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4 我枉為神女
劍秋掙紮著從鳳天的懷中抬起頭來，原本逼人的寒氣與殺氣漸漸退卻，取而代之的是滿眼迷茫，而額間那泛黑的神女印，也漸漸恢複了原本豔紅的顏色！
鳳天鬆了一口氣，感覺到懷中的人兒輕輕顫抖著，雙手緊了緊，將她更擁近自己一些：“秋兒，帝江也是上古神獸，何況並未為惡，百靈的死，不能算在他頭上，他隻能說是無情了一點，但是不是促成百靈死亡的原因！”
鳳天溫柔的低聲誘哄著，漂亮的鳳眸裏滿是寵溺與縱容：“你若是真心喜歡百靈，在鳳族，百靈還有個鸞生妹妹，叫青鸞，我已經傳信給她，擇日便到！”
劍秋原本呆滯的眼神漸漸有了意識，聽著鳳天的話，劍秋緩緩搖頭，不快，卻十分堅定：“百靈姐隻有一個，誰也代替不了她！我以前總覺得她老是凶我，她態度不好，她對你還偏心，明明我已經是你的妻子，但是她卻總是直呼我的名字，而叫你總是恭恭敬敬的叫‘主子’！”
“可是，明明那麽多的不好，我卻還是喜歡她，喜歡她惡狠狠凶我的樣子，明明是為了我好，卻要裝出一副逼我的樣子，明明是刀子嘴豆腐心，卻死不承認，明明是魚瑤陷害了她，可是她卻急著跟我解釋，明明那麽不喜歡魚瑤，可是她還是去請大夫……”
劍秋再也忍不住，在鳳天懷中失聲痛哭：“我一直把她當成是我的姐姐，從一開始我跟著她一起逃命，一起被司命星君追著跑，明明知道被抓住就死路一條，卻還是不離不棄一直跟我在一起！”
“我一直笑她，明明是青鸞，卻要起名叫百靈，可是現在，她連我道歉的機會都不留給我！”劍秋嗚咽著如同受傷的小獸：“若是我不叫她去打探魚瑤的事情，她就不會有事，如果我想到了魚瑤已經擁有了那千年的內丹，而百靈姐根本不是對手，我就不會叫她去，都是我的錯，是我害死了她！”
“我是神女，可是我卻救不了我的姐姐……我真的好沒用，若是當時我再堅持一點，哪怕再一點點，那麽麵對魚瑤的人就不會是百靈姐，都是我沒用，我想得不周全……”劍秋死死的揪住鳳天的衣襟，哭得肝腸寸斷。
“好了，別哭了！百靈一定不希望你哭成這樣的！”鳳天輕輕歎了一口氣，漂亮的鳳眸裏溢著幾不可察的悲傷，若是自己當多考慮一分，百靈也不會白白丟了性命，劍秋也不會如此傷心欲絕！
“我不哭！百靈姐最討厭我討饒認錯的樣子，我不能讓百靈姐討厭我！”劍秋狠狠抹去臉上的淚痕，從鳳天懷中退出來，衝著他展顏一笑，笑中帶淚，卻很真實！一掃之前的寒冰似雪，劍秋又變回了之前那個嬌憨可愛，堅強而明媚的樣子。
“嗯！”鳳天伸出手，修長的指尖輕輕拭去劍秋眼角殘餘的淚珠：“柳箜篌舒之前不是在魚瑤那裏麽，它怎麽會認你為主！素傳柳箜篌舒隻認一主，並且非主人操控，會反傷操控之人！”
鳳天轉頭，掃了一眼樓下，沒有了琴音的控製，客棧裏的人都正常了許多，大家該幹嘛幹嘛，而被鳳天擊昏過去的懷英，也清醒了過來，一時有些不清楚狀況。
“我給魚瑤施思凡咒的時候，她交給我的，原本柳箜篌舒是被封印了，她拿著也不過隻當是兵器使用，沒有除去封印的神器，對她也說也沒有多大的用處，隻是後來我收著的時候，閑來無事就試著解它的封印，我也沒想到自己居然解開了，所以，很自然的，它就認了我為主！”
劍秋吸了吸鼻子，轉身向桌邊走去，看了一眼那渾身血跡快幹了的青鸞，突然轉身走向床邊，一把扯下床單，然後小心翼翼，動作十分輕柔的將那已經冷硬的青鸞屍體裹在其中：“百靈姐，現在我會一直把你帶在身邊，不會拋下你，我會讓你親眼見到，我是怎樣替你報仇，怎樣將魚瑤挫骨揚灰。”
說著，劍秋將青鸞屍體放入乾坤袋中：“百靈姐，你就先委屈一陣子，等你看完我怎麽替你報仇，我再幫你尋一個風水寶地，將你好好安葬！”
劍秋走到角落裏，將那翠綠的釵子拾起來，那釵子通體翠綠，沒有染上一絲血跡，看了半晌，劍秋將釵子納入懷中，小心收藏！
突然，客棧內哄鬧一片，人人驚慌失措，有的往樓上跑，有的往客棧外麵跑！
樓下的懷英站在客棧門口往外望了望，連忙對著樓上的鳳天大聲喊道：“鳳公子，發大水了！”
站在房間裏的劍秋也聽到了懷英的聲音，猶豫了一下，還是走到鳳天身邊，看著心急如焚的懷英，半晌不語。
“救嗎？”劍秋聽到了自己漠然的聲音。
原來以為，自己是看開一切，跳脫紅塵世俗，如今百靈一死，劍秋卻恍然明白了很多的事情。
自己縱然是神女，但卻不是聖母，自己想救蒼生，可是也想護著自己身邊親近的人，無疑的，自己是最自私的神女，對於蒼生與親近的人，自己毫不猶豫的選擇了後者。
劍秋不由得想，自己是遺傳了娘親的性子，還是遺傳了爹爹的性子。
雖然自私，但是，她卻一點也不想改！
鳳天側頭看了劍秋一眼，漠然的神色，語氣毫無起伏，仿佛這一切都事不關己。若是以往的她，隻怕早已衝下去了。
“百靈也是為了救蒼生，才會願意去打探消息，若是你覺得不應該救，那我們就不救！”鳳天神色疏淡的看著樓下倉惶的幽都百姓，漂亮的鳳眸裏滿是對劍秋的縱容。
“既然是百靈姐的意思，那我沒道理不做！鳳天，你帶這些的百姓去最近的山上，或者去豐都也行，我來控製大水！”說著，劍秋足尖輕點，整個人如同一隻火紅的羽蝶，從二樓飛身而下，輕盈的落在了客棧門口，看著那從石湖方向洶湧而來的滔天巨浪，原本澄澈的眸光瞬間寒冰似雪。
“去把所有的幽都百姓，全部帶離幽都！”劍秋衝著驚慌失措的懷英吼道。
“好，我馬上去！”空白的大腦瞬間反應過來，懷英立即應道。
劍秋逆風上前，精致絕美的小臉上滿是冷傲與浴火重生後的堅強，精致細巧的下顎微微昂起，透著纖塵不染的據傲，火紅的衣袂飛風起舞，層層疊疊的裙擺間朵朵雪梅浴火綻放，肆意妖嬈，看著那平地而起的滔天巨浪，劍秋鎮定自若的翻手結印。
那原本消失不見的柳箜篌舒突然出現在半空之中，整個精巧的琴身青芒大作，配著劍秋結好的結界，形成一道柔軟而無形的牆，將那如狼似虎的大洪水阻了在結界之外。
整個幽都的百姓見此情景，皆稱仙女下凡，然後都穩住心神，沒有了一開始的驚慌失措與膽戰心驚，一掃之前的絕望，所有人都乖覺的跟著懷英有條不紊的離開幽都。
“就算你能救了這幽都所有的百姓，你也救不回你的百靈姐！”傲慢的聲音在那滔天巨浪上響起，聲音熟悉得讓劍秋咬牙切齒。
若不是這結界需要源源不斷的法力維持，劍秋早就衝上去將她挫骨揚灰。
“怎麽，不回答難道就可以當作不知道了嗎？”魚瑤放肆的大笑起來：“哦，我忘了，你一向都是如此的膽小如鼠，又怎麽會為了一個百靈而跟整個魔界起衝突，我說的對吧，劍秋！”
劍秋冷若冰霜的看著魚瑤，絲毫不為魚瑤的話而生氣，更沒有衝動得撤掉結界，去跟她大打一場！
人是要殺，仇是要報，但是不應該在這裏！
百靈的死不能白死，這幽都百姓，還是要保住。
“需要我跟你說，你的百靈姐是怎麽死的嗎？”魚瑤得意的笑著，絲毫不把如困獸之鬥的劍秋放在眼裏：“她到了臨死之前還嘴硬，想撐著你們來救她，可惜啊，你正在與鳳公子談情說愛，又怎麽顧得上她呢？我說的對不對？”
劍秋貝齒緊咬下唇，努力的維持著眼前的結界。
“可惜啊，到死了她也看不到她心愛的鳳公子一眼！你說，這是不是天意弄人呢？”魚瑤長長的歎了一口氣，那樣子似乎頗為百靈不值：“明明一心喜歡著鳳公子，但是卻因為鳳公子是喜歡你的，所以就一直強忍著，還得事事幫你，你說，百靈的心裏該有多難受，說不定我殺了她，還是給她一個解脫呢！”
結印的雙手顫抖著，維持結界的法力開始斷斷續續，劍秋看著那快要被滔天巨浪吞沒的結界，連忙用力的咬破舌尖，腥甜的味道在嘴裏傳開，劍秋穩住心神，雙手慢慢維持平衡，不再顫抖。
“劍秋，你知道嗎？我說我喜歡鳳公子，她居然跟我說我不配，嗬！你說，就憑她都可以喜歡鳳公子，我憑什麽又不配呢？她說我搶了你的幸福，想要看看我的心是什麽顏色，可是，我怕疼啊！”魚瑤捂住胸口，繼續說道：“於是我就掏了她的心出來，我也想看看，她的心是什麽顏色。”
“沒想到，她那麽弱不經風，不過是將心掏出來，又挨了我一掌，就斃命了，我原還想著，用她來給魔界士兵泄泄火呢，也好替我拉攏人心，就算是身體承受不住，那至少也是死得其所，沒想到她如此沒用，倒是便宜她了！”
魚瑤得意洋洋的看著那快要被洪水衝毀的結界，滿意一笑，繼續說道：“劍秋，依我看來，不如你就跟著花大人，而我，就跟著鳳公子，這樣豈不是兩全齊美？反正，你不是兩個男人都喜歡嗎？但是做人不能太貪心，否則的話，不會有好下場的！”
劍秋忍無可忍，倏然收回雙手，精致絕美的小臉上是刻骨銘心的恨意，那陰冷的目光讓人不寒而栗。
而半空之中的柳箜篌舒似乎感覺到了主人的怒意與殺氣，頓時青芒更盛，幾乎要灼傷人眼。
魚瑤大驚失色的往後退去，避過那如刀鋒般鋒利，卻又似水般無孔不入的青芒。
“小心，這是上古神器柳箜篌舒！”站在一旁許久的花錦弦神色一沉，臉色十分難看：“這柳箜篌舒原本是被封印住的，但是如今看來，封印已解，並且認了阿錦為主！”
“那怎麽辦？眼看就要得手了，好不容易的機會，難道就要放棄嗎？”魚瑤不甘心的看著那浮在半空之中的柳箜篌舒，又低下頭望了望腳下的滔天巨浪，無數的橫公魚正在水中翻騰著，叫囂著。
“魔尊對此次計劃十分看重，好不容易傷了劍秋的心神，若是等她恢複過來，再要對付她就難了！而且這石湖之中的橫公魚，已經全數在這滔天巨浪之中，想要吞沒整個幽都，那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結界破了！”花錦弦沒有理會魚瑤的不甘心，看著劍秋撤回雙手，淡淡的說道。
魚瑤聞言，連忙向劍秋的方向看去，果然如花錦弦所說。
“你的死期也到了！”花錦弦淡漠的看著魚瑤，“從你殺了百靈，就是個錯誤！阿錦很天真很善良，但是相對的，她也很記仇，我記得我曾經跟你說過，我殺了她腹中的孩子，隻怕這輩子都得不到她的原諒，而你，卻殺了百靈，純屬自作孽。”
“你此話何意？”魚瑤瞪著花錦弦：“難道你是要袖手旁觀？你可別忘了，你也是魔界中人！更何況這次的計劃，還是你設計的，你以為你就一點責任也沒有嗎？我殺了百靈，也是不想她去給劍秋通風報信，難道還有錯了嗎？”
“我舊傷未愈，不是她的對手！”花錦弦的視線落在那青芒大作的柳箜篌舒上：“更何況她還有解了封印的上古神器，或許隻有魔尊來了，尚可一敵！”說著，花錦弦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麽：“對了，我好像忘了告訴你，阿錦——她是神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