,這挫骨揚灰可是犯了大過之人才會處以的極刑。可偏偏這齊明磊一生為皇帝盡忠,到了卻因著自己得了時疫,而落得如此下場。
當真是可憐可歎呐。
不過會這麽想的還在少數,更多的人,則是借著那帕子,掩飾掉自己心裏的厭惡。
活著的人尚且可以巴結,一個死了的人,卻要來看著他被挫骨揚灰,當真是晦氣。
所以更多的人,則是在心中盤算著,回去之後要如何將自己收拾一番,以免因著今日這一遭,而染上什麽不該染的東西!
死者已矣,對於他們這些想法,齊明磊是再也不可能知道了。就連眼下操辦這一切的秦釗,也沒有將心思放在這一場火化上,而是在想著其他的事情。
那些人,也不知到位了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