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龍騰雲(十八)

  白雲城, 紅袖添香。


  古人雲:留花翠幕,添香紅袖,不同於尋常的青樓楚館, “紅袖添香”乃是一處難得的文人雅地。


  夜色深了, 幾個姿容秀麗的少女取來燭火,在一座高台下點了七盞花燈,笑道:“來了來了, 岑大家可來了, 諸位公子久等了,奴家先賠個不是!”


  戲台下, 一青衫公子作了個揖,朗聲道:“不打緊不打緊,能聽岑大家一出戲,已是三生修來的服氣, 莫說一兩個時辰, 讓在下再等三日也無妨!”


  這話一出口,立時有幾個俊公子連聲稱是。


  “岑大家”並非樓中的□□, 而是一名樂師, 祖上是唐時的王公貴族, 唐亡後這一支就沒落了,相傳京中許多王公顯貴為聽她一曲,不惜一擲千金.

  青樓,本就是消息最流通的地方, 因而不到一盞茶的功夫,任務者就已知曉了台上樂師的身份.

  一目連芝蘭玉樹、霽月光風的殼子下, 十九本人剛開了個小灶, 喝了一碗鴨血粉絲湯, 手裏還端著一碟切好的豬耳朵,自言自語道:“.……昨日唱穆桂英掛帥,前日是包公鬥蝠妖,不知今日唱什麽。”


  4870:“……”


  4870一言難盡看著宿主哢嚓哢嚓嚼豬耳朵,差點沒一口氣背過去,忙吃了兩顆速效救心丸。


  而此時,岑大家已在眾人呼聲之中登台,青衣廣袖,懷抱一把古樸的胡琴,果然有幾分落魄貴女的意味,尤其眉間一股輕愁,更是讓人心生憐惜。


  她撥弄了兩下琴弦,向台下望了一眼,開口對眾人道:“眾所周知,妾身從不唱風花雪月、紅袖添香,隻愛唱英雄末路、梟雄霸業,今夜自然也同往常一樣,唱一位……妾身祖上所識的大唐英雄。”


  台下立時有人鼓掌,問道:“岑大家,可否容小生猜上一猜,今日要唱的這位英雄可是寇少帥?”


  他話音未落,就聽得有人笑罵道:“呸!張書生好生的不要臉!世上誰人不知,若論大唐英雄,縱觀青史有誰越得過雙龍去?就這也需要猜一猜?”


  玄武門之變後,雙龍以身赴死,徐子陵僥幸留下一條命來,此後十年間與師仙子偶現行蹤,見過之人無不稱二人為神仙眷侶,說是英雄更似隱士.

  不像寇仲,他也曾雄心壯誌,自少帥軍並入唐軍之後,雄獅被拔去了一隻利爪,更為了李世民的皇位而甘心赴死,世人說起他總帶有幾分唏噓。


  果然,台上的岑大家撥動胡琴,唱的正是一出《少帥傳》,女子清越的嗓音在寥寥數語之間,就將幾百年前意氣風發的寇仲形象再呈現於人前。


  白龍的動作頓了一下,說實話,聽到上一任任務對象的名字,他的內心毫無波動,隻覺得不愧是氣運之子,在千百年之後還能在青史上留下姓名.

  4870嘻嘻一笑,小聲bb:“不用羨慕,你也有份呀,聽到戲裏的女二了嗎?我覺得原型是你。”


  任務者捏斷了筷子,道:“不用你提醒我。”


  《少帥傳》的主角是寇仲,女一自然是與他諸多糾葛的宋玉致,女二是天上的“鳳女”,先與寇仲有一段情緣,後為天下大勢投入了李世民的懷抱.

  在對抗骰子鬼之時,她為了麻痹妖靈,暗示寇仲與“朱雀”之間生有情愫,可想而知,一個是意氣風發的少帥,一個是代表“天下權”的鳳女,世人又會如何揣測這段關係?自然是怎麽風月怎麽來了.

  不多時,樂師的戲文唱到了末尾,或許是為了呼應寇仲的結局,胡琴聲一改悠揚之態,竟有些低沉下來,樂師的嗓音也染上了悲涼之感,道:“……說什麽姻緣天定、龍鳳呈祥,今日始方知,原來朱雀一心係秦王,狻猊不堪配鳳凰!嗚呼、哀哉!!”


  任務者:“……”


  4870聽的眼含熱淚,一邊哭一邊喊:“嗚嗚嗚少帥!嗚嗚嗚大狗狗!宿主我們回去吧!我們去給可憐的大狗狗一個家好嗎?我願意自己付罰款!”


  任務者郎心如鐵,堅決不同意4870為了自己磕的cp氪金,說道:“我對食譜上的種族沒興趣。”


  4870更傷心了,活活哭成了一個淚人兒。


  戲唱完了,係統也哭暈過去了,台下的高麗廚子第一個跳了起來,用流暢的官話道:“岑大家!你的歌喉如此動人,莫非祖上出身於高麗貴族麽?!”


  白龍:“……”


  他早已熟知這高麗人的本性,因而並不如何惱怒,廣袖下的指節動了動,忍住了沒像4870提議的一樣給他一拳,眼不見心不煩的移開了視線.

  忽然,任務者似有所覺的皺了下眉,發覺自己留給陸小鳳的風神之佑被觸發了,果然,猙已經按捺不住心中對方士和廚子的恨意,開始準備反擊.

  4870哭的打嗝兒,還不忘給宿主指路,眼淚汪汪的道:“在魚肆,陸小鳳估計也拚了命的在往這邊跑呢,果然,食材就是食材,沒有一點出息。”


  “……”


  白龍憂心陸小鳳,來不及用風散去身上鴨血粉絲湯與豬耳朵的香味兒,縱身一躍就悄無聲息的離開了紅袖添香,徑直向陸小鳳的方向趕去。


  另一邊,陸小鳳狼狽的簡直不像是小鳳凰,而像是一隻落湯的小公雞了,他拎著山本十四郎,為躲避欲擇人而噬的火蛇一路狂奔,腿都要跑斷了.

  山本十四郎也很痛苦,他臉色慘白,被陸小鳳扛在肩頭上躥下跳,晚飯吐了個七七八八,欲哭無淚的道:“陸、陸公子,我們為什麽不走地上啊?!”


  炙熱的火浪就在身後,它比岩漿還要滾燙,仿佛下一秒就會將二人吞噬,在體內燒成灰燼,陸小鳳還沒見到心上人,自然也還不想死,他忙著調整氣息繼續逃命,根本沒空回答山本十四郎的問題.

  可是很快,山本十四郎得到了答案,因為陸小鳳停住了腳步,對他說:“為了不傷及尋常百姓。”


  他停下腳步,並不是不需要逃命,而是無法再逃了,一隻赤色的豹子蹲守在他的必經之路上,五條尾巴分散開,幽暗的獸瞳中倒映出獵物的影子.

  “猙,猙?”


  它咧開血盆大口,像野獸戲耍獵物一樣,嘲笑的看著陸小鳳,隨即一步一步的向他走了過來。


  任誰也無法想象,被一隻妖鬼如此注視著,到底是一種怎樣可怕的感覺,陸小鳳冷汗淋漓,因為他正在承受莫大的痛苦,仿佛身體都要被撕裂。


  山本十四郎臉都綠了,猙獸帶著硫磺味兒的吐息都快噴到他臉上了,他頭頂的頭發都因為高溫變得一片焦黃,忍無可忍的尖叫道:“陸公子?!”


  ……龍君再不趕到,他就要支撐不住了。


  陸小鳳苦笑了一聲,他深知妖鬼的可怕,並且從不小看它們的力量,可無論是魍魎之匣、白龍還是櫻花妖,都不曾用妖力壓迫過他,如今對上猙.……

  “嘶,嘶嘶.……”


  火蛇蜿蜒的遊了過來,猙獰的蛇頭上遍布著倒立起來的火焰鱗片,比起白龍剔透如薄冰的龍鱗汙濁了不是一點半點,它對著陸小鳳吐了吐信子,仿佛是想品嚐他的味道一樣張開血盆大口。


  “真是對不住,山本先生,局麵有點失控。”


  陸小鳳這時候還有心情安撫山本十四郎,他的身軀已經繃緊到了極致,仿佛一支拉滿了弓蓄勢待發的箭矢,前有狼、後有虎,一時之間無處可逃,他隻能在心中寄希望於白龍所贈與的龍鱗。


  “……”


  山本十四郎說不出話來,隻感覺渾身上下都像是被石頭壓過一遍似的痛的厲害,他胸腔中也仿佛燃起了一團火,燒的他口幹舌燥,頭暈眼花,最後再也支撐不住,一歪腦袋,幸福的暈了過去。


  猙和火蛇一步一步的逼近,陸小鳳額上的冷汗落下了一滴又一滴,他取出懷中的龍鱗,雪白而晶瑩的鱗片立時散發出了月華一樣清冷的光輝。


  “猙!”


  猙的神色有一瞬間的動搖,可是山本十四郎就在眼前,一個不用菜刀的廚子,可能再過幾百年也找不到第二個了,它的喉嚨裏發出威脅的低吼,火蛇四散成滿天的流火,將陸小鳳困在包圍之中.

  “可惜,如此美景卻遍布殺機,我拚了命的想要逃出去,可若香帥看到,指不定要自己進來。”


  陸小鳳歎息了一聲,漆黑的眸子裏倒映出滿天火光,楚留香曾對他描述過阿離驚鴻一舞之後化作滿天火蝶的盛景,當時的陸小鳳不由心向往之,不曾想竟會在這種情況下見到類似的景象。


  他放下昏迷的山本十四郎,在猙的威壓下將龍鱗從懷中取出,鱗片上朦朧的清暉逼退了靠近的流火,這讓陸小鳳有信心拖延時間到白龍趕到.

  猙不為所動,它一向謹小慎微,絕不輕易以身涉險,身上附著的火蛇為它承擔了大部分風險,此時也是一樣,由流火前仆後繼的衝過去,試圖突破附著在龍鱗之上的“風神之佑”所形成的防護罩。


  “猙!猙!猙!”


  妖靈命令似的大吼了幾聲,流火迅速化作一條又一條小小的火蛇,張開嘴露出獠牙,一頭撞在風神之佑上,用尖牙啃食其中蘊含的強大妖氣。


  “糟糕.……”


  陸小鳳神色警惕,心中有些焦急,白龍不愧是神明,火蛇啃食過妖氣之後就被撐成了兩截,可天空中的火蛇數都數不清,蟻多可食象,他手中鱗片散發的輝光不曾減弱半分,卻不知能再支撐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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