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樗蒲之戰
一進後堂,楚玉不禁大吃一驚,這後堂竟是別有洞天。不大的店堂後竟有這麽大的後院,極目望去,也不見牆壁。楚玉經過深深的長廊,在經過一個青石小道後,一個幽深的竹林映入眼簾,伴隨著越發熱鬧的喧嘩聲。
茂密的竹林中間的空地上,蒼翠欲滴的竹林內,無數修長秀挺的竹子密集的佇立在一個空曠的草地周圍,清風襲來簌簌作響,草地上坐滿各色華服的青少年男子,正把酒言歡著,熱鬧非凡。
空地中間放置著一個可容兩三人直躺的青石,表麵光滑如銅鏡,光可鑒人,四周方方正正,一看便知道經過了精心的修飾。
青石四周,圍滿了人,臉上都洋溢著激動的笑,眼神充滿期待的望著紅漆木盒中的黑白樗蒲。
青衣店仆看著眼前的一幕,臉色略微抱歉的對著楚玉說道:“楚公子抱歉,我家公子正與朋友們玩樗蒲,他不喜歡被人打擾,吩咐小的讓楚公子先等著,等他玩完這一盤便來與公子商討!”
楚玉聽了,點點頭 :“嗯,無妨,本就是我打擾在先!”說完,便跪坐在一旁的毛錦坐墊上,打量著青石板旁熱鬧無比的場景。
在古代娛樂活動有限,樗蒲就是其中之一。chupu 樗蒲是古代一種賭博遊戲,樗蒲所用的骰子共有五枚,稱為五木,又黑又白。它們可以組成幾種不同的排列組合,以黑者多寡判定勝負,其中全黑的成為盧,是最高彩,四黑一白的成為雉,次於盧,然後依此黑多者為大,如果擲到盧的,可以繼續連擲。
在宮內,楚玉也見過。劉駿很是喜歡這個遊戲,不知道趁機從官員手中榨來了多少錢財!
正當楚玉饒有興致的觀賞著麵前的熱鬧場麵時,忽然在幾乎震耳的喧鬧聲中,耳邊傳來絲絲縷縷的琴音,手不自覺的隨著旋律輕敲著身前的案幾,咚咚咚……
頭一轉向聲源望去,滿眼的碧綠之中一抹純白映入視野。隻見一個身著純白華麗裘袍的少年獨自端坐在竹林深處,彈撥著膝上的暗紫古琴。
眼瞼微垂,濃密的睫毛自眼底投下一圈陰影,鼻梁高挺,下顎的線條極美,整張側臉精致的無可挑剔。頓時,楚玉幾乎漏跳一拍,不知道為什麽,楚玉有著和別人不一樣的欣賞點,正麵固然美,可楚玉更喜歡精致的側臉,尤其是那秀挺的鼻梁。
似乎也感受到長久的火熱的注視,何戢眉頭微皺向著楚玉看去。四目相對,頓時,表情微微錯愕,原本流暢的旋律出現錯亂。她怎麽來這兒,還是這一身打扮?
咦?那不是他,那個白衣少年麽?楚玉忽然有些慌亂起來。
而此時,經過短暫的疑惑後,何戢忽地揚唇對著楚玉笑起來。這一笑,周遭的一切都被他比了下去,即使是最美的珠玉,怕是也不及。
楚玉身體一僵,扯起嘴角露出一個笑,帶著微微的羞澀,轉過頭將注意力聚集在眼前的聚眾賭博上,試圖掩飾自己的慌亂。
隻見擠成一團的貴族公子們中,一抹身影格外引人注目。一個身著藍上衣花褲子放蕩少年,挽起寬袖袒露胸膛竟絲毫不懼冬日的嚴寒,隨手將垂落在額前的發絲往後撥。手翻過木盒一陣如影般的搖動後,“啪”的一聲打在青石板上,在眾人的齊聲鼓動下,眼前一晃,五個黑色樗蒲展露無遺,幾乎刺瞎所有人的眼,頓時人群中轟然響起一陣哀嚎。
“天啊,居然是盧!”
“不是吧,怎麽又輸了!”
……
謝痕嘴角得意的一揚,頭對著身後的家仆一甩,那家仆便心領神會的撥開眾人,將青石板上另一端堆積如小山的“戰利品”,金釘子、折扇、玉簪,紫羅香囊……甚至還有一件做工精致的狐裘衣,一名男子隻著裏衣在寒風中瑟瑟發抖。眼睛大睜著,表情幾近猙獰的看著原本屬於自己的無比珍惜的寶貝,被毫不憐惜的裝入一個木盒中,裝滿後另一個家仆拿著空盒子接替。
“謝某抱歉了!”謝痕對著隻著單衣的男子拱手笑道“是周兄自己脫,還是要謝某幫忙呢?”
單衣男子臉色一陣難看,臉被凍得發紫,對著謝痕諂笑道:“謝兄,今日的運氣可真令周某刮目相看,來得匆忙錢財未帶夠。隻剩下這一件單衣了,希望謝兄高抬貴手,周某即刻回去取些銀兩來作為抵押,如何?”
謝痕不屑的瞥了單衣男子一眼道:“周兄既然來賭,便知道願賭服輸的道理。本就圖個樂子,若你拿錢物來交換,那還有什麽意思。謝某家中的錢財比之於你,隻會多不會少,我要你的錢何用?周兄,男子漢大丈夫爽快點,別和個娘們磨磨唧唧!”話一說完,眾人響起一陣哄笑,齊聲揶揄著男子脫。
男子麵色一陣尷尬,緊抱著身體一陣寒顫,表情猶豫不決。
謝痕露出一個不耐煩且鄙視的表情,揮手對著身後一幹家仆道:“將此種寒士,趕出我的雅蘭苑!”
單衣男子在尷尬和憤怒中,被眾家仆無情的推搡著趕出了竹林。
楚玉望著眼前的一幕,露出個驚訝的表情,這謝痕也太剽悍了吧!不過那男的也太挫了,願賭服輸,賭不起就別賭。還有那謝痕說出“此種寒士”時,那單衣男表情很是激憤啊,像受了奇恥大辱一樣。
楚玉撇頭詢問著蘭庭自己的疑問,話剛說完,蘭庭露出一個極其奇怪的表情:“公主忘了麽?在我朝,世庶分明,罵一個世族是寒士,是極大的侮辱!”
“哦,是麽?”楚玉點點頭,原來這個奇葩時代還有這個奇葩規矩。嗬嗬笑著,直接無視掉蘭庭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