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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6章 她想活著

  大抵也是她今日被逼上了絕路,這才臨時起了那個念頭。


  可是不管如何,自己終歸是逃過了一截。


  接下來,她要做的便是好生籌謀,今日的江徐氏好應付,那是因為自己從小都在想著如何討好她。


  可是皇後,她隻是遠遠地見過幾麵,該如何讓皇後的殺心退去,那才是她要思慮的。


  但不管如何,她一定要保命。


  自她出生之後,每日要思考的一個問題,便是活著。


  江家家大業大,孩子那樣多,勾心鬥角更多。


  她想要在那個吃人的環境下活下來,便要使盡渾身手段。


  縱然過程艱難,可最終她做到了。


  她不但除去了對手、討好了主母,最終還為自己迎來了一門好親事。


  縱然這門親事,她不過是一枚棋子。


  而現在,她要為了活著,繼續籌謀。


  江玉妍在看著鏡子的時候,銅鏡中的女子也在回望著她。


  四目相對,她將眼眸內的張揚與機鋒都收斂了起來,慢慢的勾起一抹溫婉無害的笑意來。


  ……


  夜裏下了一場大雪。


  清晨起床的時候,天地之間白茫茫的一片,唯有屋簷下的琉璃瓦,在晨起稀薄的日光中,折射出五彩的光芒。


  施妙魚醒來的時候,就看到院內的紅梅綻放,一樹火紅。


  她勾起一抹笑意,才想要起身,就被床上的男人勾了回去:“怎的不再睡會兒?”


  自從顧清池受傷之後,精力便大不如前。不過這倒是帶來了一個好處,便是施妙魚每日晨起的時候,都能感受到男人在身邊的感覺。


  施妙魚被他重新帶回床上,看向顧清池睡眼惺忪的模樣,不由得失笑道:“王爺,時辰可不早了。”


  雖然天色瞧不大出來,可那西洋鍾上的時辰卻是日上三竿了!


  她一麵說著,一麵又推著顧清池也起來:“您可不能再睡了,不然要錯過喝藥的時候了。”


  這一日三頓藥,是絕對不能少的。


  縱然顧清池十分想要跟自家嬌妻繼續在床上溫著被窩,可是被施妙魚這般推搡著,他最終隻能歎了口氣,在她唇上啄了一口,方才不甘不願的起身了。


  等到二人吃完了早膳,已然快正午了。


  施妙魚才讓人收拾了,就聽得綠枝來報,道是:“太醫來了。”


  這些時日,太醫院的人日日前來給顧清池看診,不過因著有了施妙魚的藥,所以他們倒是沒有看出來貓膩。


  聽得這話,顧清池迅速的吃了一顆藥丸,繼而躺回了床上,依舊做起了那個昏迷的病嬌王爺。


  “太醫請。”


  施妙魚收起笑容,依舊是那一副愁眉不展的模樣,隻是臉頰明顯的圓潤卻讓她怎麽看都不像是茶飯不思的狀態。


  好在那太醫並不敢直視施妙魚,低頭行了禮之後,便去給顧清池看診了。


  等走的時候,那太醫依舊是搖頭歎息:“王爺如今倒是沒了性命之憂,隻是這身子著實虛弱,要好生調養著。”


  施妙魚不經意間回頭,就見那太醫轉身的瞬間,床上那位“昏迷”的王爺正在衝著自己做了一個鬼臉。


  她強忍著沒有笑出來,點頭道:“有勞太醫了,綠枝,送太醫。”


  綠枝應了一聲,便做了一個請的姿勢,隻是在出門的時候,還不忘給那太醫手裏塞了一個裝滿銀子的荷包。


  那太醫點了分量,眼中的笑容就沒有少過。相比在宮中當值,他還是更喜歡出來給安陵王看診。


  起初還需要每日給皇帝匯報,這兩日皇帝心中煩悶,也不要他回稟了。每日裏給安陵王診完之後便能直接回府,活計可謂是十分輕鬆。


  這倒還罷了,關鍵是安陵王妃格外大方,每次都讓丫鬟給自己一個大紅包,裏麵的銀子足夠他美滋滋的去吃酒了。


  等到那太醫腳步輕快的走了之後,施妙魚這才命人關了門,回身輕錘了一下顧清池,道:“王爺就不能正經些麽?”


  聞言,顧清池眼中笑意蔓延:“在王妃麵前,本王為何要正經?”


  他就喜歡沒事兒逗施妙魚,看這丫頭想笑不敢笑,憋著的模樣十分好玩。


  見狀,施妙魚沒好氣的錘了他一下,嗔道:“你呀。”


  虧得自己當初還以為這位是一個高嶺之花,時間久了才發現,這分明就是個二貨!

  收到自家嬌妻送的白眼一枚,二貨安陵王依舊笑的喜滋滋:“來陪本王下棋啊。”


  自從顧清池生病之後,這每一日都是空閑時間。他除卻吩咐周瑾做事,再傳幾封信出去之外,剩下的時候便纏著施妙魚下棋,誓要將施妙魚這愛悔棋的毛病給扳過來不可。


  隻是……


  夢想是美好的,現實卻是——


  “我才不跟您下棋,王爺現在賴皮的很,悔棋比我都厲害!”


  一說起這個施妙魚就有些憤憤。


  當初認識的時候,他下棋的棋風多好啊,不但處處讓著自己,還能讓她在悔棋不斷的時候小贏一把。


  可是現在呢,自從生了病,說是要跟她下棋切磋,誰知到了最後,那幾乎步步悔棋,氣得她險些砸了棋盤。


  這人太賴皮,簡直沒法愉快玩耍了!


  見施妙魚這模樣,顧清池更覺得好玩,當下便要繼續逗她。


  誰知他才張了張口,就聽得門外傳來了綠枝的聲音:“王妃,江側妃求見。”


  聽得這話,施妙魚微微一愣,顧清池卻是先開口道:“她來做什麽?”


  昨日裏他讓人去盯住了江玉妍的院子,最後卻是打聽到的消息不多。據說那二人在房中說了半日,其間倒是聽到哭聲傳來,不過出門的時候瞧著二人倒是笑眯眯的。


  因著顧清池的暗衛除卻用來辦正經事情的,都被放在了施妙魚身邊保護她的安危。至於那兩個側妃,他知道這兩個人實際上不會掀起什麽大的風浪,就隻讓幾個白衣教的影子盯著了。


  所以,打聽消息才不會那麽全麵。


  但這並不妨礙顧清池懷疑什麽,畢竟對於江家人的消息他還是知道一些的。


  前日鳳儀宮才收到江家人遞的信,之後就來安陵王府找江玉妍,這很難不讓顧清池懷疑他們是不是要傳達什麽消息。


  原本以為會看一場好戲,沒想到卻是風平浪靜。


  而在這個時候,江玉妍要來找施妙魚,這不能不讓顧清池警惕。


  聞言,施妙魚彎唇一笑,道:“王爺這麽緊張做什麽。”她說著,又推著顧清池回床上,一麵笑嗔道:“倒是您,請做一個合格的昏迷不醒的王爺,好麽?”


  見施妙魚嬌俏的笑著,顧清池也放下了心,總歸有他在呢。


  因此,他趁著施妙魚不注意的時候,偷親了一口,這才轉身去了內室的床上。


  羅帳將床上的一切都蓋得嚴嚴實實,而內室的珠簾掩映之下,更是叫人看不真切內室究竟有什麽。


  施妙魚看了一眼,見沒什麽問題,這才走到椅子前坐下,道:“讓她進來吧。”


  “給王妃請安。”


  江玉妍進來之後,也不抬頭四處張望,隻是恭敬地行了禮。


  她夜裏的時候想了許多,如今到底是在府上,除卻應對皇後之外,她還得取得施妙魚的信任。


  畢竟,王爺的身體據說一日比一日要好起來,但是在此之前,府上當家做主的都是王妃。


  若是施妙魚不相信她是清白的,那麽屆時等顧清池一醒,她要麵對的事情依舊不會小。


  縱然皇帝再對顧清池明笑暗拔刀,可若顧清池想收拾她一個小小的側妃,皇帝也是不會攔著她。


  她一個姑娘,命賤如草芥,隻能自保。


  所以,江玉妍決定來討好施妙魚。


  “起來吧。”


  施妙魚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問道:“側妃今日可是來看王爺的?”


  誰知,江玉妍卻是沒有起身,隻是依舊跪著,仰頭道:“不,妾身今日前來,是來請罪的。”


  聞言,施妙魚詫異的看了她一眼,問道:“這話從何說起啊?”


  “回王妃,妾身不知坊間為何會傳出那樣的流言,雖然深感冤枉,可卻到底是給安陵王府蒙羞,所以妾身前來請罪。不敢求王妃饒恕妾身,隻求王妃息怒,莫要為那些流言所困。”


  聽得這話,施妙魚倒是笑了。


  這姑娘很有意思啊,話裏話外說著是請罪,可若是自己真的治她的罪了,那不就成了聽信流言的愚蠢之人了?


  “你說是流言,有何證據?”


  見施妙魚並不上鉤,反而問自己,江玉妍的神情一僵,咬唇道:“妾身以性命發誓,跟太子從未見過麵。試問妾身連他長什麽樣子都不知道,怎麽會跟他有關係呢?隻是此時到底是讓王府陷入流言蜚語之中,所以妾身願意日日誦經,為王府和王爺王妃祈福,希望你們可以平安無憂。”


  施妙魚隨手把玩著手上圓潤的指甲,一麵漫不經心道:“祈福就不必了。”誰知道她會祈什麽福,說不定背地裏給自己紮小人呢。


  倒是不怪施妙魚心中腹誹,隻是這種事情在內宅多了去了,雖說這紮小人刻生辰八字並不管用,可卻總是有人會傻到相信這些玩意兒。


  換句話來說,便是不管用,看著也糟心啊。


  “王妃可是不信妾身麽?”


  江玉妍的眼淚倒是說來就來,迅速的蔓延,卻不落下來,叫人瞧著楚楚可憐。


  施妙魚心中暗歎,若是自己是男人,說不定也得心疼一下呢。


  可惜,誰讓她是一個惡毒又愛計較的姑娘呢。


  所以施妙魚隻是淡淡道:“公道自在人心,若側妃心中無愧,何必追問旁人信與不信?”


  見她一直在跟自己打太極,江玉妍噎了一噎,好一會兒才咬唇道:“是妾身魔障了,多謝王妃提點。”


  “好說。”


  施妙魚臉上帶笑,一副笑眯眯的和善模樣,隻是那笑意卻是分毫不達眼底。而親近人也都能看出來,她這是不耐煩的模樣。


  “昨日裏聽說你母親上門了?”


  見施妙魚提起這話,江玉妍複又磕了個頭,道:“是,母親聽聞留言,斥責了女兒,她原是想要親自來給王妃道歉,奈何昨日裏有事纏身,便先回去了。臨行前叮嚀囑咐,叫妾身定要前來給您賠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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