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03
在達蒙的嚴刑拷打,哦不,是威逼利誘下,路易斯終於說出了當年的真相。
達科塔一家與莫蘭夫婦曾經是非常熟絡的好友,路易斯的幾個弟弟妹妹對莫蘭夫婦與眾不同的巫術傳承表現出了極大的感興趣,莫蘭夫婦慷慨相授,年輕人的求知若渴使他們很快就陷入了進去。
誰也沒有想到這會是個圈套。
那天路易斯發現弟弟妹妹們神神秘秘的離開了家,好奇心驅使著他偷偷跟了上去,他們來到一座廢棄的倉房,一群巫師圍聚在裏麵,進行著奇怪的魔法儀式,弟弟妹妹們也加入了進去,並被邀請躺入法陣的中心。
一段集體誦讀的咒語過後,是殘忍又血腥的場麵,莫蘭夫婦肢解了他們,這一切令路易斯受到了難以想象的打擊。
就在他準備衝上去與他們殊死搏鬥時,法陣上的血液突然被吸收進了看不見的地方,一個灰蒙蒙的影子顯現在了正中央。
它發聲了,那是聽不出來性別年齡的聲音,它說它叫阿蒙,來自一個叫做神聖迷境的地方,迷境巫師會正是依托著神聖迷境,才會有輝煌繁榮的幾百年,現在的沒落,是因為他們之間的紐帶被阻塞了起來——曾經的大祭司就是阻塞這一切的根源。
而它是來扭轉這一切的,隻要巫師會持續的獻祭於它,它就能將力量回饋到每一個相連的部族中去。
路易斯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他一個人是絕對無法對抗這群狂熱的異教徒的,情急之下,他決定報警。
活人祭祀案名聲大噪時,莫蘭夫婦已經失蹤了,而克裏布所屬的薩滿族群出現了非常可怕的變化。
他的父親因失去法力昏迷不醒,母親在行車的過程中失去控製,迎麵撞向了一輛卡車,族群中的人接二連三在家中暴斃而亡,眼看著親人一個個離去,路易斯終於忍不下去了。
他集結了幾個同伴,到處尋找莫蘭夫婦的線索,拉菲洛夫一直在出麵處理所有關於巫師會的事,這引起了路易斯的注意。
他親自去找拉菲洛夫對質,吃過幾次閉門羹後,他學聰明了,借著自己僅有的一點法力給拉菲洛夫下了圈套,這才找到了莫蘭夫婦藏身的農場。
真相比想象中更令人毛骨悚然。
惡魔附身對於路易斯來說並不是非常陌生的概念,家族中一些資深的老輩都有過驅魔的經驗,但他從未聽說過任何一個被附身的人,會像莫蘭夫婦這樣猙獰又可怖,自從獻祭儀式結束,阿蒙就侵占了他們的身體,持續的操縱和折磨讓他們完全失去了人樣,看上去更像是某種野獸。
拉菲洛夫將莫蘭夫婦鎖在了倉庫裏,偶爾清醒的時候才會放出來,那也是他們與維奧萊特難得的相處時間,就算當初連接阿蒙是出於自願,此時此刻都變成了身不由己的事,那些吸納薩滿族群的力量並沒有回饋到巫師會,反而被阿蒙收為己用,它已經無比強大,任何一個普通的凡人都無法與之抗衡。
路易斯萌生了殺死莫蘭夫婦的想法,如果他們死了,說不定就能讓這一切終結,不論如何,他必須做出嚐試。
在莫蘭夫婦清醒的片刻,他主動出擊了,可就算變成了這幅樣子,路易斯仍然不是他們的對手,隻能趁著分散他們注意力的時候逃離了那裏。
好在他從小就練習格鬥和射擊,就算法力懸殊,還可以選擇偷襲和物理攻擊。
他在馬棚裏找到了一把斧子,潛伏了回去,從背後襲擊了愛德華,伊芙琳見到這一幕試圖阻止,卻被他扔出去的斧子砍中了肩膀。
就在這時,拉菲洛夫回來了,他看到受傷的莫蘭夫婦變得勃然大怒,紅著眼朝路易斯跑來。
路易斯不明白,為什麽拉菲洛夫要保護這對已經被惡魔侵蝕的夫婦,他試圖勸說拉菲洛夫和自己站到同一戰線去。
拉菲洛夫笑了,他說自己是阿蒙大人最忠實的仆人,使阿蒙大人獲得力量是他一生的使命。
迷境巫師會一直在走向衰落,摩爾一族卻越來越強大,這一切都是來自阿蒙的庇護,拉菲洛夫一直在幫助阿蒙竊取巫師會的力量,作為回報,阿蒙將力量回饋給了摩爾一族,這加劇了巫師會內部的不平衡。
阿蒙的野心,並不僅僅隻滿足於侵蝕一個衰敗的巫師會,他真正的目的是借助巫師會將手伸向所有的超自然族群。
拉菲洛夫輕而易舉就製服了路易斯,將他扔進了馬棚內,再次回來時,他手上拿著一把帶著皮質刀鞘的匕/首,路易斯清楚的記得,這正是活人祭祀上,莫蘭夫婦用來殺死族人的凶器。
耳邊傳來了拉菲洛夫的咒語,匕首在胸口上劃動了起來,他感受到了極度的痛苦,仿佛有無數把尖刀在他體內攪動,整個過程裏,他隻想把心髒從胸膛裏扯出來,好結束這徹骨的痛苦。
再次清醒時,他已經身在警察局的牢房內了。
路易斯發現莫蘭夫婦時,就已經報了警,拉菲洛夫藏匿的手段很高明,警察們暈頭轉向的找了一晚上,他們抵達時,莫蘭夫婦已經失蹤了,現場隻有路易斯,匕首,和一灘血跡,匕首變成了定罪的凶器,上麵遺留著莫蘭夫婦的血跡,卻沒有屬於路易斯的一點痕跡。
他自然而然的成為了第一嫌疑人,而被他指控的拉菲洛夫,竟然有完美的不在場證明,當天晚上,拉菲洛夫心髒病突發,死在了自己位於波士頓的別墅裏。
但路易斯已經沒有精力再去顧及其他的事了,他出現了和莫蘭夫婦一模一樣的症狀。
接下來的一年多,他持續在混亂且痛苦的狀態裏,大部分時間裏,根本控製不了自己的身體,隻能在掙紮後的疲憊裏墜入意識的深處。
阿蒙時時刻刻出現在他的夢中,就像是擺脫不掉的夢魘,不斷的誘惑著他臣服,在他拒絕後又用恐懼來折磨他,就算是精神正常的人,恐怕也要崩潰了。
他終於理解了莫蘭夫婦的感受,正是因為抵抗,才會有那些可怕的反應。
奇跡般的擺脫這份陰影之後,路易斯換了一個新的身份,他回到巴爾的摩,托認識的朋友從警局中拿到了那把匕首,他認為匕首是一切的關鍵,留在身邊才能安心。
他時不時的會去威廉斯堡看望維奧萊特,告訴了她關於莫蘭夫婦失蹤前發生的一切,他們彼此獲得了一定的信任,保持了長期的來往。
因為囊中羞澀,他開始變賣家族收藏的古董,住在神秘瀑布鎮的菲爾先生是最大的買家,他對路易斯相當賞識,並邀請他到家中常住,就這樣路易斯認識了他的女兒喬安娜·菲爾。
剛好神秘瀑布鎮與威廉斯堡距離不到兩個小時的車程,他便在神秘瀑布鎮購置房產,又用古董拍賣賺到的錢進軍了汽車銷售行業。
維奧萊特被巫師會的人接走後,路易斯就與她斷了聯係,那些年裏,路易斯過得提心吊膽,好在巫師會並沒有找他的麻煩,阿蒙的陰影似乎也褪去了,就這樣過了幾十年的平靜日子。
十年前,他收到了一封匿名信件,上麵寫著“阿蒙大人回來了”,一旁畫著一個讓他永生難忘的圖騰。
深埋在記憶中的恐懼再次浮現。
為了躲避阿蒙,他裝作發病,讓兒子聯係了波莫納療養院的空房,他認為夏威夷充滿了不可思議的力量,既可以躲避紛爭,還有驅魔師的保護,不如在此養老,他的妻子喬安娜也跟著搬了過來,但就在薩洛米他們到來前不久,喬安娜因病去世了,他因此陷入了消沉,整日蒙頭大睡。
“你說的永生難忘的圖騰是什麽?”薩洛米問道。
“一個像蟲子一樣醜陋扭曲的符文。”
路易斯將自己的睡袍敞開,露出了胸口,那隻有一處不同於其他膚色的凹陷,好像被割下了一塊皮膚。
“拉菲洛夫用匕首在我胸口劃出來的,我認為那就是我被阿蒙控製的媒介,為了以防萬一,隻能割掉。”
“你覺得阿蒙真的回來了嗎?”
“拉菲洛夫絕不可能不留任何後手,阿蒙回來了,我能感受到他的力量在逼近,而且不同於以往的強大,說不定叛徒就在你們之內呢?”路易斯最後說道。
薩洛米終於可以確認,馬多克斯所說的才是真相,摩爾一族在搶奪整個巫師會的力量,原因是供奉了一個自稱是迷境巫師會源頭的惡魔,而莫蘭夫婦不過是陰謀的犧牲品罷了。
那麽其他人呢,如果克雷修斯注定是個叛徒,瓦妮莎會僅僅隻是被蠱惑了嗎?
克勞斯和以利亞又和這一切有什麽關係?
她好像知道所有的真相,卻又好像什麽也不知道,謎題就像一重又一重的屏障。
天色已晚,三人離開了波莫納療養院,在濱海酒店開了兩個房間,打算第二天再啟程回神秘瀑布鎮。
為了置換心情,薩洛米選擇了一家室外餐廳,點了份豪華海鮮全家福,看著達蒙和塔嘉映襯著燭光的臉,她的心情舒緩了不少。
至少他們是可靠的不是嗎?
“我早就看出克雷修斯有問題了,裝作一本正經的老實樣子,其實一肚子的壞水。”達蒙肯定的說。
“這會你倒是分析的頭頭是道了。”塔嘉說道。
“這是經驗,我對那些叛徒的嗅覺總是很靈敏。”
這個話題讓薩洛米又變得心煩意亂起來,她從座位上起身說道:“我去吹吹風。”
達蒙與塔嘉對視了一眼,都對薩洛米的反應有些意外,她情緒低沉的時候確實不多見。
“我去看看。”
達蒙走出涼棚,踏在了鬆軟的沙灘上,周圍是一些散步和嬉鬧的人,他尋覓了一會,在海水覆蓋的淺灘前,看到了薩洛米的身影。
薩洛米脫掉了鞋子,將雙腳浸泡在了海水中,這裏的水流相當平靜,隻有月光下零碎的波紋。
達蒙猶豫了一會,也脫下了自己的鞋子,踩著細細的沙子趟過水,站在薩洛米的身邊。
“在想什麽?”達蒙輕聲問道。
“沒什麽,就是覺得有些累了。”她的語氣中帶著一絲煩悶。
“天啊,巨力女怪物還會感覺到累嗎?”達蒙開玩笑的說道。
薩洛米記得這個稱呼,是和阿拉裏克一起時,達蒙隨口說的。
“這可一點都不好笑。”她不客氣的回懟道。
“我隻是覺得,你有些不在狀態。”達蒙偷偷的觀察著薩洛米的反應,她的目光有些渙散,眉間似乎有一道抹不開的皺褶。
“可能是節奏太快了吧,一直忙碌著和一群又一群人周旋,好像根本沒有停下來好好看看這個世界。”
“或許是你想要的太多了。”
薩洛米沒有回答,沉默持續了一會。
“你有沒有發現,月亮真的很大?”她突然問道“我好像理解路易斯為什麽喜歡這裏了。”
“因為你離它很近,美景隻展現給靠近它的人。”達蒙回答道。
“我有太多想做的事了,不光是看美景,我想學習衝浪,你會嗎?”
“這你可問對人了,九十年代那會,我可是衝浪板高手。”薩洛米的話讓他來了興致“如果你現在去加利福尼亞海灘的話,說不定還能打聽到我的名號。”
“哦,是嗎?還有什麽是你不擅長的?”
薩洛米伸出手鉗製住了達蒙的肩膀,達蒙見狀抬手抵抗,卻被薩洛米襲擊了小腿,這讓他身體後傾,跌倒在淺灘裏,海水浸濕了他的衣服。
他不甘示弱,拖住了薩洛米的腳踝,向後一拉,便讓薩洛米也跌進了海水中,這一回合激起了雙方的勝負欲,他們在淺灘中玩起了摔角遊戲。
塔嘉在遠處看著這一幕搖了搖頭,轉身回酒店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