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9章 情
崔婉自尚柔和穆君顏他們離開之後，便一直待在房中，這明顯就是在躲著張顯。她哪裏還顧得上夫人交代的好好待客，隻心煩意亂，不知如何是好。
連山莊之中其他的婢女前來向她問事，她也什麽也說不清楚，隻得讓人回去。今日她這樣反常，怕是已經得罪了府中不少其他的姐妹。
但這些，她現在都是想不得了。天色已經暗了許久，她該是要入榻休息，但一點困意都是沒有。
張顯自然是能明白崔婉對他的拒絕之意，但是，他清楚，他能感覺得到崔婉對他同樣是有好感，隻是不明白，為何她就是不願意接受自己。
若是現在就讓他這般放棄，他是絕對不會甘心。他此次前來除卻是給尚柔醫治之外，便是打定了注意要將崔婉一起帶回都城。如今，他在邑州待的這些時日已經探清楚了崔婉的心意，便沒有任何理由再生退意。
可崔婉一直待在房裏，他還真不知道該怎麽辦。穆君顏與其夫人有心戳和他們兩人，若是他不把握好這次機會，便是浪費了他們的一番好意。
張顯已經不知道他有幾次走到崔婉的房門前，卻又打了退堂鼓。就算那隻敲門的手已經伸了出去，也沒能碰到門上。
“算了，她可能休息了。現在敲門，會打擾到她。”張顯喃喃自語一聲，便又收回了手，轉身準備離去。
“張太醫，這麽晚了，你，你怎麽會在這兒？”房裏的茶水已盡，崔婉正巧想要出去重新備一些，可沒想到，打開門時便見著了張太醫轉身欲走。
她開門的聲音極輕，崔婉並不確定張顯方才有沒有聽見。可剛才這種情況，若是她不出聲，張顯定是會這樣直接離去。可偏偏，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了，在看到他的那一刻，便說出了那句話。不知道是想聽到什麽回答，也不知道，她希不希望張顯能轉過身來與她說說話。
兩人之間瞬間陷入了一種僵持不下的沉靜之中，張顯不再開口，崔婉亦不知道自己還能說什麽好，握著茶壺的手不禁更加用力。
“我房中沒有茶了，一時沒找到其他的丫鬟，便隻想到了你，看你有沒有時間幫我再去沏一壺。”張顯轉過身，看著崔婉手中的的東西，不禁脫口便說出了這句話。
“正好，我也要去弄，那就先隨你一同過去取東西罷。”關好了門，崔婉便立刻低著頭，繞過張顯的身邊，明明是想讓張顯走在前麵，卻又自己先走了一步。竟沒管張顯有沒有跟上來，步子邁得越來越急。
張顯原想出聲換住她，可看她那般著急，如是仍然在躲著自己一般，又將話咽了下去，便隻在身後緊緊跟隨。
崔婉以前長居宮中，就連這些年來跟隨憐妃娘娘出了宮，想必也是沒有接觸過這種事情。這次，他是有些唐突了。但是，與崔婉這樣一直拖下去，亦不知道結果會演變成什麽樣子。他真的不想錯過眼前人，不想等什麽都失去了再來後悔。
“婉姑娘，”疾步走到崔婉的身旁，張顯便立刻出聲將其喚住。連忙說出自己心裏的想法，“在宮中時，張顯便對婉姑娘傾了心，一直壓在心底，不敢與姑娘說。這次，心中做了萬般的掙紮，才來邑州想與姑娘表明心意。婉姑娘，張顯對你甚是喜歡，就不知，婉姑娘是何意？”
張顯也不知這突然之間便有了這等勇氣，隻是在這一瞬間，便很想將這些話都說清楚。明明暗暗，曖昧不清，這不應該是他與崔婉之間的相處。
他說這些話，並非是想要崔婉一定要在這個時候給他一個什麽結果，他隻想告訴崔婉，她需要好好考慮兩人之間的事。他是真心，就看她要如何抉擇。
崔婉聽著張顯突然出聲，心中便猛然一頓，腳便也不聽使喚的停了。可沒想到張顯竟會這般大膽，同她說出這樣的話，會選在這個時候，和她把話挑明。
靜謐的暗夜之中，孤男寡女單獨相處在一起，又在討論著這種問題，氣氛越來越尷尬。
“我不知道，不要問我。”崔婉想過這樣的時候，卻沒有準備會來的這樣之快，搖搖頭，茶水也不想再去泡，便掉頭回自己的房間。
她從來沒有想過要離開夫人的身邊，可當這個男子待她好時，她心裏亦會生出悸動，也想多與他相處。但是，她實在是不知道該怎麽辦。如果真要她在這兩者之間選擇，她定然是會選擇夫人。
張顯這次沒有再追上去，崔婉需要時間思考，他便給她。若是這次不能成，看來，他就隻能從穆夫人那邊著手了。
崔婉既是沒有直接回絕，定然是有她的顧慮。至於到底是因為什麽，或許穆夫人能夠知道。
隻是，今日他卯起勁來的這份衝動，可是要讓他餓著肚子過一晚了。崔婉今天亦是沒有用晚膳，哎，要是他自己懂得下廚便好了。還是，他要讓自己的臉皮厚一些，去同山莊中的其他丫鬟，討要一些吃食。
可這些，都不像是身為太醫的他，能做得出的事情。
“誰在外麵？”尚柔總覺得有人鬼鬼祟祟的站在房間之外，像是在偷聽他們說話一般。可那人的身影看似並不匆忙，或許，不能用鬼祟來形容，這才輕聲問道。
“尚柔姐姐，打擾了，是書儀。”
這個清泠的聲音太過明顯，就算她不自己說出名字，尚柔亦是不會將人弄錯。這麽晚了，她來做什麽？
“書儀有些問題想向姐姐討教，不知姐姐現在方不方便？”
程書儀的聲音再次傳來，尚柔不禁心想，她這個時候前來，所問的這個問題便是充滿了矛盾。怕是她故意如此！可現在，尚柔就算是想說不方便，也是無法說出口。
這個女子是幹娘喜愛之人，便算了給了幹娘一個麵子，暫且不與她計較今晚這打擾之事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