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定站在院子裏發呆，滿院鬱鬱蔥蔥，內心卻荒蕪的沒有一點生機。
大胡子讓我查自己當年放下的錯，我該怎麽樣交差呢？找人頂罪這事，我還真幹不來。要是沒掌握好分寸，事情給暴露了，估計死得更慘。
好在塞北現在不太平。原齊國範陽王高紹義逃到突厥後，如今在突厥支持下悍然稱帝，還和原齊國營州刺史高寶寧相勾結，屢次騷擾大周北方邊境。
大胡子今日早朝宣布，親自率軍北上，準備兵分五路，討伐突厥。若是不出意外，按照上一世推算，大胡子應該命不久矣了。
如此說來，我的命倒是可以保住了。隻是，大胡子畢竟待我不薄，知道他很快就要死了，心裏還是有些難受。
最痛苦的是，明知道很多事情會發生，既不能阻止，也不能向任何人傾訴。太子妃一事，引發的一係列變動，還不知道會產生什麽樣的後果。
未來的路，風雲莫測，我和雲欣，還不知道能不能再續前緣……
“小順子，在想什麽呢？”
陳定回過神來，卻見何泉一臉神秘的盯著自己。“何公公，陛下找我嗎？”
“沒，咱家想問你一件事。”
“什麽？”陳定警惕的盯著何泉問道。
“你知道，陛下這次出征塞北，為何要帶咱家嗎？”
原來是這事呀，搞得神神秘秘的，我還以為出什麽大事了。
“因為陛下有別的任務交給奴婢，所以……”
“咱家明白了，陛下是讓你秘密查探什麽事情，對不對？”
老何不會一直糾纏到底吧，我得趕緊打消他的念頭，知道的人越多，越不安全。
“事關機密，還請公公見諒。”
“放心吧。咱家又不是剛進宮的新人，這點規矩還是明白的。”
何泉得到答案，心滿意足的離開了院子，隻留下陳定一人在發呆。良久之後，又一個熟悉的聲音傳到耳畔。
“小順子，過來。”
這小兔崽子怎麽跑到這來找我了，不會又要搞事情吧。
“殿下找奴婢有何事？”
“這次父皇出征，你會跟著去嗎？”
他怎麽這麽關心起我來了，一定是又要幹什麽見不得人的勾當，缺少人手才主動找上門來。
“奴婢會留下來陪著太子殿下。”
“那就好。父皇是讓你留下來徹查楊麗華的事情吧？”
宇文贇大大咧咧，陳定卻驚嚇不小，急忙做出噤聲的手勢。“殿下，小聲點。事情泄露出去，奴婢可就完了。”
“本宮明白。哎，這次你留下來，要不要陪本宮去宮外看看美人呀？”
果然是要幹些偷雞摸狗的事，他怎麽會覺得我適合幹這種下流事情呢。我就這樣莫名其妙的成為了這鳥人的狐朋狗友？
算了，總比被他記恨好。
“殿下是想趁陛下不在的時候，去楊府探望楊麗華？”
“當然啦。好不容易等到父皇不在，隨國公不在，還有你在的時候。如此良機，豈能錯過。”
楊蠍子不在家，這鱉孫不會強迫麗華小美女吧。到時候生米煮成熟飯，一切都無法挽回。
以這家夥的尿性，得到了還不一定珍惜。到時候會不會給楊麗華皇後的名分，還猶未可知。不行，我得趕緊阻止這個缺德的家夥。
“殿下，奴婢勸您還是安安分分呆在宮中，陛下行軍隨時可能會回京。”
宇文贇輕聲斥道：“膽子越來越小了。父皇出去可是打仗，又不是打獵，少說三五個月才能回來。到時候木已成舟，父皇也不會拿本宮怎樣。”
木已成舟？這鳥人果然心存齷齪，行那卑鄙無恥之事。一定不能讓他得逞，不能讓他作踐麗華小美女。
“殿下，此次不一樣。陛下很可能出征沒多久就會回來。”
“為什麽？”
陳定左右看了看，悄聲附耳道：“陛下可能會得重病，此次出征隻怕很快會無功而返。”
“你說的是真的？”宇文贇一臉驚訝的盯著陳定，眼裏隱隱還有喜色。
“奴婢天天伺候陛下，自然知道陛下身體如何。”
“小順子，若果真如此，日後本宮必定重重有賞。”
“多謝殿下。”
宇文贇拍了拍陳定的肩膀，笑嘻嘻的往自己的寢宮走去。
這家夥，聽到自己老爹會得重病，怎麽這麽高興的。他不會是巴不得大胡子早點死吧，若真是這樣，這家夥也太沒良心了。
上一世，看他連老楊這個嶽父都殺，以為這家夥太沒下限了。如今才明白，在這鳥人眼裏，嶽父算什麽，親爹都可以不要。
平日裏隱藏的真夠好，要不是今天和他聊了這麽久，還真不知道平日裏乖巧聽話還有點天真萌的小年輕，心思歹毒到這般地步。
看來，我的計劃還得加快進程才行，不然要是被宇文贇這個神經病給纏上了，這輩子都別想脫身。
幾日後，宇文邕率軍北上討伐突厥，宇文贇聽從了小順子的建議，沒敢出宮瞎混，拉著劉昉一群人躲在東宮盡情縱樂。
尉遲運、顏之儀等一群留守京師的臣子苦勸無果，陳定夾在中間，耐心的勸解雙方各讓一步，總算保住了皇宮的太平。
天空陰沉沉的，電閃雷鳴，卻久不見雨滴。陳定悄悄躲在僻靜處，掰著手指頭算日子，一天、兩天、三天……
大胡子應該快要回來了，死神的腳步越來越近，我這心裏也越來越沉重。
雖然明知道大胡子死了，就不會有人再追究調換楊麗華生辰八字的事情。可是如今聽著東宮傳來嬉戲打鬧的浪笑聲，總覺得有些對不住大胡子。
這些年，我一直周旋在大胡子和太子之間，極力調解他們的關係。原想著父子親情，總歸要勝於常人。可沒想到我還是低估了宇文贇的無恥，他的眼裏哪有一絲親情。
或許沒有我，結局也還是一樣，我也不必對此耿耿於懷。
真希望大胡子不要這麽快回來，他若是不回來，證明他身體健康沒出任何毛病。隻要他還活著，宇文贇這個混蛋就不敢亂來。
“順公公，何公公派人傳來口信，陛下就快回京了。”
陳定心頭一震，惶恐道：“陛下他怎麽了？”
“陛下病了。”
轟隆隆，一聲巨雷響起，陳定呆怔在原地。大胡子真的要掛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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