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6 心有餘悸
看著劍秋身上的青青紫紫，餘縵主動上前，捧著她換洗的衣衫，站在浴桶旁一動不動，神情愧疚，半晌，才低聲說道：“對不起，差點害你喪命！”
劍秋累極了，靠在浴桶邊緣，昏昏欲睡，聞言，一個激靈，醒過神來，朝餘縵投過去一瞥：“不礙事，我也是從鬼門關走了幾個來回的，青鸞不過小事一樁，隻怪我之前對孟青沒有防備，陰溝裏翻了船。”默了默，劍秋仍舊覺得餘縵一家子的死，跟自己有莫大的關係，讓她無奈：“說到底，你別怪我才好！”
餘縵搖了搖頭，緩緩道：“不關你的事，是青鸞太過喪心病狂，才會做出這些事情來，今日就算不是我，也會有其他無辜的人，沒有任何區別！”
說到這裏，餘縵像想起什麽，一臉好奇的問道：“今日你對青鸞說的那些……嗯，粗魯的話，是從哪裏學的？”她自小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自然是學不會那些，偶然聽旁人說起，也覺得粗俗不堪，但今日聽劍秋說起來，卻一掃從前她對這些話的觀念，反而透出幾分豪爽來。
劍秋擺擺手：“這有什麽，等你多看看人間的戲折子，便什麽話也學會了……這水真是舒服，好想睡一覺，感覺真是從鬼門關走一遭，現在想想，才感覺到害怕！”說著，劍秋的視線落在餘縵臉上：“我並不是青鸞的對手，今日那般，亦是我被逼急了，想著橫豎不過一死，現在想想，真是不理智，但是兵行險招，總會出奇製勝，總算是撿回一條命來！”
“怪我連累了你！”餘縵一臉自責。
“好了，想那麽多幹什麽，反正我放你走，青鸞也未必會放過你，不如這樣，以後你就跟著我，我看看有沒有合適的軀體，能讓你死而複生。”劍秋霍然從水中起身，帶起一片水花，一把拿過餘縵手中捧的衣衫，三兩下便穿戴整齊，隻餘那一地的水。
“真的嗎？”餘縵一臉狂喜，帶著不可置信。
“是不是真的，還得等我問過鳳天才知道！”劍秋掃了她一眼，一盆冷水兜頭澆下：“你可不要抱太大希望。”
餘縵的臉上笑容不減，跟在劍秋身後直搖頭：“沒關係的，如今我已經死了，我家人想必也已經去投胎，我無家可歸，怨氣頗大，又不肯去投胎，所以……”繞了一大圈，餘縵頗有些不好意思的將自己的想法說出口：“日後我便留在你的身邊，哪怕隻做你的丫環，我也是歡喜的。”
“丫環？”劍秋一挑眉，要知道她這個神女活了這麽久，確實是神女的身子，野人的命，自打出了天狐一族，她便沒有丫環侍候過，如今突然多出一個丫環來，讓她受寵若驚。
“對啊！”餘縵歡喜的笑了笑，見劍秋神情頗為不解，便慢慢斂了笑容，小心翼翼的問道：“怎麽了？不行嗎，是不是因為我沒有修為，法力太低……”餘縵有些難過的將自己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我也沒有辦法，初為鬼，我都不知道怎麽去操控，我以後一定好好修練，好嗎？”
“不，我不是這個意思！”劍秋揉了揉眉心，琢磨著怎麽開口。
“我知道，丫環都是要由主子起名子的……”餘縵想到當初自己家裏進丫環時，都是由自家爹爹賜名。
“沒關係，你叫什麽都沒關係的！”劍秋怕她誤會，連忙解釋：“我的意思是，我的生活顛沛流離，很苦，委實不適合你，不如等我找到合適的軀體，你附上身之後，就去尋找自己的生活吧。”
“我對這凡塵已經了無牽掛，又何來自己的生活，我知道你身邊一個人都沒有，我願意作為一個丫環，陪在你的身邊，不管是開心的，難過的，我們都一起度過。”餘縵衝她歡喜的笑笑，那笑容，竟有些乞求的討好。
劍秋不忍心，隻得鬆口：“好吧！你高興便好，隻是他日你若想離去，我絕不勉強你！”劍秋在那簡陋的梳妝台上坐下，伸手努力的跟自己那三千煩惱絲糾纏不清。自從鳳天不在身邊，她覺得每日最痛苦的事情就是綰發，恨不能拿著剪子三兩下剪掉。
“我來吧！”隨著那柔柔的聲音，一雙纖細的手穿過那烏黑如緞的青絲，動作十分靈巧，劍秋愣是連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卻還是沒看懂餘縵是怎麽挽的發。
半側的垂髻用鳳釵固定，幾絲嬌柔中透著俏皮，那餘下的一半青絲柔順的披在身後，格外聽話。
隻需思忖一瞬間，劍秋便覺得，餘縵必須留下，至少她不用再跟自己這三千煩惱絲做鬥爭了啊！
“給我個名字吧，我的命是你救的，今日開始，便當我是重生！”餘縵替她將青絲理好，靜靜的站在她身邊，聲音柔柔的。
“餘縵這個名字挺好聽的，凡人不是總說，不能忘祖嗎？我擅自改了你的名字，就是對不起你的祖宗，我可不幹這麽缺德的事情，萬一你老祖宗氣得從墳墓裏爬出來找我算帳怎麽辦，我會被嚇死的！”劍秋拍著胸口，一副心有餘悸的樣子。
“好吧，那以，我便喚你小姐，日日侍候小姐的起居。”餘縵的臉上帶著淺淺的笑容，沒有半分不情願。
“這倒不必了，你偶爾幫我挽發就行了，對於這個，我還真不在行。”劍秋站起身來：“走吧，芳華還在下麵等著，估摸著也該著急了，而且……”劍秋一臉可憐的摸了摸自己扁扁的肚子：“我好餓……”
餘縵忍不住噗哧一笑，亦步亦趨的跟在她身後：“小姐說什麽，就是什麽！”
下樓的時候，看著滿桌的雞，各種做法，應有盡有，劍秋差點沒口水直流，整個人飛撲下去。
“慢點！”芳華滿眼寵溺，任誰也能看得出，那不是哥哥應該對妹妹的情誼。
但食物和芳華比起來，顯然是食物更加重要，劍秋自打看到那一桌子雞之後，眼睛就沒從那些雞身上挪開過，又怎麽會看得到芳華眼裏的那些情緒。
“縵縵，快來過，這些東西都很好吃，權當給我們壓壓驚！”劍秋率先坐下，大刀闊斧的像個爺們兒似的，拿著一個雞腿就開始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