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章 霓裳殺人，原是死罪
王家人被他們指著罵了一通，有心想要撒潑，卻奈何在公堂之上，一個個的都隻能用眼神去瞪著那些人。
然而那些人哪個都不是吃素的，當下便惡狠狠地回瞪了回去。
“行了！”
最終，還是府尹開了口。
“今日這兩樁案子並成一個，一並宣判。”
他的話一出，所有人都安靜了下來。
大家都明白了，接下來，才是真正的結果。
偌大的大堂內一時安靜的落針可聞。
府尹咳嗽了一聲，這才道：“霓裳殺人，原是死罪。然，其有前情可原。被害之人王逑，謀害霓裳父母在先，強占霓裳在後，兩條人命皆因他起，此乃死罪不赦。霓裳為父母報仇，本為大孝，故而雖殺王逑傷王齊氏，亦情有可原，可輕判。綜上所述，折中之後，判霓裳監禁十月，以儆效尤。”
他說到這裏，又看向四周，道：“還有什麽異議麽？”
聞言，霓裳還沒有說話，王家人就先爆發出一陣哭聲來，齊齊道：“大老爺，我們不服啊，這霓裳可是害死了我們家的孩子！”
而其中，又以劉氏哭的最慘，她隻有這麽一個兒子，如今就死在了霓裳手裏，可這個小賤人非但沒有死，反而隻被判十個月？她不服！
劉氏惡向膽邊生，猛地便站起身來，厲聲道：“既然大老爺不能處置你，我就替我兒殺了你這個賤人，給他報仇！”
眼見得劉氏竟然直接便撲向了霓裳，一旁的衙役頓時眼疾手快的將她給推到了一邊。
劉氏到底是個婦人，力氣再大，也大不過那衙役，非但沒有碰到霓裳，自己反而被推倒在了地上。
她摔了一下，先是蒙了一瞬，待得看到霓裳仍舊完好的跪著，自己卻反倒是倒在了地上，瞬間便氣得喪失了理智，指著府尹哇哇大叫了起來。
“你們，你們，官匪勾結，官匪勾結！”
“放肆！”
劉氏這話，算是徹底的惹惱了府尹，冷哼了一聲道：“汙蔑朝堂命官，你可知道是什麽罪？”
此時的劉氏已然被氣得有些糊塗了，聽得府尹的話，非但沒有害怕，反而還又哭又笑道：“我不知道，我隻知道我的兒子死了，可你們官府卻不管！你是不是也是看這個狐狸精生的好看，所以跟她有一腿，這才幫她的？賤人，賤人！”
六十到了後來罵的話簡直沒法聽，府尹冷冷的看了一眼劉氏，頓時將驚堂木重重的拍響，沉聲道：“將這個大鬧公堂的瘋婦人給我收監！”
在這公堂上喧鬧，她將這裏當成什麽地方了！
眼見得劉氏就這麽被拖了下去，王家人倒是瞬間安生了不少。
他們都不如劉氏這麽痛徹心扉，所以也不敢挑戰府尹大人的雷霆之怒。
眼見得眾人都安靜了，府尹這才沉聲看向其他人，問道：“你們還有什麽異議麽？”
這下，倒是沒有人敢說話了。
王家人敢怒不敢言，都將目光如刀子一樣的飛向霓裳。
霓裳則仿佛沒有看到一樣，隻是依舊斂著眉眼，誰也看不到她眼中的神色。
見狀，府尹這才沉聲道：“既然霓裳之事你們沒有異議，那麽本官便來說說你們王家人的罪名！”
聽得這話，王遠當先抬起了頭，臉色青青紫紫的難看不已：“大人，怎麽，怎麽還有我們的罪名？”
他們家可是一死一傷啊，為什麽還要判處他們？
聞言，府尹冷哼一聲，沉聲道：“你們王家勾結官府魚肉鄉裏為惡一方，本官已經著人前去查探，證據確鑿辯無可辯！還有那清河縣的罪官，本官已經將此事稟明聖上得了緝拿令前去抓人了。來人，將王家人全部收監，等清河縣的罪官押解回京之後，一並處置！”
聽得這話，霓裳猛地抬起頭來，到了這時候，她滿是死灰的眼神才有了些光彩。
見到她看自己，府尹衝著她使了個安撫的眼神，也不顧王家人的哭喊，便讓人將他們都給帶了下去。
霓裳見狀，猛地衝著府尹磕了三個頭：“民女霓裳，謝過青天大老爺！”
她的聲音裏帶著哭腔，瘦小的身子在不住的發抖，就連聲音裏都帶著顯而易見的顫聲，隻是府尹卻猜得到，那是激動的。
而她的聲音也感染了外麵的百姓。
不知是誰先喊了句：“青天大老爺！”
旋即便有更多的人應和起來，最終，大家竟一起在府外喊了起來，那聲音一聲高過一聲，聽得府尹都有些熱血沸騰。
他已經到了中年，做事越發圓滑，揣測上意討好上司，跟同僚打太極。
就連今日之事，若非安陵王的指示，他依然會選擇偏袒權貴，而非是正義。
已經有多久，沒有正經的給百姓辦過事兒了？
府尹一時有些感歎，卻又被那嘰嘰歪歪的王家人給拉回了現實。
見到那些人試圖掙脫衙役，嘴裏還在不住地喊著冤枉，府尹頓時走下去，一腳踹到鬧得最凶的王家大兒子身上，指著他罵道：“你冤枉？你冤枉個屁！等那青河縣縣官和當地被你們欺淩的百姓們到了京城，你們有本事衝著他們再喊冤吧！”
那一腳，頓時讓王家人老實了。
直到他們都被帶走之後，府尹這才揮手道：“退堂，你們都散了吧。”
外麵圍觀的百姓們看了一場好戲，對於府尹也越發的提了幾分好感度。
離開的時候，還一直在討論著今日的事情。
等到人都散去之後，府尹一回頭，就見霓裳還在地上跪著，連忙回過頭去，將她扶了起來，道：“霓裳姑娘，今日委屈你了。”
雖說這個霓裳是一個孤女，可是有安陵王和未來的安陵王妃撐腰，那他就得供著！
聞言，霓裳咬了咬嘴唇，鄭重的謝道：“多謝大人替霓裳脫罪。”
“無妨無妨，這都是本官應該做的。”那府尹訕訕一笑，又道：“不過這些時日還要委屈您在牢裏待上一段時日，畢竟本官才宣判了你要監禁十個月呢。”
“是，霓裳明白，絕不給您添麻煩。”
見霓裳這樣好說話，府尹擺手笑道：“本官也是忠人之事。”
他一麵說著，竟然是親自送了霓裳去監牢。
先前有些話在明麵上不大好說，不過這會兒四下無人，他倒是可以說了。
“有件事兒本官還要向你道歉。昨日有一小衙役前來認錯，本官才知道他竟然當初因你沒錢而不準你進公堂。此人已經被本官趕了出去，絕不再用這等徇私枉法之人。隻是到底是本官的屬下，是本官約束不利。”
聽得這話，霓裳心中觸動，因搖頭道：“我知道大人是個好官，您事務繁忙，照看不到也是有的。今日能替霓裳沉冤昭雪，民女已經很感激了。”
聞言，那府尹也不多說，隻道：“你放心，本官知道你的委屈。那清河縣縣官貪贓枉法，本官已經給皇上遞了折子，再過十餘日他便會押解到京城。屆時那些殺害你家人的凶手，必然會給你一個滿意的答複。”
雖說他隻是替安陵王遞了一個折子，可這霓裳是絕對不會去問安陵王的，所以，刷一波好感也是很有必要的。
府尹在京城幹了大半輩子，深諳拉攏人心之道。
果然，在聽到府尹這話之後，霓裳迅速的紅了眼眶，回頭誠摯的謝道：“多謝大人，霓裳感激不盡。”
“應該的，這都是本官應該做的，姑娘也不必難過了，這幾日先委屈你了。”
眼見得監牢到了，府尹也說完了自己想說的話，見霓裳此刻眼圈紅紅的模樣，便也不打擾，讓她自己進去了。
等到府尹走遠了之後，霓裳才咬住了自己的袖子，無聲的哭了起來。
爹，娘，女兒沒有想到，有生之年不但能為你們報仇，還能讓那些元凶都伏法！
……
霓裳這一樁案子可謂是曲折離奇，剛開始別人將它當做一個桃色事件，可到了後來，才發現這竟然是一出悲情的故事。
好在府尹是個公道的，這一出悲劇的結尾，終於見到了昭昭日月朗朗乾坤。
而施慶鬆，自然也聽到了這件事兒的過程和結尾。
得知王家人全部被收監，他的第一反應便是，完了。
他萬萬沒想到，自己撇幹淨了霓裳，卻栽到了王家人的手裏！這一次若是鬧大了，豈不是皇上又要責罰他了？
這廂的施慶鬆著急的如同熱鍋上的螞蟻，思來想去都沒有好法子，隻能去找施妙魚想辦法去了。
然而，施妙魚卻隻給了他一句話：“父親還是莫要為難我了，救下來一個霓裳已然讓王爺為難，若是再救王家，您讓王爺如何自處？”
聞言，施慶鬆的臉色頓時不大好看，忍著怒氣道：“你讓王爺去救霓裳，卻不讓他救救咱們家？”
這個施妙魚，還真是不知道主次分明麽！
聽得這話，施妙魚倒是笑了：“父親這話倒是奇怪了，霓裳深陷其中，我若是不救，難道指望您救麽？再者說了，咱們家有什麽事兒是需要王爺出手的，難不成爹爹也殺人了？”
“你，你這是胡攪蠻纏！”
施慶鬆被她這話氣到，恨不得拂袖而去，卻又被施妙魚叫住。
“父親，有句話我也奉勸您，王家現在就是個黑泥深淵，祖母糊塗了，您可不能跟著糊塗啊。”
這話不好聽，施慶鬆的臉色自然也好看不到哪兒去，他深吸一口氣，道：“為父知道該做什麽不該做什麽。”
“那就好，哦是了，王爺讓我跟您帶個話，說請您放心。王家的事兒，跟咱們陽遠伯府無關。”
這話算是打一個巴掌給一個甜棗了。
施慶鬆來就是想求一個心安的，如今得了這話，倒是臉色緩和了一些，點了點頭：“那就替我多謝王爺吧。”
等到施慶鬆走了之後，施妙魚這才收斂起笑容，冷冷的哼了一聲。
她這位父親啊，一貫是這樣的。
用得著人朝前，用不著人朝後。於他有用的便貼上去，於他有害的退後丈遠。
果然啊，不管是親人也好，還是愛妾也罷，隻要觸及了他自己的利益，施慶鬆誰都能舍棄的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